第43章 “好硬”(小修,新增400字)……

自己掀?

怎么可能。

季舒楹自然没动,做足了大小姐任人伺候的气派,只用眼神催促裴远之快点。

这是直接把他当家庭版按摩师了。

裴远之垂眼,左手拿着瓶身,另一只手捻着裙角,撩起来。

睡裙丝滑且薄,如轻纱般被撩起,露出里面瓷白莹润的肌肤,隐约透着很淡的粉,似易碎的白瓷,一碰就会碎,需要小心、克制、谨慎。

季舒楹闭上眼,专心享受。

视觉关闭之后,其他感官愈发明显,耳边捕捉到窸窣的声响,是手指与衣料摩挲而过。

阴影落下,淡而清冷的乌木沉香近了,裙子被人从膝盖处,顺着腿根往上,掀到腰间。

裸露的下半身肌肤与空气相贴,有些舒服的凉。

紧接着,有什么光滑又坚硬的东西轻擦过她的后腰。

腰的部位一向敏感,季舒楹下意识瑟缩了一下,出声,“什么东西,碰到我了。”

光听内容,足够引人遐思。

实际上,只是表硌到了。

裴远之:“……”

他有些无语地放下瓶子,左手搭在右手腕上,先将腕表解下来。

季舒楹听到搭扣解开的清脆声、坚硬物体放到台上相碰的硬响,也反应过来,刚才那点硬硬的触感是表盘。

被她那么一说,气氛反而变得有些怪异的暧昧。

不过她嘴上不饶人,“手表都不解,你怎么一点都不专业,等会我要给你一星差评。”

裴远之:“…………”

他往掌心倒了一泵妊娠油,均匀开后,先从肚子下方往上涂抹。

肌肤相触的刹那,裴远之微凉的指尖让季舒楹身体细微地抖了一下。

前面刚签完字净了手,裴远之的掌心很凉,像刚从冷藏冰箱里拿出来的汽水一样,蒙着一层冰凉的水汽。

“好冰!”

季舒楹不满地抗议,“你会不会抹啊,要先把掌心搓热,才能下手。”

跟她以前享受过的专业按摩服务相比,裴远之是那种刚上手就会被她赶走并且差评的业务水平。

裴远之没说话,只按照她说的去做。

宽大的手掌再次落下时,带来温热慰贴的热度。

先从腹部中间往两边涂抹,节奏不疾不徐,而后,又缓慢地涂抹左右两侧后腰。

生平第一次伺候人,裴远之的动作并不熟练,甚至有几分生涩。

卧室里的暖光灯下,纤细的腰身,微微凸起的腹部轮廓,线条柔美优雅,散发着女性独有的温软气质。

动作间,裴远之低头,视线似有若无地滑过,动作逐渐缓慢下来。

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

好痒……

后腰被涂到,季舒楹的神经也紧跟着蜷缩起,上半身仰起了一点幅度,她忍不住想阻止裴远之探向后腰的动作。

刚抬起手,又勉强按捺住。

她微微睁眼,余光扫视到他的动

作,那双扇骨般漂亮的手抚过腹部,温热的,暖融融的。

裴远之学习能力强,观察力也敏锐,很快从她的反应里获得反馈,力道从一开始的太轻或太重,到现在的恰到好处。

仿佛每一寸皮肤、每一处肌肉、每一个细胞,每一分深层的感官,都被照顾到。

揉捏,轻抚,触碰。

“别抖。”

命令的清冷口吻,季舒楹下意识照做,克制住痒的小动作。

裴远之伸出左手扣着季舒楹的后腰,稳住她的身形。

“又不是我想抖。”

对上裴远之的视线,季舒楹小声反驳,“我只是有一点点怕痒。”

“这叫一点点?”

裴远之挑了挑眉,“你扭得快坐起来了。”

“……”

怎么把她说得跟那什么一样?

季舒楹不服,想要踢他,奈何裴远之察觉到她的意图,扣着她的脚踝把腿放回去,只稍微用了几分力,就重新将她按在床上。

季舒楹:“……”

裴远之继续动作。

浅绿色的睡裙褪到腰间,叠在一起,与月白色肌肤相衬,似天上的弯月坠落到绿色草坪上,又似盛开的白色洋桔梗,郁郁的墨绿色枝干簇拥着娇嫩的花蕊中心,不可思议的惊艳的美。

“放松点。”裴远之低头说。

季舒楹没说话,秀眉微蹙起,用了好大力去努力克制,呼吸还是不由自主地逐渐急促起来,整张小脸都皱在一起。

好痒好痒好痒……

好难受。

她本意是想折腾裴远之,岂料最后了变成对自己的折磨。

“不行不行。”

