筑巢求偶，却被怀疑有虫。

赢流就是想破脑袋，都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发展。

“我是天使序列。”

他咬牙切齿，张开翅膀，努力展示着自己的强大与漂亮：

“我怎么会长虫子？！”

洛石真：“你捡了那么多树枝搭巢，你洗了吗？”

赢流一时语塞：“谁筑巢的时候还洗树枝？”

“没有洗的话，树枝上面是会有虫卵的，有的小虫子已经被孵出来了，只是藏在树枝里面，所以你看不到。”

洛石真很认真的给赢流科普：

“其实就算是洗了也没有用，这些藏在里面的小虫子，水洗也出不来。”

他在认识楚宵之前没有什么朋友，奶奶又不放心他一个人出去玩，所以洛石真小时候，经常自己捡了树枝在院子里面玩。

树枝不光可以玩，还可以用来烧火，洛石真就曾经在奶奶做饭，自己跟着烧火的时候，亲眼看到一只虫子从里面钻出来。

他很震惊的把这个新发现告诉奶奶。

然后奶奶就不准他把捡到的笔直漂亮树枝带上床了。

赢流：“……”

被洛石真这么一说，他也开始浑身不得劲了。

染着赤红色的翅膀扇动，像是想要找出那个可能存在的虫子。

医生倒是快速给拿了驱虫喷雾：“以防万一，驱一下虫吧。”

“你现在还没有自己的领域，不能确保驱逐身边所有人，确实有可能被寄生虫感染。”

赢流看一眼洛石真：“我早晚会有自己领域的。”

洛石真不明白他为什么关注点放到了这里，但还是很礼貌的回了一句：

“好的。”

医生将喷雾放在桌子上：

“同学，你自己喷吧，头发上最好也喷一喷。”

他在觉醒者学校工作，早就养成不触碰学生的好习惯了。

赢流答应一声，医生还很贴心的避了出去。

等赢流将驱虫喷雾拿过来，才发现他翅膀太大了，根本不可能维持着帅气平静的身体姿势喷好喷雾。

除非他愿意把身体扭成麻花。

但他怎么可能在求偶对象面前这么做！

赢流尝试了几下，都没能姿势优雅的成功做到，再看洛石真正在对面坐着好奇看着自己动作，他心底羞愤。

“不喷了！”

洛石真才恍然大悟：“赢流，你是不是自己够不着啊？”

这是尊严问题，赢流刚想说“什么够不着，没有够不着，我怎么可能够不着”，就见洛石真站了起来。

他友好的道：“你够不着的话，我来帮你喷吧。”

赢流：“……对，我够不着。”

洛石真拿起喷雾，先仔细看了看上面的说明，确定了可以直接喷，才走到赢流左边翅膀前，一手撑着他的翅膀，一手将喷雾对准轻轻喷。

赢流的翅膀颤动了一下。

“我有让你不舒服吗？”

洛石真感受到了手下翅膀的颤动，问了一声：“我会轻一点的。”

“嗯，没有。”

赢流的声音不知道为什么变小了，整个人的气势也不像是刚刚那样外放张扬。

洛石真做事一向很认真。

他仔仔细细，从天使的翼羽开始喷驱虫药，就连原本被翅膀遮挡住的脆弱小羽翼，都让洛石真轻轻翻找了出来，动作轻缓的喷上药物。

对于赢流来说，这是一种很奇怪的体验。

天使序列的觉醒者，想要发动能力，翅膀是关键，每个人都会很珍惜的爱护好自己的翅膀。

哪怕是同胞哥哥，也从来没有这样细细密密的触碰过赢流翅膀的每个角落。

这样耐心地检查每一处，也不会因为他的翅膀太大工作量太多而焦躁……

赢流的一双翅膀刚开始还因为不自在和不适应时不时颤动一下，后来可能是渐渐适应了被温柔对待，变得乖顺起来。

甚至还会在洛石真想要抬起翅膀底部时，自觉的自己扬起，方便他的动作。

这样的姿势可能还是有些狼狈的，但他好像也不是那么在意了。

“石真。”

