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随遇而安(3)
陆深之后没有再去?采药换钱,但他很快又寻到?新的赚钱门路,还?是?那日去?黄大?娘家听大?娘提起。
陆深和庄澜在受了黄大?娘邀请后,第二天不好空着手,便让陆深到?城里打了酒拿去?大?娘家。
庄澜还?顺便将自己画出来的新样式拿给大?娘看。其实她画艺不精,但黄大?娘也不懂画,这在她看来已是?画得极好了。大?娘接过画,看了几眼,对庄澜称赞不绝:“你这闺女当真有些能耐,这花样儿任凭我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更别说?是?画出来了。”
不过是?庄澜随手画的而已,也没什么新鲜,捡了从前宫里最常见?的青鸟衔枝样式,独特不俗气,却也不至让人?瞧不懂。
黄秀也凑过来,看着那画,睁大?了眼睛,“庄姐姐,你还?会画画呢!真厉害,这样式我从没见?过,你是?怎么想出来的?”
黄大?娘把?帕子?还?给庄澜,回?去?接着炖鹅,黄秀将帕子?又拿过来,仔细瞧着。
“就是?随便画画的。”
“庄姐姐,你这花样儿绣好了能不能拿来让我瞧瞧,我觉得肯定好看的,这个肯定不会被?他们拿去?卖给青/楼,准是?拿到?集市上卖高价去?。”
黄秀虽然有些小孩心性,藏不住事,但看事情?还?是?挺明白,知道青/楼里不需要样式多好得,够红够艳就是?,绣得略微新鲜些的,那些商贩绝舍不得这样贱卖,拿到?市场上一吆喝便能卖出寻常花样的两倍价钱。
“庄姐姐,你能不能教教我……”
庄澜对黄秀其实也没多大?偏见?,天真又有些直性子?的小姑娘罢了,便同她说?了些绣样的构思。
没多久,陆深打了酒回?来,放在选中的石桌上,正巧大?娘也端着满满一盆炖鹅出来,见?着陆深提回?来的酒,“不用客气,还?打什么酒,你们外地人?,只怕会坑你们的。”
大?娘把?炖鹅放到?桌上,将陆深拿出来的酒开封,闻了闻,笑了,“倒是?没坑你。快吃饭吧,秀儿,别缠着你庄姐姐了,去?拿碗筷过来。”
黄秀不情?不愿地和庄澜停下交谈,进了厨房。
“大?娘,怎么买酒也会被?坑吗?”庄澜见?黄秀走了,也过去?帮大?娘摆桌上的菜。
“你们不知道,卖酒那些人?最会看人?做事,外来的人?都卖些兑水假酒给你们。”
陆深笑了,“我多少懂些酒,应该不会被?坑。”
“那就好啊,咱们这懂酒的人?不多,这么大?个彰陵做酿酒生?意的只有曹楚两家,曹家还?好,几代人?的生?意了,那楚家起来的晚,如今连个懂酒能给看库房的人?都找不到?。”
陆深便是?从这得了启发,回?去?之后没几日便真的去?了楚氏酒铺。其实陆深没多懂酒,只是?从前见?过的喝过的酒品种多些,楚氏想找的也不过只是?能辨认几种酒,各个铺子?里的人?来库房取用时能帮着瞧瞧,别拿错了的人?。
楚家也是?急用人?,陆深又略微懂些,只让他试了小半日便定下来,只是?月钱却不多。
晚上庄澜仍是?绣帕子?,陆深还?没下工回?来,怕饿着小娃娃便先做了菜吃了晚饭,给陆深留了些在锅里热着。
昨天她已经将按着新花样绣的帕子?送去?了黄大?娘家,正巧碰见?来收的人?,那人?见?了庄澜所绣也是?眼前一亮,还?催她多绣些。庄澜觉得大?抵真如黄秀所说?,会把?自己绣的拿到?市面上去?卖。
庄澜也想过,要不要绣好之后自己去?寻个摊位卖这些帕子?,但转念一想,若如此便没法照看燕珫几个,虽然现在这样赚得少些,但之前还?都是?待在家里,有时间可?以陪着她们。
陆深回?来时,天色都黑下来,庄澜正给小娃娃们挨个洗脸,打算哄她们睡下,见?陆深回?来,又带疲色,“怎么留你到?这么晚?你先等等,我给他们洗完就去?给你热菜。”
“不急,你慢慢来。”陆深也顾不得休息,将洗好的燕珫先抱起来放到?床上,又给她掖好被?子?,“珫儿今天有没有仔细温书写?字?”