季舒楹倏地推开裴远之的手,护住自己的腰,“我腰怕痒,你换个地方抹。”

这哪里是折磨裴远之,这分明是在折磨她自己。

“要不你涂别的地方。”

季舒楹回忆了几秒,好像书上有说不同时期可以涂抹不同的位置,“比如臀部、腿部、胸部什么的。”

裴远之将手中的盖子拧好,余光扫了季舒楹一眼,“你可以找张姨帮忙。”

“我不好意思。”

季舒楹说。

裴远之没动。

“我又不像你。”脸皮厚。

想了想,季舒楹又补充道:“我跟伯母也不熟。”

都是同性,如果张姨是家里相处了几年的阿姨,那倒也没什么,但张姨才来家里工作不久,廖阿姨呢,季舒楹自认为关系也还没熟到这个地步。

裴远之没说话,动作代表了他的意见。

他重新扣开盖子,往掌心倒了一点。

实际上,裴远之不太喜欢这类黏腻的触感,也反感过于馥郁的花香味,就像他平时的洗护也很简单,一支洁面一支剃胡膏一支须后水。

用的男士香水,大多都是非常清淡甚至后调过于冷的味道。

他以为自己会非常不耐烦,速战速决,应付了事,但实际情况,似乎尚在心理接受范围之内。

甚至算得上分外耐心。

跟抹腹部不一样,他掌心刚碰到大腿根的肌肤,季舒楹就瑟缩了一下。

“……”

裴远之抬眼,“你大腿也怕痒?”

“……不是怕痒。”季舒楹扭捏,“有点不习惯。”

事实也是如此。

待掌心完全贴上大腿肌肤,抹了几下,她就完全接受了。

大腿根的肌肤更嫩,似豆腐一样软,裴远之不得不更加注意力度,以免一不小心,就捏碎了手里的豆腐。

随着馥郁的玫瑰香气进一步揉进肌肤,无形的粘稠氛围弥散开来,空气也被浸润在甜美的花果清香中。

恰到好处的揉捏和抚摸,皮肤愈发滑嫩。

好舒服。

季舒楹唇间泄出几声喟叹,小声哼唧着,有点舒服,又有点不好意思的羞赧。

她哼了没一会,裴远之的动作突然停了。

“干嘛?”

季舒楹不解,正享受着呢,抬起小腿去踢他,裴远之没有之前反应快,她的小腿刚好踩到他衬衫的衣摆,“快继续。”

裴远之视线锁在她抬起的腿,笔直纤细的腿,柔美修长的线条,似黑天鹅般骄傲凌然,隐约可见大腿根的盎然春光。

当事人却毫无所觉,脚心往上,随意地踩了两下,刚好踩在男人坚实的胸膛,催促道:

“快点快点。”

活脱脱一个压榨蹂躏工人的大小姐,恣意妄为,只把他当好用的工具。

至于工具本人什么感受,什么反应,压根不会管,也不值得被她放在心上。

裴远之控制呼吸,平稳了两息,而后握住她不甚安分的小腿,放到一边。

慢条斯理地,先将自己被踩皱的衬衫捋平。

又像是捋平一些其他的,莫名的,涌动。

“你这样。”

裴远之开口,顿了顿,语气微妙,“我妈听到了,可能会误会我们在做什么。”

季舒楹:“……?”

她有那么饥渴吗!

瞪了裴远之一眼,季舒楹将裙子扯下来,盖住裸露的腿,又撩起旁边的薄被盖在身上,“我要睡觉了。”

赶客的意思很明显。

真用完就扔,压榨按摩师的大小姐。

裴远之跟人对视了一会儿,而后起身退出房间。

走之前关了灯,拢上了门。

“小舒睡了吗?”

廖音刚好从房间里出来,在走廊里碰到裴远之。

她悄悄觑了一眼昏暗的卧室,关切地问。

裴远之‘嗯’了一声,径直去洗手台洗手。

廖音:?

不睡觉,突然出去洗手做什么?

儿子的洁癖更严重了?睡前必洗手?

