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慕星澜一双美目瞪着执迷不悟的容槿月,一向清冷的桃花眼里此时写满了怒意。

她不善言辞,知道说不通后也挣脱不开容槿月就懒得再与她多言,直接闭上了眼睛小憩。

岂料容槿月却是不依不饶。

“师尊你为什么不看着我?”

她就像个固执的孩子,固执的非要得到大人们的承认。

“看看我啊!”她握着慕星澜的双肩。

可是不论她怎样喊,慕星澜始终闭着眼睛,也不说话,整个人就像睡着了。

蓦地,红衣的女修,沉默了下来,看着被自己压在身下的人。

容槿月的红眸闪过几分复杂之色,握着慕星澜肩膀的双手亮起微弱的光芒,一闪而逝,然后有一个小型的法阵顺着慕星澜的臂膀滑落到了她的心口,很快就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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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星澜闭着眼睛,对于容槿月的话充耳不闻,与其和她继续说下去让自己动怒,不如干脆闭嘴不再开口。

忽然到来的安静,让慕星澜以为容槿月已经放弃了,可是下一瞬,有温热的液体落在了她的脸上,一滴又一滴,很快就变得冰凉。

慕星澜带着几分睁开眼,只看见容槿月从上方俯视着她,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往外掉。

身上原本的肃杀之气尽数收敛,血玉般的眸子蒙上了一层水雾,让她看起来楚楚可怜,仿佛刚才强迫慕星澜吞下一颗不知名的丹药的人不是她一样。

“你还是小孩子吗,有什么好哭的?”慕星澜憋着心中一口气,终究还是开了口,问道。

容槿月委屈?她有什么好委屈的?该委屈的是她才对吧!

“我才没有哭!”容槿月伸手抹去自己脸上的泪水,故作凶狠地对慕星澜说道。

慕星澜被她孩子气的行为气笑了。

“堂堂魔尊大人现在学小孩子哭鼻子,传出去怕是要把外界那些魔修吓得不知道成什么样子吧?”

“我!没!有!哭!”容槿月耍无赖似的将头埋在慕星澜的脖颈边,一字一顿在她耳边强调道,明明还带着几分哭腔。

慕星澜有些不适的动了动,然后立即被容槿月再次压制住。

对于容槿月“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行为,慕星澜没有再说话,就任凭容槿月抱着她,将头埋在自己脖颈间。

她这是第二次见容槿月哭,第一次便是在那年带容槿月去极寒之地寻找那块天外飞石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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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呼一吸间,是混合在一起的梅花的冷香和灵酒清冽的香。

房间里面安静得可怕,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寂静在蔓延。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慕星澜感觉自己的身子都被容槿月压麻了的时候想再次推开她,容槿月却在慕星澜伸手碰她的时候主动从她身上下去了,但是两只手仍然禁锢着慕星澜的腰身,将她紧紧的抱着。

“师尊,阿槿想同你一起睡觉。”

“随便你。”慕星澜的声音依然清冷,“就算我不同意,难道你就会离开吗?”

容槿月没有回答她,却在慕星澜看不见的地方,偷偷地扬了一下唇角。

她似乎,知道怎么对付慕星澜了。

方才她哭,自然是做戏给慕星澜看的。

容槿月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丢脸的,只要能让师尊再理她,不就好了。

再者,师尊方才吃下去的丹药,其实是一种秘蛊,她刚刚已经施下了法术,很快,她和师尊的命,就会连在一起了。

她半个月没有来见慕星澜就是在炼制这秘蛊,这秘蛊是一对,容槿月也吞下了秘蛊,慕星澜只要远离容槿月一里之外,就会心痛难忍。

这种蛊其实有很多种,而容槿月给慕星澜吞下的,是她按照古法特意炼制的,并不只是只有这一个功能。

不到万不得已容槿月不会用法术催动出来。

其实这对于慕星澜这个修为的修士来说,要逼出这种蛊也算不得什么麻烦的事情,然而容槿月将她的修为给封住了,所以慕星澜现在只能任凭“宰割”。

除此之外,要解了这种蛊,还有种办法。

而这种办法,则是容槿月最想看见的、求之不得的方式。

那就是,慕星澜真心爱上她,蛊虫上附带的法术会自动失效,然后还会将蛊虫一起杀死。

她是舍不得伤害慕星澜,但是也如同她刚刚回答慕星澜的那样,她早就已经疯了,所以,会做出各种疯狂的事情。

只是在慕星澜面前,她才会有所收敛罢了,换了其他人,容槿月绝对不会心软甚至做出这种故意示弱的小女儿姿态,这会比杀了她还让她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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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星澜并不习惯有人睡在她的身边,尤其是容槿月还紧紧的搂着她的腰。

明明是搂着她的腰,却整个人埋在慕星澜的怀里,像个小孩子一样依偎着慕星澜。

按照她自己的意愿,自然不会让容槿月睡在她身边,甚至还让她还搂着自己。不过慕星澜深知自己的反对不会对容槿月起任何作用,所以懒得与她多争辩浪费时间,才会说出随便容槿月的话。

