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一想到自己也要像刚刚其他人那样一直念,孟疏平就觉得他要麻了,他忍不住想要开口争取一下,“先生…”
不料他刚说了两个字, 戴帆就打断他道, “人之初,性本善, 念!”
孟疏平觉得他实在是再也忍不下去了,他大声道, “先生!”
【他怎么这么没素质啊?还为人师表呢,一点风度都没有,不知道随意打断人说话很不礼貌吗? 】
【教学水平差也就算了,还迂腐古板、昏聩无能、总是凭主观臆断,他不会以为自己是先生我就拿他没办法了吧?看我不喷死他! 】
孟疏扬兴奋的看着孟疏平和戴帆二人,巴不得他们立刻就对起来。
这孟疏平就不用说了,刚回来就和他结上了仇, 他还根本没占到上风, 而这个戴帆, 平日里也没少罚他,他们两个对上, 不管是谁吃亏, 他都觉得值。
戴帆虽又被气了一通, 但听到孟疏平打算对他无礼后,就默默的做起了准备, 他正愁找不到理由教训孟疏平呢, 送上来的把柄不要白不要,一会儿就让孟疏平知道自己的厉害!
他板着脸道,“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孟疏平看着戴帆,真诚无比道,“您牙上有菜!”
“噗——”
其他人虽是在读书,但也一直悄悄在关注这里,听孟疏平这么说,便纷纷没忍住发出了笑声。
孟疏平叹了一口气,【唉,你看看,我也不想这样的,明明能和平解决的事,他非要我动用嘴炮,啧啧啧,我都替他尴尬的抠出一个伯府。 】
戴帆一僵,脸色立刻就涨的通红,他难以想象,刚刚他就是用这副样子在教其他人读书吗?那他们都看到了吗?
由于太过丢面子,戴帆觉得脸上十分挂不住,此时他再也顾不上其他,急匆匆的就走了出去。
等戴帆走后,孟疏平也赶紧收拾东西,一溜烟从这里离开了。看戴帆的样子,以后麻烦肯定不少,他还能真的指望在这里学到东西?
戴帆去水面上照过之后才发现,他牙上根本就没有菜,于是他怒气冲冲的冲了回去,本打算好好惩治孟疏平一通,没想到屋内早已经没了孟疏平的身影。
他生气的问其他人,“孟疏平呢?”
孟疏扬幸灾乐祸道,“您一走他就跑了呀!”
闻言,戴帆更加怒不可遏,这个孟疏平,简直是满嘴谎言,无礼无容,目无尊长,粗俗不堪!
这等学生,反正他是教不了!
从学堂那里离开后,孟疏平就去了他在外院的书房菡晚斋,虽然他不打算继续听戴帆讲了,但也没想着不学,左右他并不是真的大字不识,先自己看书也可以。
估计着戴帆应该讲完学了,他便收拾东西,重新往学堂走去。
接下来要学的是书法、礼仪等内容,分别由不同的先生讲述,因此孟疏平倒不担心什么。
上完一天的学,孟疏平回到院子没多久,就有瑞微堂的人来叫他,“五少爷,伯爷叫您过去一趟。”
安阳伯喊他?孟疏平隐隐有些猜测,但又不太确定,于是便随着丫鬟一道去了瑞微堂。
一走进屋内,他就看到戴帆也在这里,孟疏平不由猜测,【他不会是来告状的吧?不会吧不会吧?我都没说他一句不是,他反而来恶人先告状?他怎么这么小肚鸡肠啊? 】
【而且他以为祖父和他一样是非不分吗?祖父他老人家秉公任直,明察秋毫,威武霸气,正气凛然,才不会和他一样,只听信某个人的片面之词呢! 】
戴帆怒瞪孟疏平,谁小肚鸡肠了?孟疏平还好意思说他,也不看看自己,他不过是罚孟疏平站了一会儿,就在心里不停的编排他,甚至还捉弄他,难道孟疏平就很大度吗?
而且孟疏平的心声其他人又听不见,他在心里拍马屁给谁听啊?
孟厚良还未开口说话,便听到了孟疏平的一连串马屁,他的眼里都是笑意,却装出一副严厉的样子道,“平哥儿,我听戴先生说,你在学堂里不但打架斗殴还逃学?”