廖音看着裴远之的背影,一头雾水。

洗手间里。

修长指骨拧开水龙头,水流如柱,冲刷着冷白的手背,反反复复,冲洗得皮肤下的叶脉愈发清晰。

裴远之挤了一泵蓝色洗手液,抹开,确保每一根手指、指缝都清洗到。

再洗去泡沫。

洗了整整三遍,裴远之用毛巾擦干净水,去书房。

晚上照例的加班,黄金工作时间,裴远之思路清晰,神情专注,效率极高。

但是很奇怪。

每一次抬手,每一次动作,他似乎都能闻到自己指间有淡淡的玫瑰香气。

久久萦绕着,挥之不去。

……

裴远之勉强还算贴心,关了灯又闭了门,季舒楹不必再起身,直接就能入睡。

躺下后,她在黑暗中闭上眼。

卧室里的淡淡奶油玫瑰香气还未散去,她全身心逐渐放松下来,精油按摩后,大腿还透着一点温热的酸软,有点不适,又有点酥软的舒服。

很快,季舒楹就睡着,进入清甜的梦乡。

睡梦中,似乎有人撩起她的手,反握住。

微凉的指骨圈住她的无名指,像是在测指围。

好像在做梦,又好像不是梦。

季舒楹睡得很熟,第二天是被定的闹钟闹醒的。

起来时,身旁没有人,季舒楹伸手看了看自己的手指,白皙,纤长,光滑,无名指上什么痕迹也没有。

真的是梦?

为什么会梦到这个?

她起床,换了套稍微正式一点的OL装,洗漱完去餐厅,张姨已经做好了早餐,热气腾腾。

她环顾周围一圈,坐了下来。

“他人呢?”

季舒楹喝了一口豆浆,糖加得有点多,微腻,秀眉蹙了蹙。

“裴先生吗?好像早上七点就出门了。”

张姨回忆了一下,道,“我六点过来的时候,先生好像就已经起床了。”

季舒楹夹了一个虾饺,慢慢地吃着,皮薄馅大,肉质细嫩,鲜味很足。

果然跟她想的一样,两人的作息根本碰不上面。

她都不知道裴远之什么时候上床睡的觉,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起的床,仿佛没有这个枕边人一样。

季舒楹出门的时候,刚好撞上回来的廖阿姨。

“这么早出门啊小舒,是要去上班吗?”

看到季舒楹穿得干练优雅,要去办正事的样子,廖音问。

得到肯定的回应后,廖音探头看了客厅几眼,“远之呢,怎么不开车送你。”

这儿子,让她说什

么好。

“来来来,我送你吧。”

“不用了阿姨,没事的,家里请了司机的。”

季舒楹笑着婉拒。

廖阿姨拎起了手中的购物袋,里面是她今天早上去菜市场刚买的大骨头,透过透明的袋身隐约能见血淋淋的棒身,“好吧,晚上早点回家哦,我买了大棒骨,到时候给你熬汤喝,绝对补。”

“……”

季舒楹没下过厨,钟女士在家也没下过厨,季舒楹第一次看到这么新鲜、这么原生态、刚从屠宰场出来的猪骨头,不动声色地后退了一步。

脸上仍是甜美乖巧的笑,“好的,谢谢伯母,那我先走了。”

说完话,她加快脚步,穿着平底鞋飞也似地溜了。

-

虽然裴远之出差回来了,张姨却仍保留着之前报备的习惯,无论刮风下雨,风雨无阻。

雇主没说不必发,却多发了几个红包,张姨便默认为对她‘工作’的奖励。

【季小姐今天早上九点钟醒的,喝了一杯甜豆浆,吃了两个虾饺、三个烧麦、一根玉米,然后出门去了,出门时还撞见了廖姐。】

【廖姐说今天下午熬大骨汤,等季小姐晚上回来喝,备菜备了牛肉、鲈鱼、鸡腿、虾、西蓝花、萝卜、杏鲍菇、芋头紫薯。

今晚菜单……】

裴远之视线扫过,一字不落地看完,回复:【以后叫太太】

张姨收到消息时有点震惊,但还是从善如流:【好的先生。】

裴远之锁上手机,丢到桌面,重新打开笔记本,上面是一份Kaleb指名让他把关的合同。

过了几秒,又重新划开手机。

他指尖轻轻捻动,而后将一串数字,发给设计师。

……

今天上午有KS的面试。

流程是先一面,一面通过的人再进行笔试,而后是二面。

再次踏上这座高楼,却是跟之前截然不一样的心境。

前台先纷发了面试登记表给候选者们填写,季舒楹接过一张,道了声谢,朝旁人借了一支笔,而后找了张休息区的桌子,坐下,包放到一边,低头仔细填着。

“……舒楹?”