“有。”
陆深捏捏燕珫的小鼻子?,夸她:“真乖。”
给燕珉也洗好,庄澜将燕珑和燕珉一块带到?床边,“你哄她们睡,我去?热菜。”
庄澜在厨房忙活一阵,端着饭菜前厅,陆深也刚好从她房里出来,正往这边走。
“都睡了?”
“睡了。”陆深走过来坐下,闻着饭菜香气,笑了,“可?能白天玩累了,倒头就睡。”
“中午都没睡,可?能真是?累了,你快吃吧。”
陆深和庄澜也在一块生?活了几个月了,彼此之间不再向从前那么多讲究,这会陆深也没顾及什么,拿起筷子?便吃起来。庄澜也没走,坐下来帮陆深舀了碗汤。
“今天很忙吗,留到?这么晚,以后回?来晚就在街上买些包子?或者点心吃,别饿着肚子?。”庄澜把?汤推到?陆深手边。
“也不是?忙,今儿是?出了点意外。也做酿酒生?意的曹家打算不做了,想把?城南的酒窖出手,楚家有心想买,但中间出了点岔子?,没谈妥,曹家酒铺里的下人?看不过去?,过来把?我们那里给砸了。”
“砸了?那这曹家也太不讲道理,曹家在彰陵算数一数二的大?户了,我小时候就听说?过的。”
陆深喝口汤,沉默一瞬,“不好说?这里面谁对谁错的,你既然说?曹家是?大?户,若不是?被?逼得急也不会做这等事。我听说?原先彰陵只有曹家做酿酒生?意,前些年才有了楚家,一开始故意压低酒价,抢曹家生?意,曹家本就想脱手酿酒这块的生?意,这两年已经只剩一个酒铺子?,酿得少却精,价格高些。楚家仗着自己快要一家独大?,寻常百姓买不起曹家的酒,越来越嚣张,虽然价格还?是?不高,但酒的质量越来越差,兑水是?常有的事。就我去?的这些日子?,城中各处楚家的酒铺派人?来运酒,都要往里头兑一半的水。”
庄澜默默听完,才说?:“无论他们怎样,你如今还?在楚家做事呢,别淌这浑水吧,这些话就在家里说?说?算了,在铺子?里本分做事就是?了。”
陆深抬头,笑了,“你这人?,悲天悯人?起来,比谁都心善,有时候却又有点冷漠,这会儿竟然会教我本事做事别淌浑水,还?以为?你会为?楚家兑水坑蒙之事义愤填膺的。”
“那也要分事情?啊,我看不过楚家这么做能怎么样?让你去?打抱不平吗?楚家那么大?户人?家,咱们如今蝼蚁罢了,捏死我们轻而易举,这时候你的安危和什么坑蒙之事当然是?你更重要了。”庄澜瞪着说?得一本正经。
陆深却只低着头笑,接着喝汤。
“今天遇上来收帕子?的人?了,我想着下次要和他重新谈谈价钱了,我绣的花样好,他能多赚,那我自然也不能再卖两文钱一只给他。”
“你好好说?,别跟人?吵起来就行。”
“嘁——”庄澜不满,在桌下踢了陆深一脚,“我也不是?只会跟人?吵架的好吗?我也是?讲道理的。”
庄澜见?陆深不躲,连眉头也没皱一下,没忍住又踢了陆深一下。
陆深还?是?岿然不动,只说?:“就你这点劲儿,小猫似的,踢着跟挠痒痒一样。”
庄澜一听,不乐意了,挥出小拳头就往陆深肩上锤,但她也没用力气,打上去?都软绵绵的,陆深被?她逗乐,把?庄澜的小拳头从他肩膀上拿下来,“好了好了,不逗你,有正事跟你说?。”
“什么正事?”
“你不是?想送珫儿去?私塾?彰陵一共只有两处私塾,我今儿白天抽空都去?问过了,都是?不收女娃娃的,而且去?那读书的年纪也都大?些,最小的也有七八岁,珫儿一个小姑娘,就是?能去?,也不合适,容易被?欺负。”
庄澜愣了一下,眼珠来回?转,“你的意思是?,要让珫儿女扮男装?这不行吧——”
陆深噗嗤一声笑出来,“你乱想什么呢?”
