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绑架总裁,夫人出事了。

游夏埋在男人的领口不平静地喘息几下,后知后觉抬头,男人冷白削瘦的漂亮骨相转瞬闯入视域中。

显然,屈历洲也没料到会在这里看到她。

惊疑诧异的情绪浮现在他一向平淡冷静的眸底,他下意识搂紧女孩,帮她稳住身体重心,动了动唇,“游夏你……”

“你没事吧?没受伤吧?!”谁知女孩先一步截断他的话。

见到他那刻瞬间双眼放亮,眉弯似月弧,眸波流淌着愉悦,惊喜的成色被这双漂亮眼睛诠释得生动欲滴。

屈历洲没来及开口说话,眼前的女孩就立马扯着他的衣袖,绕着他从头到尾检查了一圈,嘴里还在不停关切道:“怎么样?伤口没裂开吧?其他地方呢,都没事吗?”

屈历洲连忙拉住她,让她安心:“我没事。”

“没事你干嘛不接电话啊!”

没事就可以放心发火了。

“给你打了八百个电话一直没人接,吓死我了!”游夏暴脾气上来,没好气朝他吼道,“我很担心你知不知道!”

她可太担心了,担心被这个狗男人连累回国。

游夏在心里默默补充。

“你……”屈历洲不确定地迟疑道,“你担心我?”

她的本意是:我很担心,你知不知道。

屈历洲默默把这句话断句成:我很担心你,知不知道。

“废话!不担心为什么要给你打电话?不担心干嘛不顾死活地跑进来救你狗命!?”游夏瞪他一眼。

得到游夏肯定的回答,屈历洲竟然有点沉默。

见他一直没说话,游夏有些奇怪地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不明所以地问:“发什么呆呢,你真没事?”

“没事。”屈历洲勾唇。

手掌落在她发顶,温柔抚弄两下,“走吧,先带你出去。”

说到这个,游夏反倒有点腿软,往下看了眼好似无尽的旋转步梯,累得想一屁股坐在台阶上,“我好累,我走不动了……”

屈历洲敛低眸,扫了眼她身上那件超短裙。他很快脱下身上的宽松皮衣外套,细心系在女孩腰间。

之后也没再多征求她的意见,伏低腰,一手拎过她的书包,另一手穿过她的双腿膝弯,直接单手把人打横抱起来。

虽然这男人平时看起来清清瘦瘦的,好像有些弱的样子,事实上游夏发现自己还真是小看他了。

抱着她下楼的步履平稳而迅速,在迷蒙中带起一阵小风。

直到走出酒店,坐进男人的豪车里,游夏才惊魂未定地喝着水缓过来。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她问:“诶你刚才去哪了,我在会议室里找了你好久都没找到你。”

“疏散人群。”男人言简意赅。

游夏被他说得呛了一下,撇唇看他一眼,忍不住戏笑揶揄:“哟,看不出来还是个热心市民。”

天真可爱的女孩子。

连他的身份都不知道,不,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实在是,太欠缺防备意识了。

不过没关系。她迟早有一天会知道,世界不像她表面看起来的那么温和。

人也一样。

注意到女孩微微泛红的手指,屈历洲默不作声地调高了一些空调内温,顺手抽出干净的湿纸巾,替她细致擦拭掉脸上的灰尘。

冷茶香随他腕骨翻动飘开,淡薄浅凉,他的嗓音低柔:“不是给你发了消息,让你别过来了。”

“怎么不听话?”

