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夫妻合璧(上)
“眼下四方馆被锦衣卫封锁, 双枪莲花找到之前,不许任何使臣外出,我不敢轻举妄动, 打算缓个两日,我估摸着阿尔纳一定会想法子破除封锁, 届时我再联络他, 把这事敲定。”
恒王见萧镇胸有成竹,也就不多言,“辛苦岳丈了。”
时辰不早, 恒王未敢多留,再叙了几句家常,便起身告辞, 萧镇送他至门前, 待恒王马车远去, 他抬眸看了一眼天,雪纷纷扬扬笼罩整片天地,好似一张网将所有人笼在其中, 真是一场衬景的好雪,他大笑一声连下人递上来的伞都未接, 大步踏入雪中, 回了房。
这一场雪来得快, 未多时, 台前便覆上一层薄薄的晶莹。
明怡咳醒三回了。
每每月事来的第一日,人便不大好受。
青禾守在塌前,看着她虚弱的模样,心痛如绞,已给她喂过药, 又亲自施掌给她推筋过脉,人才慢慢缓过来。
明怡偎在被褥里,靠在引枕,见青禾眼眶发红,失笑道,“哭什么?”
青禾别过脸去,替她掖好被褥,“没哭,您还是将养着些身子才好,那酒能不喝便不喝。”
明怡讶然,“你知道我在喝酒?”
青禾恨恨道,“别以为我不知你躲在姑爷房里喝酒,姑爷也真是的,那么板板正正个人,平日最讲规矩的,怎么偏就纵着你胡来。”
明怡笑出声,这一笑连着心情也开阔不少,“一月喝五回,不多不少。”
青禾不想理会她这茬,闷声道,“四方馆去过了,皇帝这次下了狠心,里三层外三层,将四方馆围个水泄不通,一只蚊子都飞不进去,你放心,萧镇暂时不敢动手。”
明怡听着眼皮渐渐往下沉,靠着引枕便睡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半夜迷迷糊糊觉得冷,想去抓青禾,“青禾,过来叫我抱……
黑暗里那道身影僵了下,随后将双手伸过去,将她整个人抱过来。
明怡察觉不对,恍惚睁开眼,没待看清,人便被他摁在怀里,
“身上怎的这么凉?”
裴越今日本没功夫回府,听府上递消息说明怡不适,半夜赶了回来,这一回来便见她嘴里嚷嚷着叫青禾抱。
不像话。
裴越将人搂在怀里,将她冰凉的小腿也捞过来夹在自己小腿肚处。
明怡没说话,静静依偎在他身上取暖。
裴越陪着她躺好,确认她身上慢慢有了热气,质问道,“我不在府上时,你便跟青禾睡?”
明怡听出他有些不悦,却不明白他为何不悦,“有时会这样。”
“为何?”
“家主不在,我需个取暖的身子。”
裴越沉默了一瞬,淡声道,“我不喜这婚床有旁人的气息。”他对气味格外敏感。
怕明怡不高兴,又道,“往后我尽量回来陪你。”
明怡只当他有洁症,不爱旁人挨他的床,“好,我知道了,只因我进京前与青禾都是这般睡的,故而养成了习惯。”最开始那段时日,刚从肃州退下来,夜里容易发病,青禾需要照料她。
这回换裴越无语了,“你多大个人了?还要人陪着睡?”
明怡无法与他解释,干脆搂着他脖颈往他怀里蹭,蹭着蹭着,将裴越另一层火气给蹭了上来,
“别……他抵住她额头。
蹭不了他胸口,便蹭他掌心。
没发觉,明怡撒起性儿来这般可爱。
裴越神色缓下来,低低在她耳畔落下一声,“撒娇也无用,我不会准你与旁人睡,青禾也不行。”
明怡拿他没辙。
“撒娇”二字听得她耳根有些发热,她何时与人撒过娇?