洛石真听到赢流突然开口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洛石真从红羽后抬起头：“只是帮个小忙而已，同学之间，互相帮忙很正常呀。”

赢流小声问：“你之后也可以帮我喷驱虫药吗？”

“当然可以了。”

这点小忙，洛石真那还不是顺手就帮了。

他答应的干脆，赢流心中却莫名的升起一种惶恐失落，还有隐隐的后悔。

刚才，不该那么草率求偶的。

因为想要抢在哥哥之前求偶成功，所以什么都没能好好准备，用来搭建巢穴的树枝没有洗，他也没有好好的装扮自己。

本来求偶失败，赢流只是有些茫然和羞恼，但现在感受到了洛石真的温柔对待之后，后悔情绪如同泉涌一般，源源不绝的从他心底冒出来。

洛石真，好像还真的挺好的。

难怪哥哥喜欢他。

他求偶的时候，该态度更严谨一些的。

洛石真认认真真帮赢流喷完药，才想起来问他：

“你为什么突然要建个巢穴啊？是不是因为是天使序列，所以会像是小鸟一样，喜欢睡在巢穴里？”

赢流憋了一下，想问问洛石真对那个巢穴的看法，但又有些泄气。

还问什么呢，看他拉自己过来驱虫，就知道看法怎么样了。

他翅膀微微耷拉下来，手上动作没停，快速摘下了身上用来装饰的各类宝石。

这些宝石大多价值不菲，红宝石，蓝宝石，橄榄石，甚至还有祖母绿。

有的是他接了外单赚来的，有的是他找陆秋瑾接“打弟弟单”换来的，陆陆续续攒了一段时间，现在已经有一大捧了。

这一大捧，就这么被捧到了洛石真面前。

洛石真疑惑的看看五颜六色的宝石们：“你做什么？”

“这些都给你！”

赢流其实还是有点肉痛，自从觉醒后，他就十分喜欢亮晶晶的东西，比起还能克制的哥哥，他是无所不用其极的到处搜寻宝石，再收藏起来。

现在要把这些送出去，本能在促使着心底一抽一抽的疼。

但本能也在告诉他，想要求偶，就要把自己的宝贝们送出去才行。

他肉痛着，却在看到洛石真黑亮的眼眸后，瞬间忘了肉痛。

“我也是第一次筑巢，没有经验，也没有考虑到虫子问题，下一次，我会洗干净了所有材料才筑巢的，这些宝石先给你，等我筑好了巢，还会往里面放更多的宝石。”

赢流望向洛石真，期待问：

“等我下次筑了一个没有虫子的干净巢穴，你可以跟我回巢吗？”

洛石真不明所以：“可是，你喜欢睡巢穴，你自己去就行了啊，为什么要让我一起去？”

他老老实实道：“我更喜欢睡床，而且睡在树上多危险啊，我又不像你，我没有翅膀，万一掉下来就惨了。”

“我不会让你掉下来的！”

赢流一急，连心疼宝石都忘了：“就算你掉下来，我也会保护好你的！”

洛石真：“那我也不喜欢睡在树上啊，你可以去找喜欢睡在树上的同学陪你一起睡。”

赢流急道：“我怎么可能找别人求偶，我只找你！”

洛石真茫然：“求偶？”

他有点懵：“你找我去树上睡觉，是想求偶？”

“是那种，就是书上的求偶吗？就是，像谈恋爱结婚一样？”

赢流一怔：“结婚……”

他有些紧张的抿唇，又有点兴奋，甚至完全将哥哥抛之脑后：

“你如果想要结婚的话，我们马上去领证，我还有一辆车，也都给你！”

“不不不！等等等等！”

洛石真摆手，那张总是透露着心软的面容上，此刻却很坚定：

“你是男的，我也是男的。”

“男人和男人，怎么可能结婚呢？”