“嗯?什么时候给我发消息了?”游夏拿起手机,翻看了下短信,果真看到男人在她赶来酒店的路上给她连发了好几条短信,让她别来。

还给她打了两通电话,竟然她也没听到。

估计是……来的时候光顾着骂他了。

她心虚地随口扯谎:“光顾着找你了,没注意。”

“诶对了!”游夏忽然想起来,她从会议室带出一个电脑。

她跪上座椅,身子探去后排座,拽过来自己的书包,从里面抽出笔记本,“看,我把什么东西带出来了。”

“电脑,是电脑!”女孩惊奇得好像捧出什么稀世珍宝,

邀功一样得意道,“找你的时候看到的,赶紧一起带出来了。”

年轻的女孩略带傻气,眉眼有清稚的倔强,嫩白的脸颊沾着点灰色的脏污,把电脑抱在怀里,眼睛亮得让屈历洲想起刚才酒店里,滚滚浓烟中唯一指路的应激照明灯。

“它是不是对你很重要?我厉害吧?”游夏一扬下巴,把电脑递给他。

屈历洲垂眸看着她沾灰的手指,接过电脑放在后座:“再重要也没有你的安全重要,下次别犯傻。”

游夏在裤腿上擦擦手,瞪他:“不是什么意思啊,你就这态度?”

男人轻笑,转移掉她的注意力:“安全带。”

游夏下意识扯过安全带,扣上前才想起问他:“我们去哪啊?”

“我家。”

“干嘛去你家啊?”

“腰上的伤口,今天还没换药。”

“……你还真是不忘初心。”

路程不远,车很快抵达市中心富人区平层公寓。

当时据屈历洲说,这是他在美国拓展公司版图时随便买的。

游夏还嗤之以鼻:“六百多平的大平层,还真够‘随便’的。”

饶是她这样的富家大小姐,去了美国也只能老老实实借租在学校附近的白人家庭。单独享有一百来平的空间,已经算是留子里的人上人,更不用说游聿行单独配了保姆和司机给她陪读。

虽然保姆和司机多半是用来看着她别闯祸的。

当然,那时游夏还不知道屈历洲大名,只是觉得小叔的朋友,有钱也不奇怪。

那天到他家后,男人还想得怪周到,两个人都是一身狼狈,他借了间浴室给她清洗整理。

游夏大致把胳膊腿都收拾干净,洗了把脸就完事,而男人自己却在另一间浴室半天没出来。

“喂,你不会昏倒在里面了吧?”出于人道主义,她还是敲门询问。

里面传出男人微微发闷的声线:“没事,洗头扯到伤口了,有点疼。”

啧,她检查过好几次了,伤口分明不深啊。

娇气的男人。

“你衣服在身上吗?”清纯女大游夏同学不耐烦地又敲敲门。

他说:“没脱。”

游夏听到回答推门而入,男人正弓腰在花洒下落得淋漓沁透,满头湿发乌黑浓密,垂落在苍白的额前。

似乎伤口真的在疼,疼得男人眼尾眉峰都染上欲碎的薄红,衬衫领口湿透贴在锁骨,清冷玉润的精妙骨相若隐若现。

听见门口动静,他惊动回眸:“你怎么进来……了。”

游夏一把拽过他的手,将人按坐在马桶盖上,说着“别动”,挤两泵洗发露就往他头上糊着搓,手法堪称狂野。

男人被她弄得有点不确定:“这是照顾吗?”

从没见过这么凶狠的照顾。

“闭眼,泡沫流到眼睛里可不管。”她没承认,更加凶巴巴地命令。

他的伤应该是刚在火场里疏散人群时有些崩开了,看在也算是共患难的份上,帮他这一次。

男人的眼睛听话地闭上了,但嘴巴没有,还会撩人,可怕得很:

“夏夏用的什么沐浴露,闻起来好香。”

游夏完全不解风情:“你家的肥皂液啊,你自己家的东西你不知道啊?”

男人默了下,但不介意她语气有多冲,尽管她搓揉的动作并不温柔,他也依然很是享受。

他似乎在对她好奇:“夏夏有男朋友么?”