美得他呢。
不过话说回来,有他这个人形暖炉在,她夜里睡得舒坦不少,分房睡这事要不再拖一拖,过了冬,来年春再说。
次日醒来,外头大雪如盖,院墙树梢结了厚厚一层冰沙,显得天色也亮堂了几分,裴越比往常晚上几刻起,明怡还在睡着,他悄声悄息收拾妥当,
行至廊庑下,瞥见青禾在院子里玩雪。
看模样好似在堆雪人。
孩子气。
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带出什么样的丫鬟。
裴越拢着大氅沿着抄手游廊往外走,在离她最近的地儿驻足,唤了一声,“青禾。”
雪已停,四下里空气明净,连着青禾那张脸也被映白了几分,天还未透亮,其实不大看得清彼此,青禾听到这声唤,转身迈出几步,到台阶下,朝廊上的裴越拱袖一礼,“姑爷。”
“我不在时,你夜里守着你家姑娘睡的?”
“那是当然。”
裴越听着她这理所当然的语气,呼吸敛了敛,“青禾,虽说你们情同姐妹,可该守的规矩也得守,夜里不要上她的榻。”
青禾瞪眼。
姑娘的榻她都不知上了多少回,姑爷不在时陪着睡睡怎么了。
青禾并不是很想与他理论这茬,反而质问道,
“姑爷,您叫我守规矩,您自个儿呢?”
裴越脸色略略一僵,大抵这辈子从未有人与他这般说话,他还有些不适应,“何意?”
上到朝堂六部,下到裴家仆人,无人敢顶撞他。
无人。
青禾没好气道,“姑爷偷偷纵着她喝酒。”
她故意把偷偷二字咬得极重。
裴越不说话了,被丫鬟质问的羞愧与一直以来妥协给明怡酒喝的懊恼在胸膛交织。
不应该这样的,他该与青禾同仇敌忾的。
可事实是,他选择替自己分辨,“我不给她酒喝,她便在外头偷偷与旁人喝,是也不是?”
青禾无话可说。
她师父就这个德性。
当年侯爷都没能管得了她,如今裴越想管,好似也不太可能。
裴越见青禾气弱了,立即反咬一口,“你不也没奈何得了她么?”
青禾毕竟年纪小,哪里是老狐狸的对手,顿时气势弱了大半,懊恼道,“她就是个酒鬼投胎,不服人管。”
裴越不疾不徐道,“要看怎么个管法,比如对付她这样的,堵不如疏。”
他给自己纵容明怡喝酒,找到了理由支撑。
“堵不如疏?”
“至少在我眼皮底下看着,喝多少喝什么酒我能管着,总比她在外头乱喝好。”
青禾挠挠首,好像有那么一些道理。
只是,“我管着她时,她一年没喝,进了这府里,一月能喝五回,哎哎哎,姑爷,你别走……
这一日醒来,明怡便好了许多,不过却因着外头冷,嬷嬷没让她出门,她便躺在炕床隔着窗花看雪,青禾带着两个小丫鬟在外头堆雪人,这让她想起在肃州,那些将士们回不了家,便将雪人堆出家里孩儿的模样,以慰思念。
当然,更多人心里想媳妇,却臊着脸没好意思堆。
超哥儿问她,“你怎么不堆?京城里没你思念的人么?”
她抱臂一笑,爹爹在身旁,无需挂念,京城唯一的牵挂便是祖母,于是她在一对孩儿中堆出个祖母,可惜她手艺不好,堆了个四不像,被爹爹拿着扫帚追着打。
身后将士们都在起哄,
“李侯,军营里没几把扫帚,别把扫帚打坏了,我这有杆枪,您拿枪打!”
“你别出坏主意,我怕李侯真拿长枪,挨打的是他老人家自个儿……”
“你可真……
那一片笑声震天动地,明怡想着,连自个儿都笑了。
付嬷嬷进来,见她独自在傻笑,目露怜爱,“少夫人,笑什么呢?来,快些将这补气血的参汤给喝……
在裴家可着实比在潭州要好太多,这婆母三天两头给她补,身子骨结实不少。
夜里裴越比昨日回得早,认命给她暖床。
只是凌晨起得也早,天还未亮便走了,明怡昨个睡的早,他起榻时也跟着醒了,见天还没亮,便干脆再赖一会儿床,大约没一盏茶功夫,付嬷嬷急匆匆打外头来,“少夫人,大姑奶奶回来了,说是要寻您。”
明怡一惊,坐起身,“这个时辰回来?”