赢流微微一愣，察觉到了洛石真的态度，但他还是不敢相信。

他说话比刚刚小心了不少，一边观察着洛石真的神情，一边斟酌着说：

“不领证，我们也可以只办婚礼，都是一样的，听说过段时间，国家也能开放同性领证，到时候再去补上怎么样？”

洛石真不太明白，还好之前有萧善说过类似的话，他理解了一下，还是有点搞懂了。

“就是说，你喜欢男人是吗？”

赢流机智的抄了一句之前在网上看到过的情话：“我不喜欢男人，我喜欢你！”

洛石真拍拍自己胸脯：“我就是男人啊，你没有认出来吗？我可以证明给你看我是男人。”

奇怪，难道赢流是把他认成女人了？

可是他壮的像头牛，这都能认错吗？

而且学校不是没有女学生吗？

赢流：“……我的意思是说，不管你是什么性别，我都喜欢你。”

“哦，这样。”

洛石真挠挠头：“但我是直男，你可不可以去喜欢别的男人呢？”

赢流：“……”

赢流：“……”

他整个人如遭雷击：“你，你是直男？”

“是啊，直男的意思，是说喜欢女孩子吧？我就是直男，我以后是要结婚生小孩的，对不起，我不可能喜欢上你的。”

洛石真这么说着，还往后退了一步：

“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喜欢男人。”

***

禁闭室中，萧善躺着无聊，想打架，白天又被练的没了力气。

他翻了个身，突然问远处的楚宵。

“楚宵，你是喜欢男人吗？”

楚宵闭着眼，却回答的很快：“不喜欢。”

萧善：“？你明明就喜欢石真！”

楚宵却反问：“那你喜欢男人吗？”

萧善：“不喜欢啊。”

楚宵又问：“如果石真喜欢男人，你会喜欢吗？”

萧善迟疑了一下。

等等，他为什么要迟疑。

萧善大声道：“你这话问的是什么意思，你是在质疑我对石真的兄弟情吗！”

荣念也加入进来：“楚宵，你不要乱造谣，我主人怎么可能喜欢男人呢，他只喜欢养鲛人。”

萧善怒道：“你也别造谣，都说了，石真只是看你可怜，帮你打个标记而已，根本没打算养你。”

两人又吵了起来。

觉醒者的精力就像是海绵挤水，看上去好像已经被繁重的训练榨干了，但挤一挤，又能挤出来一些。

他们吵着，楚宵倒是安静下来，再没有再说话，只心中暗道了一声可惜。

这禁闭室里，一个兄弟情，一个主宠情，没有一个直面承认喜欢男人的。

太可惜了。

楚宵并不担心有一开始就是同性恋的人出现在洛石真面前。

他怕的，就是萧善和荣念这样的“直男”。

在受到内部污染冲击的时候，楚宵会冲动的想要告白，可在理智回归后，他不会再提任何一句告白。

喜欢上洛石真，是一件注定幸福，又注定不幸的事。

因为喜欢他，只能留在他身边，慢慢的对他好，希望有一天，他突然可以开窍。

如果告白的话……

楚宵很清楚，面对同性的告白，脑子一根筋的洛石真会做什么。

***

医务室。

洛石真的思维模式很直白，男人喜欢男人=这个男人看别的男性，就等同于“正常男人”看其他女性。

这种情况下，与对方有身体接触，是不礼貌的，就好像是他和班上的女同学们可以一起聊天，一起说话，一起打扫教室。

但女同学们会互相拥抱，手拉手去上厕所，洛石真作为男孩子却不可以这么做。

而喜欢男人的男性，也和女孩子们是一样的，是“不可以身体接触，会冒犯到人家”的范围。

“刚刚碰到你真是不好意思。”

洛石真将驱虫喷雾往前推了推，始终保持着和赢流有一点距离。

他还是很友好，眼神也依旧温润的像一只可爱的无害小羊。

但说出来的话，却让赢流整个人呆立当场。

“对不起，喷雾我以后不能帮你喷了，你找别人吧。”

“以后我会注意的，一定和你保持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