慕星澜也不知道容槿月究竟有没有睡着,总之,她被对方抱着在床上醒着躺了一夜,毫无睡意。

她虽然目前修为被封住,只能使用一些简单的法术,不过一夜未睡,对她不会有任何影响。

慕星澜在假寐。

虽然闭着眼睛,意识却是清醒的。

当她察觉到外面有些微的光亮透过帷帐进入拔步大床的时候,睁开了双眼,入目便是容槿月现在那双如血玉一般漂亮的眸子,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盯着她看的。

慕星澜从来没有觉得容槿月像现在这个时候好看过。

若说论起样貌,慕星澜见过的最好看的容颜,便是莲华那张脸,可是即使是第一次见到莲华,也没有此刻容槿月带给她的震撼大。

容槿月额心莲花形状的火焰,忽然就那样直直射...入慕星澜的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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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慕星澜心里直觉不对劲,可是内心深处却有个声音告诉她,没有什么不对,一切都是她多想了。

情不自禁地,慕星澜忽然伸手抚上容槿月额心的印记,声音轻柔,如水般:“这个是怎么来的?很漂亮。”

容槿月的眸子里面闪过一丝复杂,速度快得此时的慕星澜没有任何察觉。

然后她对慕星澜扬起一个灿烂至极的笑容:“这是阿槿血脉里面自带的族纹,血脉之力激活后,就会出现的嫡系子弟才能拥有的。”

“族纹?”慕星澜重复了她的话,语气疑惑。

容槿月点头,像是看出来慕星澜另外的疑惑,主动向她解释了起来。

“阿槿的父母,不是容家的子弟,所以阿槿自然也不是容家的人。”

更多的,容槿月却不愿意再说了。

然而这已经足够让慕星澜惊讶了。

慕星澜没有认真看过小说,所以不确定剧情里面有没有这一段关于容槿月真正身世的描写,她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小说里面只写过容槿月入魔后出现的红眸,没有描写过容槿月的额心会出现一朵莲花形状的火焰印记。

“师尊想离开碧灵水榭出去走一走吗?”容槿月岔开了话题,“阿槿见外面今天的天气很不错的样子。”

阳光都已经透过帷幔进入到床内了,何止是不错。

“好。”慕星澜答应。

她想收回放在容槿月额心的手,却被容槿月忽然握住,然后放到唇边轻柔地印下一吻。

慕星澜心中升起怪异的感觉,内心叫嚣着快点从容槿月那里收回自己的手,但是刚刚升起这个念头,却又很快的不自觉被压下。

素衣墨发的女子,白皙的脸颊因为容槿月的动作,染上了几分绯红,黑色的眸子里面温柔中带着几分羞怯,不好意思的看着容槿月。

容槿月见状,脸上的笑意更甚,只是这笑意却未曾达到眼底深处,心中反而因此起了几分悲凉的意思。

慕星澜依然什么异状都没有察觉。

她对容槿月的好感来得莫名其妙,态度也转换得太快,明明心里觉得不对劲,可是却又不想去深究——或者说,不是不想去深究,只是在法术与秘蛊的影响下,让她不能去深究。

容槿月以心头血为引——心头血对于修士来讲何其重要,被有心人得到利用起来,不是成为被控制的走尸傀儡就是生不如死,利用禁术与秘法——耗费了她大量法力特意炼制而出的秘蛊,影响力不可小觑,并非一般的普通情蛊能比。

若是现在有人来挑战容槿月,要与她争那魔尊之位,容槿月还真不能保证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

如果别人知道容槿月取重要的心头血就是为了炼制一个名为情蛊的秘蛊,为了得到慕星澜的心,将她绑在自己身边,一定会说她: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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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之后,慕星澜便可自由出入碧灵水榭了,她甚至不再抗拒容槿月,反而期待着与容槿月的见面。

容槿月那夜之后,也没有再留宿过碧灵水榭,仿佛有什么事情将她给绊住了,非常忙碌,每隔三五天她才会去探望慕星澜一次。

时间就这样再次滑过了两个月。

期间慕星澜偶尔深夜忽然惊醒,摆脱秘蛊控制,回想起近些日子以来自己对于容槿月的纵容,纵容容槿月对自己的亲吻以及搂抱甚至更亲密的动作,脸上神色难看至极,恨不得将容槿月这个孽徒一掌拍死。

只是这样的念头并不会持续太久,情蛊就会继续影响着慕星澜,让她将一切都抛之脑后,除了容槿月,几乎什么都不要想。

两个月后的一个夜里,黑衣的暗卫忽然出现在碧灵水榭慕星澜的房间,然后立即将慕星澜带到了魔宫内容槿月休息的寝宫。

而暗卫将她带到寝宫的大门处后,就消失不见了。

一进漆黑无光的寝宫内,慕星澜就闻到了一股浓厚的血腥味。

来的路上,暗卫已经告知了她发生了什么事情。

“阿槿?”慕星澜出声,试图从漆黑一片的寝宫内寻找容槿月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