付嬷嬷也意识到不好,忙帮她挂上帘帐,“可不是,奴婢也觉得蹊跷,人是打角门进的,被沈奇的弟弟沈欢瞧见,说是要见您,不许告诉任何人,沈欢将人领进来知会奴婢,奴婢将人安置在西厢房,大姑奶奶不仅自个儿回来了,还将姐儿也给带了回来,看她脸色很不对,手一直在发抖。”
明怡脸色极为难看,只当陈家又做了什么欺负她的事,二话不说起床梳洗,“快些把人请进来。”
少顷,明怡穿戴整洁出来,便见裴依岚被领着进了东次间,拘谨地坐在圈椅里,神色半是无力,半是恐惧,瞧见明怡从屏风出来,像抓住救命稻草般,上前一把拉住她,“明怡,快救救……救我和我的孩……
明怡却是问她,“孩子呢?”没见她牵孩子进来。
裴依岚往外头努了努嘴,“嬷嬷带去西次间吃朝食了。”
明怡放心地点点头,先迎着人坐下,给她斟了一杯茶,“别急,慢慢说。”
裴依岚握着茶盏顾不上喝,手冻得发僵发白,依然颤得厉害,“明怡,出事……
“出什么事了?”明怡镇定问她。
“昨个儿半夜孩子闹肚子,我不得已打算去寻陈康庭,央他去请个大夫来,却得知他喝醉了酒,宿在了书房,我又折去书房,哪晓得撞见他母亲与他说话,当时廊外连个下人都没有,我觉得奇怪,凑上前一听……”
裴依岚抖着嗓将陈泉偷卖军器的事给说了,“明怡,我就说陈家怎么突然能拿出这么多银子补给我,原来是走了歪道,他胆子怎能这般大,竟能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琼华岛一案,满城皆知,我们这是逃不过去了吧,明怡,我和孩子还有救吗?”
明怡千算万算没算到萧镇竟然把陈泉给兜进去了。
裴依岚绝望地闭着眼,泪水涟涟滚落,“我吓得一夜睡不着,又恐被陈家人发觉,愣是一声不吭回了屋,抹了一宿的泪,到凌晨卯时,我便悄悄抱着孩子出了角门,只道是孩子病了去看诊,便急急忙忙往裴府来,这事我不敢告诉任何人,明怡,你帮我拿个主意,我该怎么办?”
明怡太明白这里的干系,一旦事情爆出来,陈家定是个抄家灭门的下场,裴依岚和孩子最好的处境也是没入宫廷为奴。
明怡握住她的手,定定看于她,“你想搏出一条生路吗?”
“当然想,明怡,你告诉我怎么做?”她将茶盏搁下,反握住明怡。
明怡正色道,“现在,此刻,你去正阳门下,敲登闻鼓,状告你公爹偷卖军器,中饱私囊,你首告有功,没准能被免去牵连。”
裴依岚闻言险些昏过去,立即摇头,“怎么可以?这种事我怎么能抖出去?那毕竟是我公爹呀,是孩子的祖父,说出去,我将来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明怡冷笑,“等你和你女儿受他连累,入狱为奴之时,你还当他是你公爹?你还在乎别人戳你脊梁骨?再说了,你这叫大义灭亲,这是你唯一的出路。”
裴依岚出神地望着她,好一会儿没了声息。
只眼泪一簇一簇往下落,绝望之至。
闺阁里的姑娘比不得江湖儿女,被三纲五常捆住一生,思绪一时难以转变。
明怡见状又道,“自助者,天助之;自立者,人恒立之。路在你脚下,你自个儿选。”
随后松开她的手,不再多言。
裴依岚下意识再握,又握了空,心也跟着茫然起来。
是啊,这是唯一的生路了,无论如何得赌一把。
她重新将拳头握紧,像是给自己鼓劲一般,“我去,我现在就去。”
明怡见她拿定主意,笑了,“好,孩子留在裴府,你放心往前冲,我知道迈开这一步有些难,关山难越,可一旦越过去,便是一路坦途……”
裴依岚定定望着她,含泪点头,恍惚又想起明怡吩咐的话,慌忙将眼泪拭去,“我不哭,我不哭。”
明怡失笑,替她拭去泪痕,“平日是不要哭,可待会上了正阳门前,得哭,不仅要哭,还要哭得震天动地。”
“为何?”