一个不确定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季舒楹抬眼看过去,年轻女生,蓝衬衫,牛仔裤,笑容大大咧咧,在记忆中搜索出相关的画面——法学三班的团支书,陈怡宁。

之前研一住校时,她跟陈怡宁刚好分到了同一间双人宿舍,对方给她的印象是个爱干净讲卫生的姑娘,经常结伴一起去上专业课。

不过后来研二她从学校宿舍搬出来,在外面住了,跟对方的联系就少了许多。

“陈怡宁?”

季舒楹迟疑着叫出对方的名字。

“没想到真的是你!”

陈怡宁惊喜道。

实际上,她刚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季舒楹,无他,外貌实在太出众了。

“你也来KS面试吗?”

难得在陌生的地方看到同班同学,陈怡宁忙不迭地坐过来,一边问一边打量着季舒楹。

对方今天穿了OL装,绸缎似的长卷发垂落,法式飘带衬衫,低饱和度的配色,极具高智感,第一颗扣子解开,锁骨上一条DIVAS'DREAM系列的绿松石项链,高级低调,半身裙勾勒出柔美曲线,薄背挺拔,天鹅颈,气质更是鹤立鸡群。

在学校时从来不觉得阶级有异,来到社会才发现人与人之别差别有多大。

陈怡宁视线停留在那条项链上,暗叹人比人气死人。

同样是快要毕业的实习生,自己还一身学生气,人家打扮得比她干练优雅太多,更像一名律师。

季舒楹点了点头。

“我记得你不是去了君德吗?”

陈怡宁不解,之前班上填就业表时,她有注意到季舒楹去了一个大所。

“我知道了,是不是跟我一样跳槽的?”

陈怡宁自觉了解内幕,压低了声音道:“我也是,我原来那个事务所,太不把实习生当人了,真的是纯种牛马,每天都要加班到晚上十一点。”

“而且那个带教,真的不是个东西,天天都团建聚会,就拉着我们这群实习生去敬酒,我听我同事说,还有人被私下骚扰了,长得好看的一个都没放过。”

陈怡宁义愤填膺,说着还仔细看了季舒楹一眼,“还好你不在,不然像你这么好看的,肯定要被那个垃圾带教拉去天天参加酒局。”

“所以我天天都在刷各种招聘消息,一看到KS放出了实习生的招聘,立马就报名了。”

虽然两人之前呆的律所不是同一家,但经历出乎意料的有些相似。

“你填面试登记表了吗?”

季舒楹问。

陈怡宁摇了摇头,“还没有,我来迟了。”

她去找前台领了面试登记表,坐在季舒楹旁边,也填写起来。

登记表填好之后,交给前台,按照顺序叫号,季舒楹一边等待一边跟陈怡宁聊天,中途还收到了于惠加油打气的消息。

【今天上午出外勤了,没办法在现场[叹气]】

【相信你小舒,不要紧张,你是最棒的。[握拳]】

被学姐感染,季舒楹唇角不由自主地扬起,回复:【承学姐吉言,我一定可以!】

面试是先单独面试,而后无领导面试,六个人一组。

面试官总共两男两女,这个配置,在其他律所都很少见。

而且,其中一名女性面试官,似乎怀孕了,肚子有些大,季舒楹仔细观察了下,其他三个人似乎都隐隐以这位面试官为首。

看起来,这位女性面试官应当是身份最高的。

果然,接下来的点评和质证环节,也证明了季舒楹的猜想。

面试官们观察着他们方才的表现,按照顺序,依次提问。

“你会如何平衡家庭和工作?”

听到这个有些熟悉的问题,季舒楹侧头看了一眼,出乎意料的,被问到这个问题的人,竟然是个男性。

而提问的,便是那个女面试官。

最后一组面试结束,中场休息,候选者们喝水的喝水,吃饭的吃饭。

陈怡宁见到季舒楹,先观察了下四周,而后小声道:“你注意到了吗,有个面试官看起来好像都孕晚期了,还在坚持工作,好辛苦啊。”

季舒楹回忆了一下,点了点头。

“都说红圈所工作强度大,这样看真的名不虚传。”

陈怡宁咋舌,又道:“我全程没有被问到婚育的问题,我就问了一下那个考官,为什么不问我们婚育情况,你知道那个女面试官怎么说的吗?”

“怎么说的?”