“不需要男朋友。”她搓了一把他头上绵密的泡沫,直截了当。

他的指尖趁游夏不注意,轻轻揪捻住她的衣摆,“那夏夏以后…会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这个问题游夏没想过。

倒是现在同在一个浴室里,她还帮他洗头发,却聊着这种情感话题,好像他们很熟悉一样。

年少时候不懂什么是“暧昧”。

只知道到男人身上湿漉,将她也洇染得潮意迷蒙。

可能是在掩盖异常的心跳,她呲笑怼他:“反正不是你这样的,你太弱了。”

弱在居然能被她捅中一刀。

“……”

听到这句,男人哑火了。

游夏是静不下来的性格,转过话头,像是亲戚家唠闲嗑:“你在哪上学啊。”

他抿了下嘴巴,还算乖:“提前修完了课程,现在在工作。”

“干什么工作?”

“开店。”

“什么店?”

“酒店。”

“哪呢?”

“刚起火了。”

啥?

游夏一个使劲把男人强韧的发丝都薅断两根,引起男人忍耐的皱眉。

“你是说,你跟我约在那里见面的,那么大一个伯纳德度假酒店?就是你开的?”她捋了把男人额前的头发,露出他的眼睛。

“准确说是买的,现在应该叫【环仕耶鲁酒店】byWyndhamNewHaven.”他语调平淡得像聊天气。

游夏眯眼重新打量这个男人。

她因为在这里留学,知道伯纳德是学校附近最大的酒店,这人财力还真是不容小觑。

看上去年纪差不多大,有的人还在翘课撒欢,有的人已经事业有成。

这男人真的很擅长察言观色,即使是闭着眼,也能听懂她的欲言又止:“觉得我厉害了?”

游夏拎起花洒冲他脑袋,酸溜溜地嘟囔:“美国开酒店有什么厉害的…有本事把酒店开满全世界……”

……

七年后的今天,游夏重新站在这座公寓楼内,时移世易之中,这栋楼的价值只增不减,其中也能看出屈历洲眼光独到。

现在这栋房子有专人打点,她花了不少力气才从房管那里借来钥匙,又是出示结婚证明,又是大把塞钱,至少对方看在钱的面子上才允许她进来一会儿。

穿职业制服的黑人女性晃着手上的钥匙,语速很快:“因为没有正式授权,就算你是房主的妻子也只能呆半小时,还有,这件事别让房主知道,”

游夏用流利的英语再三保证会遵守约定。

扭头就跑进房间开始搜寻起来。

别告诉房主……她当然没有傻到告诉屈历洲。

但屈历洲这种心思深沉的人,说不定现在已经知道她的动向了,她必须要动作快一点。

当年的事,后来怎么样了?

哪怕现在游夏想起最重要的部分,也不太记得清后续发展了,好像就平平淡淡过去了。

那时男人的刀伤很快好了,她和他的见面也少了,直到几天后小叔亲自来看她,提起男人时,小叔只是轻飘飘告诉她,那人已经因为工作离开美国了。后来,她也就在自己热闹的生活里,轻飘飘地将这件事忘了。