孟疏平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是六弟要打我,我一直避着他,没和他打。”
【好歹也是个先生,他怎么还胡吹乱嗙啊?谁打架斗殴了?我根本都没碰孟疏扬一下好吧?我还怕孟疏扬哪里蹭破点儿皮,又讹上我呢! 】
孟厚良看了一眼戴帆,又问道,“扬哥儿为何要打你?”
孟疏平鸡贼的避重就轻道,“他往我桌子上啐,我就说了他一句。”
【谁知道为啥?孟疏扬每次见到我就跟疯狗一样,咬着我不放,不是找茬就是找打,我都怀疑他确实有狂躁症了,一见到我就犯病。 】
孟厚良大致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便看向戴帆,“戴先生,我看这件事就是个误会吧?”
戴帆冷着脸,“就算这件事是误会,他逃学的事情也是误会吗?”
他觉得孟疏平简直虚伪的不行,表面装的一副老实样,实际上猖狂无礼,十分狡猾,说不定孟疏扬就是中了他的诡计,才会被激怒。
只可惜他根本没有证据来证明这一切,便是说出来,估计也没有人信。
孟厚良问孟疏平,“逃学的事你怎么说?”
孟疏平虽嫌弃戴帆的为人和教学风格,但还是自认好心的给他留了面子,“我就是觉得我情况比较特殊,先生若是教了我,恐怕就顾不上其他人了,所以我就不劳先生费心了。”
【还不是他太迂腐了,不但说我是村夫俗子,还凭借主观臆断就觉得我大字不识,像教几岁小孩一样应付我,他嫌弃我乡下来的,我还嫌弃他教学水平差呢! 】
【而且他脾气这么暴躁,见到我就没好气,谁知道他会有什么招来对付我?我不跑难不成还傻乎乎的任他磋磨? 】
【再说了,我只是逃了他的课,其他先生的课我又没逃,怎么能说我逃学呢?我那顶多算旷课好吧? 】
“好好好!”戴帆被气的直接就站了起来,他愤怒的朝安阳伯拱了拱手后便道,“伯爷,在下才疏学浅,实在是教不了贵府的小少爷,还是请您另请高明吧!”
孟疏平默默的翻了个白眼儿,【哟哟哟,这话可不能乱说! 】
戴帆不由得扬眉吐气,现在知道急了?晚了!他就不信,孟疏平会不担心他刚回来就气走先生的事传出去。
要真的这样,谁还敢来教他?
不料他刚这么想,就听孟疏平的语气十分不屑,【要是真没人挽留,那他岂不是很尴尬? 】
【反正我是不可能相信他真的要走的,不过是以退为进罢了,伯府的束修又高,活儿又少,和伯府的关系搞好了说不定以后还能混个官当当,傻了才会走。 】
见孟厚良真的没说话,戴帆心底一慌,不会吧?伯爷真的不挽留他?难道说安阳伯很看重孟疏平,为了孟疏平不惜换掉他?
此时戴帆不由得有些后悔,早知如此,他刚刚就不放狠话了,万一到时候收不了场,那他岂不是亏大了?
还好孟厚良很快就说了话,让戴帆狠狠的松了一口气,“先生这话也太严重了,何至于就到这种地步了呢?”
孟疏平一脸了然,【我就说嘛,他就是知道祖父处事周全,不会让人下不得台面,才敢随便放狠话。我敢说,若是祖父说教了我,他以后一定会拿着鸡毛当令箭,处处给我小鞋穿。 】
戴帆在心里冷哼一声,这小子还不傻,知道以后没他的好果子吃,不过知道又怎样?难不成他还能反抗不成?
想到这里,戴帆满脸控诉道,“伯爷,非是我不想教他,实在是你看看,贵府五少爷的气性也太大了些,就算是他与六少爷发生冲突了,就不能忍上一忍,等师长过来解决吗?非要在学堂大闹,我不过是说他两句,他就走人,这让我如何管教?”
