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自食恶果 敏锐如他,听完于行……

敏锐如他, 听完于行的讲述,他抓住了非常重要的一点,“你说工部侍郎李大人的孙子带你斗蟋蟀的?”

见于行点头称是, 皇上的脸色就阴沉起来。能指挥动二品工部侍郎, 背后那人之人可不容小觑。

想养废一国太孙,图谋可不小。他立刻让人将引着太孙不学无术的宫人都抓起来严加审讯。

看到手下递上了的密报,皇上气笑了。查来查去这些人就咬死了主使是皇后的景仁宫里的一位姓冯的公公,此人好赌成性,水平又极高,在宫人中名号极响, 人送外号牌局诸葛亮。后头太孙杀出重围,被人送外号“牌局小诸葛”还是呼应了冯公公的名号。

在宫中的时间漫长又难捱, 宫人们多多少少都赌一点, 一来打发打发时间,二来给生活找点乐子, 水平不好的就总来找冯公公这取经。这冯公公别看好赌, 为人却极好,对来求指点的宫人也不藏私,因而他的徒子徒孙众多。

而冯公公正是太孙身边福延公公的干爹。那冯公公好巧不巧, 昨儿已经吞药自杀了。至于他自杀还多少跟太孙有些牵扯。

因为昨儿他让自己干儿子福延牵线, 跟太孙对赌了一局, 结果竟被比自己小了足足两个甲子的小儿打败了,虽然只是棋差一招, 但是败就是败了。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想不开, 回去就吞了药,等发现时大罗神仙也救不活了,线索就这样中断了。

这一看就是那人放出的迷魂阵。用屁股想一想皇后怎么会害了她的亲孙儿。皇后什么人, 皇上比谁都清楚,失了儿子疼得都快失心疯了,对这失而复得的孙子简直奉若珍宝,怎会图谋不轨?授意冯公公的一定另有其人。

这样一想也是,既然对方敢将爪牙伸过来,一定是做了万全之策,明面上这些宫人不过是虚晃一枪,实际上布下这一切的早已经藏起狐狸尾巴来了。显然这条路可走不通。

不过这可难不倒皇上,他也是积年的老狐狸,深谙尔虞我诈,既然此路不通,他就换一条路走,来个引蛇出洞。

于是转天他直接撤了李大人孙子伴读的名额。这在皇上这许是随口一句话的事儿,可对李大人来说就是赤裸裸的打脸。落在群臣眼里,就是李大人失了圣心,被皇上厌弃了。

都说人走茶凉,被皇上这样打脸,李家门庭立刻冷落下来。往日里来拜访的人络绎不绝,门房忙得都要跳脚。这下好了,一天下来,门前连个车辙的痕迹都没有,真是应了那句:门前冷落车马稀。

这种从云端跌到谷底的感觉着实不好,李大人接着就大病一场。皇上做的这么明显,他焉能不知是因何恼怒了皇上。

一定是孙儿引着太孙斗蟋蟀惹来皇上不喜,如今孙儿被撵回来就是证明。说实话这事儿他本不想干,更何况还要将自己亲孙子搅进来,可贤妃娘娘不依啊。

她手握着他贪赃枉法的证据,他只能听命于她。这还是多年前他一时昏了头,见钱眼开,在负责建桥时中饱私囊了一部分钱款。没想到被贤妃的走狗揪住了,这把柄就落到了她手里,不过这些年来一直相安无事,她也没让自己做什么。

可突然有一天她派人找上自己,竟是知道自己孙儿跟着太孙当伴读,要他孙儿引着太孙斗蟋蟀。

为官多年,他也不是傻子,知道贤妃这是想让太孙不思上进,耽于玩乐。可这是贤妃的命令,由不得他说个“不”字,不然惹恼了贤妃,岂会有好果子吃。

他可以推说说自己孙儿贪玩,但是绝不能被人知道自己贪墨。贤妃也一定深谙这一点,知道他两害相权取其轻,绝不会供出她来,让自己落得个全家流放岭南的下场,所以才放心大胆的用他。

可这才多久,皇上的雷霆之怒就下来了,他突然意识到让太孙不求上进往大了说这是要动摇国本啊!他怎么就这样愚蠢,答应她这个要求。可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他的孙儿被皇上这样赤裸裸的撵回来,打上为皇室所不喜的烙印,一生就要毁了啊,他是心痛的病了。

一定是有什么办法可以补救一二的,他家这一代可就汶闵这一个男孙,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李家第三代的独苗苗毁在这事儿上。既然这事儿是贤妃让他干的,她一定得帮他。都说人走茶凉,他如今也求不到别人了,只能求贤妃了。

于是这天病好以后,他就亲自写了一封信,言辞中恳切的祈求贤妃娘娘帮他一帮。写完用火漆封好,由自己的亲信送到线人手里,再由线人转交到贤妃娘娘手中。

可他不知,他在书房提笔写的时候,悄悄隐藏在房梁上的人已经将他的字迹一览无余,并一路跟踪到线人住处,将那信悄然换了出来。

景阳宫内

随着福来公公一声,“皇上驾到~”,贤妃听到赶紧从贵妃椅上起身相迎。

她今日穿着一身湘妃色的锦衣,虽说她已经四十有余,可配上这样鲜嫩的颜色丝毫不违和,更衬得她面若桃李,似二八芳华。

她面上挂着春风般的笑容,行礼后声如黄鹂般娇声道,“陛下,您跟臣妾真是心有灵犀,臣妾刚在想您,您接着就来了~”

往常若是她这样说,皇上一准儿嘴角挂上浅笑上前牵她的手了。可今日皇上毫无动作,面上也看不出悲喜,以她多年对皇上的了解,他此刻不高兴了。

谁惹他不高兴了?她一边迎皇上进门,一边在心里思量着。

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只听皇上满脸讥讽道,“哦?爱妃竟然这样想念朕?不过爱妃念的人有点多,连工部侍郎李大人家的孙子都挂念上了!连那小子斗蟋蟀的喜好都一清二楚呢!”