现在这间公寓陈设极简,应该是换了几家代管公司,能撤走的杂物全都不见了,只能从家具的布局陈设中看出当年的影子。

所有地方都用定制防尘罩盖着,像被蒙上模糊滤镜的记忆。

也好在因此,游夏找得很快,所有能储物的地方全都是空的,平均五分钟能查完一个房间。

经过浴室的时候,她猛地停顿了脚步。

她又想起七年前在这间浴室里,她给他洗头发,他们之间发生的对话。

游夏走进去,看着镜子里长相变得成熟的自己。

经过成长磨砺后,她的性格仍然热烈似骄阳,却也褪尽稚气,再不能说出那些虚张声势的傻话。

某个电光火石闪行间,她忽然联想起来——

如果,如果屈历洲就此开启长达七年未竟的暗恋。

那么是不是因为她说过,不需要男朋友,他才会直接用【联姻】来成为她的丈夫。

是不是因为,她说把酒店开满全世界才厉害,他才加快商业版图扩张,这些年辗转在各大洲发展事业。

大约一年前他归国定居,厦京就传出各种温润如玉豪门太子爷的传说,难怪她总觉得不真实,也对这人没印象。

缘分奇妙,但很可惜,游夏在这件浴室也没能找到耳环。

整个公寓都不存在任何饰品,更不用说小小的耳环。

现在是纽约时间上午9:00

游夏站在七年前和丈夫交流过的公寓客厅中央思考。

凭他疯子般的收集癖,游夏不相信他会把这两个耳环乱放,如果初见的地方没有,那下一个最有可能的地方是……初夜的地点。

游夏觉得荒谬和无聊,她竟然开始运用屈历洲的变态思维来想事情,而且得心应手。

可是这个荒唐的结果是最符合屈历洲作风的。

按这个逻辑继续深挖,那他们的初夜就不是在几天前的佛堂,而是在,婚前那一夜的派对上!

那就是说,耳环还在国内!

真是舍近求远,十几小时的飞机不够折腾人的,游夏骂自己蠢,拔腿就往外跑。

公寓侧后方有偏僻近路,她想从那里跑出去。

僻静的小路上没有人迹,她经过一段绿化密实的路,从侧后方闪瞬划过一个人影。

“谁!”游夏下意识回头用母语呵斥,四野无声寂静,过了会儿,她又用英语问,“谁在那里?”

还是快走吧,她紧了紧包带,加快步调。

身后若隐若现的脚步声如影随形,游夏在警觉的瞬间猛地转身:“你……啊!”

一块浸透迷药的布极快地盖住她的口鼻,只不过几个挣扎呼吸的时间,她的身子就逐渐瘫软下去,失去意识。

/

与此同时,晚间

【环仕总裁办】

总助禹景在临近下班时,照例询问总裁晚上安排:“屈总,要安排最近一班去美国的航班吗?夫人已经抵达纽黑文。”

游夏离开厦京前往美国的事,没有告诉任何人。

甚至是丢下摆在第一位的事业,直接请假离开的。

屈历洲在文件上行云流水签下最后一个名字,长指一松,钢笔在清晰分明的指节间转动:“不用,夏夏不会逃。她还会回来报复我的。”

禹景非常懂老板的意思,问:“那么,我去安排联络人转接美国学校和公寓的附近监控画面,您可以看到夫人的实时动向。”

“嗯。”

屈历洲合上文件平静应声,抬指揉按眉心,“去吧。”

禹景知道,这份平和下,是他快拗断钢笔的指尖。

十二小时的时差,昼夜分道,老板绝对想念夫人想得快发疯了。

偌大办公室,又沦为屈历洲独处。

他抬眸凝视电脑屏幕上的卫星定位系统,上面闪烁的两个红点在他幽深的瞳孔里闪烁。

是的,两个。

为确保夏夏万无一失,他在她身上,放了两个不同的追踪器。

屈历洲抬腕看表,他在想,该用什么样的姿态迎接夏夏回来呢?

余光里,两个同时长亮的红点骤然熄灭一个,失去定位。

剩下的另一个正在往南向疾速移动,直逼海岸。

屈历洲动作一顿,盯着这个异常快速闪烁的红点,指节发僵,眉头逐渐紧锁。

这个速度,代表夏夏上了车。

她在开车?自己一个人么?

在这时,禹景来不及敲门,匆忙推门而入:“刚同步到您美国公寓附近的监控,夫人……夫人出事了。”

禹景来不及多说,赶紧把监控画面转过去。

上面清晰显示,游夏被一个蒙面男子尾随跟踪,并在发觉想要呼救的前一秒,被对方迷晕带走。

也就证明,消失的定位红点是在她遭受袭击的过程中。

而疾速移动的红点,是说明昏迷的游夏在对方的车上。

屈历洲霍然起身带翻办公椅,脸色黑沉得恐怖:“定位同步到那边的分公司,让他们派人去查看,顺便报警。”

扬臂狠命扫落满桌纸张文件,他踩着满地雪白往外走,脚步迅疾凌厉,起伏的背影却暴露出风雨欲来的担惊受怕。

就连命令禹景订机票的声音都止不住颤抖,只能吐露令胸腔震抖不止的三个字:“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