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消息是詹初雨给的，但社恐人群的出场设定里估计就没装“出门社交”这个模块，楚澄想都没想，直接去找了玲珑。

玲珑一听清楚澄的打算，手里饭碗一扔，当即拉着她开始狂奔：“祖宗诶，这可是极品追踪符，长生集市的台柱子！”

“这么重要的东西你还磨蹭。再晚点，别说符箓了，你连珍宝阁的小二都看不到！”

楚澄做事稳重，玲珑难得找到破绽，一路上叽叽咕咕地念叨不停。

好在明德宗离长生集市也就一个传送阵的距离。

玲珑特意选了个速度最快的阵法，带着楚澄体验了一把修仙版的飙车。

“哕……”

楚澄倒还好，玲珑这个土生土长的古代人成功晕车。

不过玲珑也是个神人。

恶心劲还没彻底下去，正白着一张脸难受呢，突然眼前一亮，拉着楚澄跟上前面结伴而行的两位女修。

楚澄看其中一人走着走着裙摆下突然掉出一截毛茸茸的尾巴，她同伴一激动，脑袋上“噗”地窜出一对兔耳，竟是两个妖修。

两个妖修露马脚了也不慌，竟是相视一笑，在人族修士的目光里淡定自若地把本体收回去。

“这可真难得一见。”

玲珑凑过来小声嘀咕：“也就是长生集市的后台硬，镇得住场子，管你是人、妖、鬼、怪，只要掏得出灵石，那就是贵宾，你换别的集市早打起来了。”

楚澄若有所思点头。

长生集市的确热闹，路边摆满各式各样的摊位，衣着贫寒的修士们摆着各类丹药法器，吆喝声此起彼伏，仿佛一脚踏进清仓甩卖现场。

不过两人目标明确，直奔传说中的珍宝阁。

果不其然，店门口已经挤满了人。

玲珑像个泥鳅，带着楚澄七绕八歪的居然硬生生地挤进去了。

小二在柜台里忙得脚不沾地，算盘珠子打得噼啪作响，报起价来和唱歌似地连气都不喘一下。

“极品追踪符一万灵石一张，中品五千，下品一千。童叟无欺，概不赊账。”

“这么贵？”玲珑咋舌：“这是金子打的还是朱砂里掺了龙血啊？抢钱呢这是！”

“你们买不买，不买别挡道！”

后面一个三大五粗的汉子挤出人群，嗓门洪亮地喊：“磨磨唧唧的，黄花菜都凉了。”

“你这人怎么说话……”玲珑叉腰刚想骂，看看汉子的手臂再看看自己的手臂，十分有眼力见地闭了嘴。

汉子眼睛一横，沉甸甸的芥子袋“咣当”甩在柜台上，财大气粗地开口：“剩下的全包了！”

其他的人想骂，但在看清楚他身上的宗门制服后窝囊闭嘴。

一直到小二把最后几张都包好递过来，壮汉才慢悠悠抬眼，目光在楚澄和玲珑身上的宗门服饰上扫过，嘴边咧开一个欠揍的笑。

“呦，原来是明德宗的道友呀。你们小小年纪，可千万别学你师兄一肚子的歪门邪道。”

壮汉拍拍楚澄的肩膀：“回去给徐建安带个话，丹药准备得再多，本事跟不上，那也是瞎子点蜡烛——白废。”

说完，也不管两人脸色如何，哼着小调，拨开嘈杂的人群出了门。

“呸，哪来的莽汉，一点先来后到都不讲。”玲珑冲他背影做了个鬼脸。

“你不觉得……”楚澄顿了顿，酝酿措辞：“听他这么说徐建业还挺……过瘾。”

“……”

玲珑想到徐建业等人辣眼睛的大比成绩，深以为然地点头：“他虽没有礼貌，说徐建业的这一句倒是中肯。”

符箓卖完，排队的人群退潮般散去，店里只剩下还在闲聊的楚澄二人。

“两位姑娘，”等两人聊完，小二搓着手插话，脸上堆起职业假笑，门牙都露出来好些个，哪还有刚不爱理人的样子。

“极品的是没了，但咱们这还有不少民间高手的大作，物美价廉，两位要不要看看？”

说着他从柜台底下神秘兮兮地拖出一个木盒，盒子里整整齐齐码着一叠符箓。明明画的图案都一样，但在这些符箓上就显得歪歪扭扭没有半点气势。

看着……

怪寒酸的。

“这些啊，”小二压低声音，脸上挤出和善地笑：“法力是稍微弱了点，追踪效果嘛，五五开，要看运气。”

“才5成？”

楚澄震惊，这和她投银币看正反有什么区别。

“哎呦姑娘，话可不能这么说！这东西胜在价格划算呀！你想想，你要是连个寻摸的方向都没有，那不是大海捞针？”

