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皇帝对西羌有种种想法,只是由于缺银子,目前都无法付诸实践。

上次那一仗,大齐算是三面受敌,虽然最后赢了,但赢得有点艰辛,到底是伤了些元气。如果皇帝此时执意和西羌开战,能开起来吗?自然能。

君王一句话,将士去埋骨。民间就算有再多不满声,也会服徭役、缴纳粮税。

只是云州粮仓刚刚恢复,老百姓的日子也不好过,万般念头,眼下也只能先摁下去。

不过和西羌的这一仗早晚都会打,失陷的青州城皇帝早晚会收回来。

皇帝心高,可不想在后世史书上留下一个丢失国土的名声。

只是这一仗不是现在要打,大齐的将士也不是铁打出来的,也是血肉之身,将士们也需要休养生息,也要为那些死去的将士处理身后事……

想到这些,皇帝看着眼前争吵的群臣,神色冷然。

下次,再和西羌开战,大齐境内绝不会出现云州粮食出现问题的情况。

西羌想派使臣前来的事最后被皇帝直接摁了下来,他西羌想打就打,想和就和,他算个什么东西。

皇帝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下面的臣子顿时都不吵了。

皇帝已经做出了决定,要是没有绝对把握去改变皇帝的想法,那就不要再多言,要不然皇帝会很不高兴。

皇帝回到乾安殿,只觉得整个头都在疼。

西羌攻打大齐边境城池,占着青州不归还,如今还想装着什么都没发生派使臣来,这是完全在把他这个大齐皇帝的脸往地上踩。

“混账东西。”皇帝恶狠狠地把御案上的折子扫落在地上。

要不是云州欺上瞒下出了大问题,西羌怎敢借机生事。

想到这里,皇帝看向刘海:“今年吏部关于云州官员的评定结果是什么?”日子有点久,他有点忘了。

刘海想了下道:“奴才把观海叫来。”

观海身为秉笔太监,是最清楚这些朝堂内外事的人。

皇帝:“不必了,把云州道监察御史的折子找来。”

刘海:“是。”

自打云州出事,皇帝对云州的关注格外重,还特意把十三道监察御史中的一道直接改为云州道,就是为了时时刻刻监察云州当地的情况。

现在云州的官员,从上到下,人人都夹着尾巴,生怕自己做的不好,被巡按御史抓着把柄。

想到这些,刘海在心底摇了摇头,被皇帝过度关注也不是一件好事。

也许青州城什么时候收回来,皇帝的目光才会从云州挪开吧。

西羌的事情到了这里原本也该结束了。

两国交战,边境数年不开也是常有之事,让众人万万没想到的是,他不想搭理西羌,西羌却还在那里蹬鼻子上脸。

西羌国主这次直接送来国书,说是想要求娶大齐公主,愿西羌和大齐自此结秦晋之好。为了表示西羌的诚意,青州城可作为大齐公主的陪嫁归于公主名下。

青州城归公主,公主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国书送到朝堂,顿时引发了新一轮的讨论。

先不提联姻之事,但说这青州城若是归于公主名下,那就还是大齐的城池。

说得好听是秦晋之好,说直白一点那就是送个公主过去和亲。

这个消息传到后宫时,符合年龄还未有亲事的只有二公主、三公主和四公主。

皇后立刻召二公主萧安殊,因为梁牧的退婚书,萧安殊和梁牧也就成了有缘无份。生在这样一个年代,男子主动退婚,女子在名声上难免有损。

好在萧安殊是嫡公主,又受皇帝皇后疼爱,倒也无人敢讨论此事。

有人甚至觉得萧安殊命好,要不然她就成了望门寡,到时名声更不好听。

梁家出事后,萧安殊一直很平静,但对于新驸马人选一直绝口不提。

皇帝和皇后心里明白,她还惦记着梁牧,皇帝对这个嫡女很看重,所以也就暂时不提选新驸马的事。

其实梁牧要是残着身躯回来了,也许就不会被深深惦记着了。

但梁牧连尸体都没有,回来的是衣冠,众人甚至不敢想,他死前是什么模样,又或者历经了什么样的痛苦。

在意的人想一想,心就难受的像是被有双手在使劲儿捏。

因为三次退婚书的事,皇帝在梁牧出事前已同意退婚,等梁牧的衣冠归京时,萧安殊甚至没办法送梁牧。

这就成了一个人最大的遗憾。

一开始二公主对梁牧也许就是单纯的欣赏,梁牧对公主也多一份喜欢。

当人和人的距离被生死隔绝,就会无限放大死去之人的优点,单纯的欣赏说不定也会变成心病,甚至会成为执念。

但乍然听到从西羌传来的消息,皇后坐不住了。

她把消息说给二公主听,让她清楚眼前的形势。

皇后心里隐隐有感,西羌这次就是冲着萧安殊来的,因为萧安殊和梁牧那段没有成的姻缘。

还有什么比求娶萧安殊更杀人诛心的呢。

青州城归公主,随公主处置。公主若嫁到西羌,那就意味着大齐甚至可以不费一兵一卒收回青州城。

皇后不敢赌人性,当条件足够有利,那些站在朝堂上衡量利弊的朝臣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谁会知道。

但二公主是皇后的女儿,她绝不允许萧安殊陷入到这样的境地。

萧安殊一听,眉眼染了狠意,她愤愤道:“他们妄想,我就算是死,也不会让他们用这样的手段羞辱。”