一晚上两人?斗着嘴,说?说?闹闹过得很快,陆深吃完,庄澜将碗碟端下去?洗干净,又拿了新洗过的干净衣裳送去?陆深房里,嘱咐他早些睡,才自己回?了房。
知道私塾里都不收女娃娃,庄澜只好自己亲自上阵,教珫儿几个认字读书,先应付一段时日再找出路。
庄澜出身?不算好,她识字还?是?因为?一开始她被?卖去?大?户人?家是?伺候家里的孙少爷,整日要陪着去?学堂,那孙少爷不学无术,又是?个霸道的,被?先生?罚了之后很多抄书都是?庄澜替他的。后来进了宫,也常陪着太后抄经,但她也只认些字,能帮着教她们念书,若说?讲解,庄澜便力不从心了。
这样一来,只好白日里庄澜教她们读书习字,晚上等陆深回?来再给她们讲解。
某天晚上,小娃娃们都睡下,月亮高悬,可?陆深还?没有回?来,庄澜急得不行,在院子?里来回?走,为?了让自己平静下来,又拿出帕子?来绣,却因为?心中有事,出了很多错不说?,扎了好几下手指,最后索性放下,走出院门去?等。
庄澜在门口左右张望,这里的路上没有烛火,四处漆黑,庄澜不敢离开院门太远,足足等了小半个时辰才看到?陆深回?来。
细问过才知,曹楚两家今日彻底闹崩,楚家存酒的库房被?砸烂已经快不能用,楚老板只好让人?将幸存的几大?桶酒先行运走。陆深管着库房,不好先离开,只能等着事情?都忙完。
但他今天也不是?没别的收获。这几日陆深将老翁给的酒谱反复翻看,那上面的荷花蕊和寒潭香都是?陈年酒,即便会酿,也不是?三?两个月就能酿成,而陈年酒也需要有酒窖储藏,正好曹家有闲置酒窖出手,他有些动心,趁乱问了不少这方面的事。
陆深将这意图说?与庄澜。
庄澜倒没驳斥他的想法,只问:“酒窖要多少钱?”
陆深不答。庄澜便明白,必定不是?个小数目。
“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攒,只要曹家还?没将酒窖盘掉。”庄澜在厨房烧热水,看着倚在门框的陆深。
“要我说?,你干脆辞了这差事吧,这两个多月,我都跟着提心吊胆的,楚家也不是?正经生?意人?,还?是?少跟着他们好。我今天和收帕子?的人?都谈好了,以后我绣的,他都给我四文钱,我只要绣得快,一天就有八文呢,你以后可?以教珫儿读书,这个我不行,帮不上忙的。”
让庄澜一个姑娘赚钱养家,陆深心里总是?过意不去?,“再看看,等我能找到?新差事再说?吧。”
陆深把?月钱拿出来,递给庄澜,“你收着。”
庄澜接过,回?了房,陆深以为?她是?去?放自己的月钱,却不想庄澜额外拿了二两银子?给他,“明天你去?买身?衣裳吧,你做工,总要有件体面衣裳。”
陆深没说?话,接过那银子?。
翌日傍晚,庄澜正炒着菜,忽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似有人?进来,她顾不得回?身?看,只以为?是?燕珫几个不听话进来了,“你们几个是?不是?想被?——”
话还?没说?完,只觉发间窣窣一动。
“好看。”
庄澜回?头看去?,却是?陆深。没想到?他今日竟回?来这么早,又抬手去?摸发间,果然多了一支首饰。庄澜将它拔下来,拿到?眼前一看,竟是?那日她看上的金扁方。
“你……你怎么把?它买回?来了?你哪里来的钱。”
“你不是?喜欢?”陆深把?扁方从庄澜手里拿出来,低头又插进她发间,“昨天你给的,刚好二两。衣裳就先不买了。”
庄澜拍了陆深一下,“你怎么乱花钱啊?这东西这么贵,买它做什么?我整日待在家里,又不回?去?,戴它给谁看?”
陆深皱眉,“给我看不行吗?”
气氛正好的时候,忽然一股糊味传来,庄澜吸了吸鼻子?,哎呀一声,赶紧推开陆深,回?身?看向锅里。
“都怪你,突然跑进来,害我都把?菜烧糊了。”
庄澜一边翻着锅里的土豆,一边回?头瞪了陆深一眼,陆深笑着耸耸肩,“再炒就是?了,你这脾气什么时候能改?”
说?完,就自己出去?了。
庄澜转回?来将糊掉的菜盛出来,撇着嘴又拿过一个土豆重新切,嘴里念叨着陆深就会坏事,可?伸手去?摸头上的那只金扁方,却又忍不住笑了。
菜糊了,但她的心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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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汐朝十岁的时候,她爹被迫过继了一个儿子。
她打心底里不喜欢这位继兄,于是百般刁难,天天往他碗里撒盐巴。做坏事,泼脏水,各种为难人。
后来,赵家被人诬陷窝藏逆党,满门被抄。那个她从来都瞧不上眼的继兄,摇身一变成了监斩官!
天呐!重活一世的赵汐朝学聪明了,抱紧这个继兄的大腿死不松手!
她在心底疯狂呐喊:我真的不想被砍头啊!求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