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吃饭了。”凌琛冷声打断这刺眼的一幕。
凌译松开手,站起身,退至到一旁。
秦序舍不得松手,更舍不得让慕临荀挨饿,低头凑到他耳畔,用只有他们俩能听到的声音说:“我们先下楼吃饭,回来再抱,好不好?”
慕临荀摇了下头。
秦序皱眉:“不吃饭可不行。”
“……不抱了。”慕临荀推开秦序,下床穿好鞋子,没有理会凌译看过来的眼神,径直向外走去,和凌琛擦身而过时,手腕被男人握住。
凌琛稳稳攥着他的手腕,一语不发地拉着他往外走,没去其他房间,而是拉着他下楼。
待在屋里的两个男人没动,秦序回味着被慕临荀主动拥住的快乐,缓了口气,强压下兴奋,看向没出门的凌译,“你们那晚都做了什么?”
他问的是凌琛凌译住进慕临荀房间的那晚。
凌译扫他一眼,迈开脚步往外走。
“你们最近有点不对劲。”秦序眸子微眯,眼底透出几分审视,“亲兄弟也要明算帐,可别被你哥一时的说法给忽悠了,说不定在他达成目的后就把你踢出去了。”
比起之前危在旦夕的破裂兄弟情,如今的兄弟俩似乎又对某些事达成了一致。
秦序心想,他们兄弟俩是能放心联手,但他和席衍可没办法互相信任对方,所以他故意对凌译这么说,以此来挑拨兄弟俩的关系,最好没人能在这场竞争中联手。
凌译脚步微顿,“用不着外人操心。”
秦序:“明天的事别忘了。”
凌译默不作声地离开。
楼下。
这顿饭是席衍亲手做的,餐桌上摆着慕临荀点的两道菜,他们的位置没有固定,想坐哪儿就坐哪儿,不过四人通常会挑选离慕临荀最近的位置入座。
秦序和凌译在楼上耽误了一阵,没能抢到慕临荀身旁的位置,凌译坐到了慕临荀对面,秦序一个好位置没抢到。
秦序记恨着席衍坑害他的事,愤愤不平地嚼着嘴里的肉,看席衍的眼神好像在看仇敌。
席衍毫不在意,甚至笑眯眯道:“很多人都讨厌得寸进尺的人,希望我们队里没有这种人。”
这话就差指名道姓了,但还是有人听不出来,凌译抬了下眼,神色莫名其妙冷了许多。
秦序笑了声,笑声尽显阴阳怪气,“队长说得对,还有一类人惹人讨厌,他们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装得人模人样,切开后发现是个黑芯子。”
凌琛眼底闪过暗光,凌译脸色更冷了。
席衍笑而不语。
他们暗戳戳地互相针对,无人发现慕临荀动作蓦然一顿,余光瞥了眼身旁的凌琛,后者看过来,眸子表面冷如寒潭,深处却藏着无尽的欲海。
慕临荀睫毛微垂,夹菜的动作变慢了下来,神情有些恍惚,似乎在想事情。
秦序没一直阴阳席衍,见慕临荀不怎么夹菜了,试探着往他碗里夹了一块肉。
慕临荀依旧垂着眼,淡定地吃下了秦序夹来的菜,有了这个开端,其余三人陆续地往他碗里夹菜,四人默契控制着量,没夹太多,毕竟太夸张了反倒会起反效果。
慕临荀不挑食,把他们夹来的菜全吃了,他不紧不慢吃着,抿着唇细嚼慢咽,除了碗筷碰撞轻微的声响以外,不会发出其他声音。
对旁人来说,看他吃饭也是种享受。
席衍眼里不知不觉多了分柔意,放下筷子,含笑看着他,“我跟你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慕临荀眼皮掀起,视线落到斜对面的秦序身上,只停留一瞬便收了回来,随即摇头。
席衍眼底闪过一丝可惜,“好吧,只要你开心就好,有需要了再来找我。”
席衍刻意说得比较暧昧,引得另外三个人很在意,尤其是秦序,他刚才可没错过慕临荀的眼神,认为席衍肯定跟慕临荀说了对他不利的事。
秦序在心里把席衍骂了一遍又一遍,面上不显分毫,他抬眼瞧着斜对面的慕临荀,故意把筷子扔桌下,随口说了句:“筷子掉了。”
他弯下腰去捡筷子,看到桌下的画面后直接愣了,只见桌下两条腿紧挨着,虽说穿着版型差不多的黑裤,但他没蠢到认不出那是谁的腿的地步,虽然只是腿碰着腿,可这种场景还是刺痛了他的眼睛,他曾经这么做过,被躲开了。
凌琛凭什么能这样挨着慕临荀?!