小二越说越激动，满脸我在为你着想的表情：“听我的，买他几张，广撒网，捞点鱼也比干瞪眼儿强不是。”

他语气笃定，不由分说把那一大袋子东西往楚澄怀里塞了塞。

“……”

你别说，虽然是销售话术，但是听着确实有几分道理。

楚澄摸了摸干瘪的芥子袋，把里面叮当作响的灵石数了又数，刚好够两张：“那就来两张吧，但我要自己挑。”

“成，你随便找，这一箱没有中意的，我柜台里还有两箱呢。”

小二收了灵石，格外爽快，哗啦一下摊了一桌子符箓，场面蔚为壮观。

“你现在倒是比刚才热心多了。”

楚澄看小二这热情的样子，一时没反应过来。

“姑娘说笑了，”小二笑出一口白牙，当着楚澄的面把那200灵石装进自己腰间的芥子袋，用手轻拍着开口：“给别人打工和给自己赚钱那肯定是不一样的。”

楚澄立时肃然起敬。

原来牛马的打工糊弄学在几千年前就已经萌芽。

等小二离开，楚澄凝神，试着调动“内视眼”的全新视角。

视野外调，果不其然，一桌的符箓都泛起浅淡的彩色，像是大大小小的氛围灯。

楚澄推测不同的颜色是代表画符之人的灵根属性，而光芒强弱则是灵力大小。

她屏气凝神，在一堆“小彩灯”里精准扒拉出最亮的两张“白炽灯”。

刚出珍宝阁大门，两人就找了个僻静的角落。

楚澄郑重其事地从储物袋掏出一个小布包，里面都是她昨天费力从猫房里收来的猫毛。

楚澄下手如精密的仪器，十分精准地把毛一分为二。

玲珑看得嘴角直抽：“你这准头，不去炼丹真是可惜了。”

楚澄没理她，把分出来的一半毛小心放在最亮的那张符箓上。

当猫毛接触到符箓的瞬间——

“嗡！”

原本平平无奇的符箓猛地一颤，上面的符文如同活过来的小蛇，疯狂扭动起来。

紧接着，“咻”地一声，符箓挣脱楚澄的手，悬在半空，像是无头苍蝇一样转了两圈，接着坚定地指向一个方向。

“哇！动了动了，真的有用！”玲珑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不过，还没等他们开心太久，这符箓也不知道是不是憋得太久，一朝解除束缚，瞬间开启暴走模式。

它也不管楚澄她们能不能追得上，“嗖嗖”地往前窜，速度快到只留下两道残影。

“喂！等等我哇！”玲珑哀嚎一声。

楚澄追符箓，她追楚澄。

可怜她一个刚炼气的弟子，体力哪跟得上前面一纸一人。

没跑出两条街，玲珑就扶着膝盖，喘得像路边吐舌头的大狗：“呼……慢，慢点，这破纸，赶着去投胎哇！”

楚澄也追得够呛，这符箓跟高德地图似的，只管指路往前冲，也不管前面是墙还是沟，到底是不是人正经能走的路。

很显然，符箓比高德还没有照顾用户体验的觉悟，一边加速，一边带着她们在人群中左冲右撞，灵活绕开无数个摊贩和看热闹的妖修。

玲珑一边跑还要一边冲被楚澄蹭过的人道歉：“对，对不起，借过借过，我们的符，它疯了！”

最终，遛着楚澄她们横穿整个集市之后，符箓再度加速，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

“duang”的一声撞上路边的大槐树。

力道之大，震得树叶都哗啦啦落了不少。

符箓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晃晃悠悠地掉落在地，仿佛一条失去梦想的咸鱼，直愣愣地躺平，彻底不动了。

楚澄被遛了半天，呼吸节奏也乱了，看符箓不动，连忙绕着大树转了一圈。

嗯，别说猫了，连根毛都没见着。

玲珑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捡了根树枝，小心翼翼地戳了戳符箓：“喂，还醒着吗？撞傻了？”

仿佛是对她这种行为的抗议——

符箓“噗嗤”一声，毫无预兆地自燃。

橘黄色的小火苗欢快地跳跃着，眨眼间就把符箓吞噬干净，只留下一小撮带着焦糊味的黑色灰烬。

那小小一滩，还不等楚澄去看，就在风中打了个璇儿，凄凉散开。

玲珑彻底石化：“不是吧大哥，我就戳了一下！”

她越想越委屈，想也不想地抬起双手可怜巴巴看着楚澄：“它阴我，我真就戳了一下，还没使劲呢，它就气到原地自焚……”

楚澄看着地上的那一小撮黑灰，再看看满脸委屈的玲珑。

越看越荒诞，内心浮出一个荒谬的念头：

有没有12315，她要实名举报假冒伪劣产品。

正胡思乱想着，身后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姐姐，你怎么在这？”

楚澄见到来人，也忍不住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