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孕吐
走出门,一抬眼,却见那道杏粉色地倩影正立在院门处,微微抬着下巴同项冲说话。
晨曦明媚的日头照在她身上,衬的整个人白皙剔透,一如温柔皎月。
那亮光,隔着不远的距离,也印入了江四爷深黑的眸里。
他倦懒一笑,抬手正了正头上帽檐儿,提脚下了台阶。
“聊什么?”
姰暖遁声侧头,随即扭过身正对着他,唇畔浅莞。
“项总军说四爷要出去办事。”
江四爷驻足,单手插兜扫了项冲一眼。
“嗯,淮省可不止洪城,得耽搁两日,归期不定。”
姰暖月眸噙笑,“我原是想着用不用收拾行李,可项总军说四爷的一应用物都在兵府司,已经收拾好了,那我就不多插手了。”
“愿四爷一路顺心,早日归来。”
江四爷眼尾浮上丝丝笑意,觉得她今天格外贴心。
他插在军装裤兜里的手指腹微捻,没忍住,抽出来十分自然的搭在小姑娘头上揉了一把。
“走了,你回吧。”
姰暖猝不及防,被这一下亲昵动作整懵。
等着江四爷和项冲走远了,这才眨巴眨巴眼回了神。
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自己发顶,她抿抿唇,没忘了屋里还有他沐浴过的水桶,和换洗下的衣裳。
总不能就丢在那儿,等到他回来瞧见。
忍下不自在,调整好心态,忙带着碧珠进屋去收拾。
浴桶是院外的大兵抬出去的。
姰暖自己进去取了衣物出来,也没多逗留,就领着碧珠回了自己院子。
这边儿,江四爷和项冲已经出了府门。
这趟出行还带了另外几个随行将官,只车子就备了三辆。
车子徐徐驶离。
江四爷长腿轻搭,手肘支在车窗上,指腹轻抚着下颚线,突然开口问项冲。
“她方才同你,还说了些什么?”
项冲自后视镜看他一眼,一板一眼地如实回话:
“姰夫人问四爷除却屋子里避讳人随意进出,还有什么别的避讳,另外,吃食用度上都有什么喜好。”
江四爷牵了牵唇,偏头看向窗外。
“倒是挺会看人打听事儿。”
项冲打小跟着他,对他平素的习惯和喜恶最清楚不过。
项冲闻言,视线又往后视镜瞟了瞟,笑说:
“女人心细,姰夫人挺识趣,也挺有心的,属下想,还是得有个女人照顾四爷,挺好。”
江四爷低轻笑了一声。
“眼前看倒是挺通透的,日后好不好,且得再等等。”
——
江四爷这一走,直到第三日傍晚前才回来。
他先去了趟兵府司,听留守坐镇的杜审交接了些事。
回府时,天色已经稍暗下来。
两辆漆黑大头洋车先后驶入府门,停在敞庭里。
几人下车,纷纷觉察出今日这庭院的不同之处。
廊下灯火通明,疙里疙瘩角的树植,明显修剪的十分饱满齐整。
只这一点点的改变,整个帅府前院就好似是焕然一新了似的。
杜审单手叉腰,笑涔涔抬手拍了把江四爷的肩背。
“你那女人这两日,可是一点儿没闲着,小小年纪,是真能折腾啊!”
“你看看,这每日一大早起,就领着满府的仆役开始忙活,将这帅府里里外外整个大扫除了一番,箫零的花草树木全掘了,长势好的就盯着花匠们挨个儿修剪。”
“除此之外,每个住着人的院子,屋里屋外全扫洗了一番,干净的那叫一个一尘不染,按时按点儿吩咐人给开窗子透气,我都不晓得我那不怎么住的屋子,还挺亮堂嗨。”
“咱们来洪城这两个月啊,我是头一回发觉这府里的仆役,各个儿这么机灵能干。”
“那是一文钱的银子没多花,真叫一个物尽其用,勤俭持家。”
“还无声无息地树立起了,自己在帅府里头的威信。”
他啧啧有声,感慨摇头,反手勾住项冲的脖子:
“瞧见没老项?这操持家务,还得是女人,你看看你先前管的那叫个啥?我先前总觉得这帅府又萧条又破旧,你知道吧?”
项冲木着脸,一点儿没恼。
说多了就是懒得搭理他。
毕竟,杜审嘴贱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其他将官面面相觑,纷纷点头缄默。
江四爷听了半晌,绯薄唇角翘了翘,一手插兜,带着浅金曜石指戒的手随意摆了两下,懒散提步。
“都累了,散了吧。”
项冲捏住杜审手腕儿,将搭在肩上的胳膊丢开,反手拍了拍自己肩头,提脚就要跟上去。
杜审眼疾手快,一把薅住他后衣领。
“唉唉~,你干嘛去?有没点儿眼色,人家小别胜新婚的,你凑什么热闹?”
项冲顿住脚,扭头看他,带刀疤的右眉挑高。
“你又知道了?”看書菈
“我什么不知道?”
杜审白他一眼,扯着他军装后领将人拽走。
“来吧,咱俩孤家寡人,喝两杯。”
江四爷兴致不错地踏进韶云阁院门,却见院子里一个人没有,屋里倒是有说话的动静。
他长腿阔步穿过庭院,上台阶时脚步慢下来,听着里头声儿不很对,下意识蹙了蹙眉。
撩帘子一看,屋里主仆三个乱成一团。
姰暖正歪身坐着,一手抚胸满脸难受。
两个丫鬟一个端着痰盂蹲在她腿边,一个急的愁眉苦脸,立在一旁帮她顺气。
江四爷眉心折痕皱紧,抬腿走进屋。
“怎么回事儿?”
眼锋一锁那立着的小丫鬟,凉声下令,“去请大夫来。”
“是,四爷。”
彤珠吓得一缩脖子,忙提脚跑了出去。
姰暖不妨他突然回来,一脸惊诧的站起身。
“四爷。”
“坐着。”
江四爷一手点了点她,到近前又捞起桌上茶盏,顺手递了过去。
“谢四爷...”
姰暖捧过茶盏,喉里又是一阵儿反酸水儿,忙捧起茶盏灌了一口,歪头去吐。
碧珠眼疾手快地捧着痰盂接着。
江四爷僵手僵脚地立在那儿,眼瞧着姰暖一张脸已经白的毫无血色,难得的束手无策。
“你...你可要紧?”
姰暖顾不得同他说话,慌忙摆了摆手,背过身去尽量不让他瞧见自己这番丑态。
江四爷绯薄唇瓣动了动,终究没再说什么。
眼尾瞥见桌上几乎没动过的饭菜,顿时也毫无胃口。
想了想,还是挪到桌前坐下。
他来之前,姰暖已经吐了一会儿,倒也没让他等太久。
等碧珠收拾干净了出去,姰暖握着绢帕拭了拭唇角,起身走到窗前去,将窗户一一推开。
江四爷视线落在她身上,无声叹了口气。
“忙活什么?你还是坐下歇歇,不打紧。”
姰暖立在窗前,被窗外拂进的夜风一吹,呼吸都清透了。
她满眼迟疑地看向坐在桌前的人,嗫喏细语。
“我先前不知道四爷今天回来,要么您先回主院?我让人备膳,一会儿给您送去?”
他刚刚目睹了自己那番恶心的样子,怕是也没什么胃口在这儿吃了吧?
江四爷腰背端坐,双手撑在膝上没动。
默了两秒,神色不明地问她。
“你时常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