秦序猛地直起身子,啪嗒一声把筷子放桌上,不露声色盯着对面两个人,下一刻,对上了凌琛毫无畏惧的目光。
慕临荀神色自若地吃着饭,并不关心他们的纷争。
秦序当然不可能把这种事说出来,先不说会不会惹到慕临荀生气,万一席衍也跟着学怎么办!
他冷眼盯着凌琛,桌下的腿脚却在慢慢挪动。
慕临荀察觉到碰到脚尖的鞋子,没有躲开,抬头看向秦序。
秦序愉悦弯起眼眸,并未说话,只是隔着鞋子触碰都能感受到轻微的舒爽,如果不是怕慕临荀生气,他真想永远抱着慕临荀不松手,不是因为向导对哨兵的吸引,而是因为他对慕临荀的喜欢。
席衍光脑忽然“嘀嘀”了两声,他站起身,“朋友找我,你们先吃。”
席衍离开后,秦序立马端着碗筷坐到那个空出来的位置,看着身旁的慕临荀,想起他在房间红了眼的模样,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放到他碗里,试探问道:“你今天怎么哭了?”
凌琛不知道慕临荀哭过,听到这话,放下筷子,注意力全集中在耳朵。
凌译望着慕临荀。
慕临荀摇头,不说话。
“队长欺负你了?还是……”秦序想到他今天去见了谁,神情微变,说话有些小心翼翼:“祝浣晴家人对你说了什么?”
慕临荀沉默不语,放下了筷子。
桌上三人顿时明白了慕临荀不开心的原因。
秦序看了眼席衍离开的方向,轻声嗤笑,向后靠着椅子,“队长居然好意思把问题推到我身上。”
“和你也有关。”慕临荀陡然出声,淡然瞅了秦序一眼,起身离开了这里。
他吃得不少,凌琛确保他吃饱了,没有追上去。
凌译刚准备起身,被秦序按住,后者脸色铁青,咬牙切齿:“这种时候了,你就别跟我争抢机会了。”
秦序收回手,赶忙去追慕临荀。
凌译等他身影消失了,起身跟过去。
凌琛喊住凌译,道:“明天不必理他。”
“不用你管。”凌译快步离开。
席衍跟朋友联系完回来,看到餐桌上仅剩的背影,走了过去,严肃道:“A785区的S级向导过世了。”
凌琛顿住,“消息准吗?”
“不会错,据我所知,有两支队伍从昨晚就离开了A785区。”席衍脸色微沉,“管理层那边应该会收到消息。”
二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很久没说话,气氛逐渐沉了下去。
慕临荀此时待在屋里,房门锁着,门外站着两个男人,情景好似回到了上午,唯一不同的是没有精神体眼巴巴等着了。
秦序低着头,黑色碎发遮掩住脸上的表情,过了很久,说:“明天算了。”
“为什么?”凌译已经做好了准备,哪想秦序会说算了。
秦序面露深沉,认真道:“我要哄我老婆。”
凌译冷着脸,“不行,除非你认输。”
秦序怎么可能认输,立刻被激出了反骨,抬起头,眼中闪过狠意,“行,明天谁不去谁是孙子!”