贤妃一听,心就像被一只大手无情的攥住一样,瞬间感觉自己透不过呼吸来,她终于意识到那个令皇上不快的始作俑者竟是她自己。

在宫中浸淫几十年,她早已练就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她脸上随即露出一脸莫名的表情,“陛下~您这是何意,臣妾怎么听不懂啊!”不抓到现行她怎会承认她跟这件事有关系?装傻充愣是支撑她走到今天的基本技能。

“听不懂?工部侍郎李承泽不是你的人吗?此人为人圆滑,行事缜密,让朕猜猜他是怎么甘心为你驱策的?莫不是你拿他早年间贪墨的证据要挟他?”

贤妃怎么也没想到皇上竟然知道?她的眼睛怔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常。若是别人许发现不了,可敏锐如皇上,他立刻捕捉到她一瞬间的震惊,心下了然,看样他猜对了。

“你以为朕不知道他早年贪墨的事情?朕的锦衣卫难道是摆设吗?朝中臣子若是细纠起来,半数以上都有问题。难道朕都将他们抓了不成?水至清则无鱼,朕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做个难得糊涂的君王。”

“陛下~您~您说什么,臣妾真的听不明~”到了这步田地,她只能抵死不认,没有证据她就来个死无对证。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说着他从袖中拿出一封信,打开怼到贤妃面前。

“看看~看看你做的好事,他若是不听命于你,怎会向你求助?”

“陛下~臣妾真的不知情,许是他疾病乱投医,怎能因为一纸书信就定臣妾的罪?”

“治你的罪?看来你也知道这是罪责。你若是还不承认,朕大可宣李承泽觐见,他若是知道朕多年前早已经查明他贪墨的罪行,只是一直念他劳苦功高,隐而不发,你看看他会否感动至极向朕坦白一切。

不过到时候你可别怪朕当众揭了你皮,没给柏衡、柏熠留脸面!”

贤妃一听吓得双腿一软,随即瘫跪在地。

她声音满是颤栗的说道,“陛下,臣妾~臣妾见您日日夸赞太孙,对三皇子跟五皇子少有赞许。臣妾一时妒忌,猪油蒙了心,做出这等错事。这事跟三皇子、五皇子无关,求陛下莫要因臣妾恼了他们。”

她见皇上不为所动,面色又白了三分,赶紧膝行到皇上跟前,双手抓着皇上衣衫的一角,声泪俱下的道,“陛下,一人做事一人当,您怎么罚臣妾都行,求您不要迁怒三皇子跟五皇子,这件事他们真的不知情,千错万错都是臣妾的错。”

皇上听到这里,讥笑一声,“若是当中有他们,你打量朕还能到这里跟你对质吗?一早命人将你拖到宗人府了。朕今天站在这里就是看在柏衡、柏熠的面子上,你作为母妃,不思如何教养好自己的子女,反而诱导太孙贪于享乐,妄图动摇国基,其心可诛!!!”

皇上的声音回荡在景阳宫内,暴怒之气震慑的贤妃噤若寒蝉。到这一刻她真的怕了,她甚至觉得自己快要死了。死亡的恐惧让她魂不附体,颤抖不已。

只听皇上继续说道,“按我大魏律例,你论罪当诛,朕念在你为朕生育两个皇子,如今柏衡、柏熠差事都干得不错,朕放你一条生路。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朕将你禁足在景阳宫,你可有异议?”

皇上本想将她打入冷宫的。于行没回来时,他就看贤妃能耐的要上天了。打量他只能从她两个儿子里选一个,如今于行回来了,他有了更多的选择,这毒妇竟起了坏心,想祸祸他好不容易归家的孙子,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可是为着三皇子跟五皇子他也不得不权衡一二。

有个在冷宫中的生母,让他这两个儿子在朝臣面前如何抬得起头来?就是茶余饭后也会被人背后非议。

听到是禁足,贤妃心里长舒了一口气,陪伴二十年,她怎会不知皇上的冷心冷情。以她为皇上的了解,这个应该为了周全两个皇子的颜面的思虑之举。

于是她赶紧满脸感激的叩拜,感激皇上的容情。心里想着只是禁足而已,又没有说禁足多久,等过段时间皇上消气了,她总有办法让他解了禁。

可她想的终还是简单了,她被罚禁足当天,皇后就知道了贤妃的罪行。这些年,自从柏元去世后,贤妃平日里对她多有不敬,她沉浸在失子之痛中并没有太过计较。可不计较并不代表她可以为所欲为。

这回敢蹬鼻子上脸,想来祸害她的亲孙。她怎会让她全身而退?若是让她全身而退,她头上戴着的这顶皇后凤冠岂不是成了摆设?

于是她求见皇上,“臣妾只问一句,贤妃犯下这种危及国基的罪行,皇上顾念旧情只罚她禁足臣妾无话可说,可禁足多久?总得给太孙一个交代,不然以后太孙该如何自处!”她要为太孙争一个安身立命的所在,争身为太孙的威仪,争不容亵渎的皇权。

皇上看着皇后的白发,思虑良久最终长叹一口气,“十年,皇后意下如何?”

皇后听后,即刻跪于殿前,双手交叠,缓缓抬起,放于额前,额头触及手背,她深深的伏下去,“臣妾叩谢陛下隆恩,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