明怡又重新将那盏茶递给她,“凡事不可一概而论,该强时咱要强,可在某些时候,也要学会示弱,你便是要叫那些官人们晓得,你是抱着怎样的煎熬和痛楚来敲这登闻鼓的。”
“对了,你可有诰命在身?”
大晋律法有明文规定,不得越级诉讼,否则要挨笞打,
如裴依岚这等情形,得先去京兆府衙门报案,再到刑部,最后才是三法司甚至御前。
敲登闻鼓告御状是要挨板子的。
但,穿诰命,能免责。
“我有,只是衣裳在府内,没带出来,这会儿回去拿,被发现如何是好?”
“你只告诉我,搁在什么地儿,我叫青禾去,神不知鬼不觉拿出来。”
裴依岚听了心里透亮了些,她就知道寻明怡总是有法子的,立即把钥匙递给她,地儿告诉她,青禾踩着熹微的晨芒极快地往陈府奔去,而这边裴依岚重新洗了一把脸,收整仪容,先去西次间看望女儿,哄着五岁的孩子听嬷嬷话,随后毅然决然扭头离开。
付嬷嬷送她到门口,不放心道,“要不要遣人跟着?”
明怡道,“不必,不能让裴家参与其中,就得她一个人告。”
话落,明怡折回屋子,吩咐付嬷嬷将孩子悄悄送去荀氏处,自个儿吃了点早膳,也出了门。
已是腊月初七,明日便是腊八节了,俗话说过了腊八便是年,天刚透亮,街上已是熙熙攘攘,车水马龙,四处是采年货的百姓。
街道早两日便被兵马司的将士给清扫干净,现如今屋檐上皑皑的白雪虽未化,地上却是干干爽爽了。
明怡骑马至正阳门附近。
青禾偷来衣裳径直送到这里,在马车里帮着裴依岚穿上,随后瘦弱的姑娘,带着重重的头面,一步一步往宫墙下的登闻鼓迈去。
一路之隔的对面,宫墙下停满了香车,着各色官服的大人们陆续下了车,一个个揉着眼好似还未睡醒,无精打采往宫门内走,直到隔壁突然咚的一声鼓响,将他们瞌睡给敲醒了,纷纷扭头往侧面张望。
只见一穿着五品诰命品阶妆服的妇人,抡起重重的鼓棒,一下又一下往鼓面击去。
“臣妇裴依……告公……器监副监陈泉偷卖军器,徇私枉法……”
每说一个字,她眼泪便滚出一行,身子潺潺弱弱,恍若秋叶一般,风一拂,便能掠走,到最后鼓敲完,人也哭得昏厥在地,倒地不起。
登闻鼓下设坐班小衙,挨着正阳门城楼下的墙垛,造了两间屋子,每日均有都察院的七品巡按御史当值,听讼冤情。
今日这位御史将将从都察院点个卯出来,官帽还未戴正,甫一闻鼓响,人吓了一跳。
这登闻鼓可不是旁的地儿,一年两年难得响一回,可一旦鼓响,天下咸闻。
明怡看着御史将裴依岚搀送入内,掉头便往另一个方向赶。
今日陈泉早早便出了门,媳妇昨夜哭了一宿,闹得他心神不宁,加之这两日大理寺那头也无消息,头顶如同悬了一把利剑,睡不踏实,天还没亮便醒了,与其在家里坐以待毙,还不如去衙门听听动静,万一琼华岛那些利刃不出自他手,是旁处来的呢,也未可知。
他应当没这般倒霉的,没这般倒霉。
他阿弥陀佛拱手胡乱拜了拜,心里踏实少许,人也来了点精神。
吩咐车夫停下,着小厮去城门口的包点铺子买些吃的果腹。
军器监不比旁的衙门,不在城内,反是坐落在西便门外西郊三十里之地。
那里依山傍水,被朝廷圈出一块地,建了一座城堡,大晋许多新式武器便在那儿诞生。
所以陈泉每日上衙,均要路过西便门,这家包点是太原来的,惯做汤包,整个京城都很有名,有些难等。
陈泉念着时辰还早,索性靠着车厢闭目养神,倏忽间,一道劲风刮过来,待他睁眼,便见一蒙面人坐在他身侧,一柄短刃抵在他心口,吓得他浑身发颤,哆哆嗦嗦,“……侠,有话好……
明怡朝他比了个嘘,指了指外头,示意他安静。
陈泉倏忽噤了声,两股打颤,身子极力往后靠,尽量让自己离那把刀刃远些,眼神瞥着明怡,布满恐惧,“大侠有话吩……
明怡刀尖慢慢上移,逼近他脖颈,“陈大人,大祸临头了,可知否?”