他们拟定的规则是,输者帮赢者谋划并创造出一个跟慕临荀单独相处的机会,秦序说什么都不能认输。
屋内。
慕临荀使用光脑扫描了照片后面的芯片,看到了每张照片拍摄时的情景,光脑投射出一片虚拟的景色,他父母如同活生生的人一样从他面前经过,二人商量着以后的日子,讨论未来儿女的模样。
他坐在床上,伸出手描绘他们的五官,光脑模拟出当时的声音,他们说的话清楚传进了慕临荀耳中。
记忆中父亲的声音沙哑粗糙,特别难听,他小时候专门问过原因,问了很多次都没有得到答案。
慕临荀将那个声音记得深刻,现在听到了完全不同的声音,只觉得梦幻、不真实,母亲的声音比他想象中的要温柔,让他想起了年幼时听父亲说过的一句话。
“你妈妈是个很温柔的人,她比任何人都太厉害,可惜……”靳文擎没说完,或许是在怀念亡妻,仰头看着阴沉的天空,久久没有回过神。
慕临荀把所有照片扫描了一遍,其中一张照片是慕走前拍下来的,说了段和日记中差不多的话。
他们没有留下视频,因为视频只存在于屏幕,这种芯片照片却能够让人身临其境。
慕临荀听完后,重新扫描照片,时间转瞬而逝,眼前的画面重现了一遍又一遍。
秦序和凌译在门外守了整整一下午,直到夜晚,慕临荀依然待在屋里没出来,他们打算继续守着,席衍却将他们喊下楼,告诉他们有重要事情要商量。
深夜,窗外起了阵大风,没过多久便下起暴雨,雨水扫到窗户上,将清晰的玻璃打得一片模糊。
一楼的灯亮到凌晨,四个男人围着茶几桌而坐,把A785区那两支队伍调查的清清楚楚,他们之间的氛围很和谐,白天的争执仿佛没发生过。
次日中午。
慕临荀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睁眼望着天花板,在急促的敲门声中坐起身,收起身边散落的照片,下床过去开门。
房门打开,他还没来得及看清外面是谁,就被人扑了个满怀,男人强劲有力的手臂紧拥着他,低头埋进他肩颈中深嗅。
慕临荀被独属于凌译的气息包裹。
凌译伤得很重,浑身是血,不等他弄清楚现在的状况,余光看到楼梯处同样伤势严重的男人,眼睫轻颤,他想推开凌译,却被束缚住手腕,下一秒,脖子上多了抹冰凉的湿濡感。
很凉,很湿,先是舔,然后再吮吸。
慕临荀眉心轻蹙,两只手都被束缚住,无法推开身前的人,眼见着秦序离他越来越近。
“凌译,你别耍赖,”秦序喘着粗气走来,身上的伤并不比凌译轻多少。
凌译拥着慕临荀,唇畔贴着白净的脖颈磨蹭,舌尖探出,舔舐着颈间的嫩肉,全然不顾秦序的出现,也将他们制定好的规则抛之脑后。
他吻得比较重,不过半分钟,就在颈肩处留下了一片痕迹,察觉到慕临荀有了挣扎的意图,下意识搂紧,沙哑道:“好疼。”
慕临荀听他说疼,打消了挣开的念头,嗅着鼻尖淡淡的血腥味,扫视面前满身伤痕的秦序,问:“你们怎么了?”
秦序嘴角微张,刚准备说话,被凌译抢先了一步。
“路上被人暗算。”凌译松开了慕临荀,漆黑的眸子盯着被他吮出痕迹的脖颈。
秦序微怔了一下,点头,抬手抹掉嘴角的血液,“对,被人暗算了,打得是真狠,差点就死在那了。”
F133区有谁能把他们伤成这样?
慕临荀皱眉想着。
秦序瞥到他脖子上的痕迹,默默在心里记了凌译一笔,怕慕临荀看出端倪,喘了口气,虚弱道:“偷袭我们的人打法很怪,应该不是F133区的人。”
凌译脚下踉跄,身体不稳当地靠住门,伸手捂住了手臂上的伤,脸色白得不像话,好像下一秒就会栽到地上。
秦序突然倒抽了一口冷气,捂住腹部,额头布满了冷汗,“他们明显是有备而来,知道我和凌译所有的弱点,伤这么重,应该要养个十天八天才能好了,其他的不怕,就怕他们再找来。”
凌译看他演得这么逼真,难得沉默。
慕临荀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可他们现在伤得很严重,容不得他多想,转过身往屋里走,“进来,帮你们治疗。”
秦序看着前面的身影,咽下一口唾液,有点后悔刚才没说实话了,倘若谎言再被拆穿了,他不会被打入冷宫吧?
凌译倒是从容不迫地进了屋。
秦序咬了咬牙,抬起脚步走进去。
房门关上,地上留下了一滩血迹。
慕临荀站在屋里,视线在他们两个身上来回扫动。
秦序额头的冷汗越发多,以为慕临荀看出了他的谎言,正犹豫要不要说实话,下一瞬听见慕临荀说了句话。
“我不想一起,”慕临荀观察着他们身上的伤,垂下眼,问:“你们谁先来?”
凌译上前一步,秦序快速将他推到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