皇后看着她,眼睛微酸,要是那年萧安殊没到去狩猎的年龄就好了,那样她就见不到梁牧,也不会有现在这些事。

但人与人的缘分,谁又能说得清呢。

命运捉人,阴差阳错,说的就是眼下这情况吧。

皇后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你说的母后明白,母后也支持你,但是安殊,人总要向前看,你也一样。”

萧安殊看着她,抹了抹眼角走了。

皇后看着她匆匆离开的背影,心里也特别难受。

而性格懦弱的温修容看着胆小凡事都爱主动退一步的萧安玥都快哭了,听闻那西羌人都很野蛮,吃生肉喝血都是寻常。萧安玥要是嫁了过去,会受到什么样的折磨温修容想都不敢想。

看着苍白着小脸的萧安玥,温修容咬了咬牙道:“莫害怕,我一会儿就去求皇后娘娘和皇上,绝不会让你前去和亲。”

萧安玥红着眼,咬牙道:“我也一起去。”她向来不爱争什么,可让她去西羌和亲,那万万不能。

四公主萧安莹的脾气从小就暴躁,和五皇子六皇子打过架,也就这两年强迫自己文静了些。

从文昭仪嘴里听到此事,四公主当场跳了起来,那张芙蓉面上满是怒意:“不要脸的东西,竟然敢提和亲,西羌这贼人怎么敢。”

“他们怎么不敢,他们打赢了仗,这就是他们的底气。”文昭仪看着她沉声道:“你当这是儿戏呢?二公主是嫡公主,得太后喜欢有皇后庇佑太子维护,三公主胆小懦弱不得人喜欢,这亲事不一定落到她头上,你现在越是这般,说不定这亲事越要落到你头上。”

四公主:“……我不信,我才不要嫁到西羌呢。”

“这不是想不想的问题。”文昭仪冷静道:“最终还是要看你父皇的意思。”

四公主:“父皇才不会同意呢。”

文昭仪看了他一眼:“这话你信吗?”绝对的利益面前,公主又怎么样。

四公主底气不足道:“我信……”

“人要自救。”文昭仪站起身道:“我先去见见皇后,先打听打听风声再说。”

看着文昭仪整理衣服的手都有些颤抖,四公主抿起了嘴。

那厢,二公主神色恍惚地在御花园乱逛,然后就碰到了同样乱逛的萧宴宁。

以前萧安殊不怎么理会萧宴宁,只是想到萧宴宁前段日子带着梁靖入宫的事,她道:“七弟。”

说来,萧宴宁是和梁家唯一有联系的人呢。

萧宴宁可不记仇,萧安殊一喊他,他就跟个小兔子一样跑了过来:“二姐。”

萧安殊看着他,心里有很多话想说,一个失神,她脱口问道:“听说你经常前去看梁靖,他现在怎么了?”

萧宴宁眨了眨眼,他道:“梁靖和梁夫人都很好,梁靖在好好练武,以后应该会成为一个大将军吧,梁夫人也没有一直哭了,她在好好照顾梁靖,不让他被人欺负。”

萧安殊喃喃道:“都很好。”

萧宴宁重重地点头,他随手摘了多花:“是啊,梁夫人说,他们还活着,日子总要过下去。他们只要记着那些死去的人,那些人就会一直会活着。人爱惜别人,也要爱惜自己,日子还长着呢,总要过好自己的生活啊。”

萧宴宁说不出什么好听的心灵鸡汤,女孩子的心思又细腻多情,遇到生离死别总会更难抽离,也更容易受伤。

在古代,女子要更艰难一些。

萧安殊听到这话微微一愣,她道:“这话是梁夫人说的?”

萧宴宁皱了下眉头:“不是,梁靖同我说的。”其实也不是,他自己胡说八道。

萧安殊看了他一眼转身走了。

看着她离开,萧宴宁在心底叹了口气。

他总感觉他这个二姐是故意来这边堵他的,毕竟谁不知道他最近天天在御花园给秦贵妃摘花。

想要堵他还是很容易的。

也是,整个皇宫,只有他和梁家还有联系,萧安殊身为被困之人,又不可能随便打听外臣的消息。

也只能从他这里打听点消息了。

萧宴宁抱着御花园最新鲜的花回到永芷宫,这些花被拽的不怎么好看,但他这份心意很难得,秦贵妃看了肯定很喜欢。

萧宴宁进门就听到秦贵妃在和洛眉说和亲之事。

萧宴宁眨了眨眼,心道,怪不得,以前也没见萧安殊主动找他,今日有点不同呢。

萧宴宁把花插到花瓶里,他随口道:“父皇才不会答应呢。”

秦贵妃诧异地看着他:“你知道什么,你就敢胡说八道。”

“我又不傻,我怎么会不知道。”萧宴宁拧着眉头:“青州城本来就是大齐的,西羌该主动归还才是。所以,父皇怎么可能答应让二姐、三姐或者四姐去和亲?”

西羌绝对不会因为和亲就放弃青州城,让女儿去换取本来就属于大齐的城池,这对他那个一心要在青史上留千古明君之名的皇帝父亲来说自然很难受。

他那个父亲有着其他皇帝的多疑、衡量、计算,但同时也算是个敢打敢拼的皇帝了。

西羌踩着皇帝的脸欢呼,皇帝要是能容忍才怪。

反正换做是萧宴宁自己,萧宴宁肯定不同意。

作者有话说:

喉咙疼的跟吞刀片一样,鼻子也火辣辣的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