陈泉闻言心突突直跳,怀疑对方是因那批武器而来,“你是何……
明怡没回他,而是道,“大人着了别人的道,有人想与北燕使臣勾结,意图抢夺宝物,可惜京城各地驻军兵器皆有造册,等闲挪不出那么多兵刃,那些人便寻上你,挖了个坑,将你推下去!”
陈泉心猛的一惊,人顿时精神了大半,怒道,“是谁?谁要害我!”
“远山侯萧镇。”
陈泉呆住了,刚提起那口气瞬间又回落下去,思及萧镇权势赫赫,捏死他如捏死只蚂蚁那般简单,越发没了半点指望,“竟然是他?不对,他为什么要害我呢,我与他无冤无……
“你是与他无冤无仇,可你缺银子呀,不正好撞在他枪口上!”
陈泉绝望地闭了闭眼,人哪便是这般,从歹念起的那一刻,注定了没有回头路。
明怡见他面如死灰,又换了一副语气,“陈大人,一刻钟前,你儿媳妇已敲动登闻鼓,状告你偷卖军……
陈泉闻言一口血腥涌上来,顿时怒极,“……岂……这个吃里扒外的东……
明怡不想听他废话,刀尖往前一送,彻底抵住他喉咙口,逼着他将后面一句话咽下去,
“我就问你一句,想活命吗?”
陈泉不可置信看着明怡,眼底闪烁求生的精芒,“怎么?大侠愿意救我?”
“很快,都察院的卫兵便要来抓你。”
“你记住,你咬口不知琼华岛之事,是萧镇逼迫你将武器偷盗出来,你是摄于他的权势不得已为之,明白吗?”
陈泉闻言差点大哭,“我与他面都不曾见过,何来威胁之说?我这去都察院,可是要讲证据的呀,他位高权重,都察院不可能因我随口攀咬,便拿他如何……”
明怡笑道,“你信不信我?”
陈泉喉咙打了个哽,忙道,“信信……
“信我,就按我说的做,你只管咬定,萧镇与琼华岛刺杀一事有关,你是被他算计,其余的交给我。”
“至于证据,我现在就给你……”
身后马蹄声逼近,明怡猜到都察院的侍卫已然赶来捉捕陈泉,她一拳擂在陈泉心口,随后急掠出车窗,往屋檐顶逃窜而去。
都察院前来捉人的御史瞧见,顿时大骇,
“是个蒙面人!”
立即扬手,侍卫们鱼贯往前,团团将马车包围住,生怕有人将陈泉给灭口,掀帘一瞧,人是吐出一口血,幸在气息尚在,御史赶忙安排人手,将他带回都察院。
明怡几个起落,如黑鹰一般掠入南城某处废院中,退去身上的黑衫交与青禾,接过斗篷给自己罩上,捂了捂小腹,“疼死我了。”
“就说换我去,你又不肯?”青禾将黑衫理好塞兜里。
明怡没回她,而是张望天际。
家主,路铺到这里,接下来,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