“她说,这不是考核员工能力的问题,不需要问。”

陈怡宁回想起当时那位为首的女面试官双手放在桌上,合拢微笑回答的画面,都有些崇拜,“好酷啊,希望我入职之后,能分配到这样的leader下面做事。”

季舒楹想的却是。

好酷。

她以后也想做这样的leader。

……

两人一起下楼吃完饭,又回到33楼,等了会儿,一点钟,上午的面试结果出来了。

不出预料,两人都进了下午的笔试。

一点半,准时开始笔试。

笔试的题量有些大,足足长达两个半小时,除此之外,英文占比也不低,除了中翻英,英翻中,最后涉及实务的情景模拟题也需要用全英作答。

季舒楹心态还算好,毕竟她英语书写和口语能力都不错,最近也一直在复习和临时抱佛脚 ,本科四年加研究生两年打下的基础也足够扎实。

陈怡宁不一样,她考研时是跨专业考的法学,相对而言基础薄弱一些,笔试过程中就有些崩溃。

笔试一结束,出来,跟季舒楹撞上面,陈怡宁就哭出了声,“好难啊……怎么会这么难啊……”

“感觉我这两年全都白学了,什么都不会……”

看陈怡宁一脸崩溃,季舒楹赶忙安慰了两句,并转移话题,“毕业典礼你要回去参加吗?听说晚上好像还有班级聚会。”

等电梯的间隙,两人聊了会毕业典礼的事,身旁却忽而有嘈杂的争论声,愈来愈大。

“你既不是S市本地人,本科也不是五院四系,英语也烂,凭什么能跟我们一样过面试,不会是走后门了吧?”

说话的是一个壮壮的男生,穿着不太修身的正装,颇有几分小孩偷穿大人衣服的滑稽,对着另一个有些矮的女生道,“再说了,KS竞争这么激烈,肯定优先我们本地人啊。”

“王鞍你神经病吧!”

那个女生虽然矮,气势却不输人,仰着头骂道,“怎么,没评上优秀毕业生,找我来撒气了?我在班上的成绩、实习时的表现,都比你好,凭什么不能进?”

男生轻哼一声,言语中还是优越感满满,“我是S市本地人,还是男性,在这个行业,比你有竞争力百倍,怎么会选到你。”

“你……”

“再说了,男的本来就比女的更理性,更适合做律师,不信你去法院看看,有几个法官是女的?”

“要我说,你就算笔试通过了,也不一定能安安分分做律师,说不定就想找个本地人嫁出去,实现阶层跨越。我建议你还是早点把机会让给其他人,回老家嫁人吧,说不定还能生个儿子继承一下家里的香火。”

居高临下的,洋洋自得的。

男生是从骨子里认同自己所说的,不觉得哪里不对,甚至自以为是好心的劝阻。

他身旁另外两个参加了笔试的男生没说话,神情却是赞同的。

从单个的口舌争论到地图炮,一齐在等电梯的女生们都面露愤慨,却又顾忌着还在KS,身后还有一起等电梯的本所律师们,怕留下不好的印象,没开口。

国人的本性,讲究低调谨慎行事。

陈怡宁挽着季舒楹的胳膊,也有些受不了这男的鄙夷又歧视的模样。

“你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吗?”

倏地,一道清亮悦耳的女声,切破凝滞浑浊的空气。

像原本密闭的空间,被掀开一条天窗的缝,阳光洒了进来。

“你又是谁?”

男生看清说话的人,上上下下打量着季舒楹,语气不屑,“怎么,你认识她?要帮她说话。”

“我是谁不重要,但有一件事,我可以肯定,那就是不尊重女性的人,绝对不适合当律师,甚至不配为人。”

季舒楹双手抱胸,直视着男生。

她身形高挑,脊背挺拔,隐隐约约比眼前一米七的男人还要高一些些。

“你凭什么这么说?你很厉害吗?”

男生有些不自然地挺直了身体,企图让自己不显得矮一些。

“怎么,很厉害的人才有资格评判你?你觉得男法官更多所以你比我和她更适合从事律师行业,先不说法官和律师根本不属于一个体系,其次,你不会觉得你这样的发言,特别有逻辑,特别有因果关联,特别有法律思维吧?”

季舒楹语速很快,字字清晰,不等男生回答,又继续道:

“以为自己很了不起,然后大放厥词、性别歧视的人,我见了太多,像你这么蠢而不自知的,倒是第一次见。”

“就算按你的评价体系来,我本地人,且本硕五院四系,怎么也比你这种搞性别歧视而不自知,普通又自信的男的有竞争力吧?你不是该马上退出面试,把机会让给像我一样的女性?”

叮的一声,电梯门打开了。

原本等电梯的人们都被这一场突如其来的闹剧吸引,没人注意到电梯到了,里面有戴着KS工作证的一行人。

为首男人一身浅灰色西装,薄眼皮,狭长的眸,眉骨一点黑痣,显得冷淡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