孟疏平无语,【当然不能了,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我在自己家还要忍,那我不憋屈死了?再说了,劝人大度,天打雷劈。他这么喜欢忍,那怎么不忍上一忍,等祖父来解决啊?就非得当堂给人难看? 】
【说白了不就是严于律人,宽于待己吗?还为人师长呢,自己都不以身作则,还好意思要求别人? 】
【而且他是先生他就能贬低冤枉我了?我没有当场怼他一场那是给他留面子,他竟然还好意思来告状,是不是我太给他脸了? 】
被孟疏平连珠炮似的怼了一通,戴帆憋气的怒瞪孟疏平,有本事说出来啊,别老是面上装出一副老实样,实际这么猖狂,真真是虚伪!
孟厚良咳了一声,歉意道,“戴先生,平哥儿他年轻气盛行事冲动,若是有哪里冒犯到你了,你也多多包涵一下他,你是先生,总不至于和一个孩子置气不是?”
孟疏平忍不住赞同的点了点头,【就是就是,还当先生的人呢,就知道以大欺小,斤斤计较,他也不嫌臊的慌? 】
戴帆的怒气刚下降一点点,就蹭的一下又上来了,什么叫他和一个孩子置气?那是安阳伯听不到那声音,若是听到了,他还会这么说吗?
但这种情况他就是说出来也没人信,于是他只能继续憋屈的听孟厚良说下去。
孟厚良努力忽视孟疏平的声音道,“你看看,他现在不是挺乖巧的吗?孩子嘛,慢慢教也就是了,回头我好好说说他,以后他肯定不会这样了。”
戴帆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压制住不断上涌的怒气,乖巧的屁!孟疏平要算是乖巧的话,那天下就没有乖巧的人了。
他咬牙切齿的问孟厚良,“伯爷,那若是他以后再不服管教,我总不能不教训他吧?要是其他人也有样学样了,那我就更没法再教了。”
一听这话,孟疏平立马就反应了过来,【嚯!还当先生的人呢,心思怎么这么恶毒啊?他这话就差没直说要报复我了!如此公报私仇,简直是一点师德都没有! 】
【他想教我还不想学呢,毕竟我这么纯良,万一他把我带坏了怎么办? 】
他连忙说道,“祖父,其实我可以自学的!”
戴帆冷笑一声,“哼,你以为自学是那么容易的?若是没人教你就能学出个样子来,我就跟你姓!”
他也好意思说别人带坏他,也不看看自己有多惹人厌烦!
孟疏平十分嫌弃,【别别别,我可不想要他这样人品低劣的子孙!还影响我名声呢! 】
见孟疏平竟然在心里如此占他便宜,戴帆又恼又气,恨不得直接给孟疏平一拳,只是这话其他人也听不见,于是他只好憋气道,“伯爷,您可别由着五少爷的性子来,他以前没读过书,自然是不知道自己学有多难的,况且五少爷现在年纪也不小了,本来基础就差,就更不应该浪费时间了。”
孟疏平有些不屑,【那其他人跟着他也没读出个秀才来啊!说的就跟他没浪费别人时间似的!虽然我没打算考状元,但我要是跟他学,这辈子怕是都被耽误了了! 】
【再说了,我可不想变成他这样的老迂腐,教书处事都不行,误人子弟第一名。他自己都说了才疏学浅教不了我,怎么还厚着脸皮非要耽误人家呢?就没见过他这么无耻的。 】
戴帆被气的火直往上冒,恨不得狠狠的咬下孟疏平一口肉来,谁老迂腐了?他什么时候误人子弟了?
而且他那是谦虚的说法,哪有人真当真的啊?哼,到底是乡下来的,听不懂别人话里的意思!
要不是他无法反驳,怎么可能任由这臭小子大放厥词。
孟疏平丝毫不知道戴帆被自己气成什么样,他努力为自己争取道,“祖父,您先让我自己学吧,若是不行,那就再说。”
孟厚良问孟疏平,“你真要自己学?”
孟疏平立刻点头,“嗯。”
看两人相看两厌,孟厚良沉吟片刻道,“那你就先自学吧,若是不行,你便去族学,只是那里人多,还比较闹一些。”
孟疏平眼睛一亮,“多谢祖父!”
【我就说嘛,祖父他老人家深明大义,通情达理,才不会听信奸佞小人的谗言! 】
“咳!”孟厚良差点就笑出来,还好他及时忍住了,这孩子,说别人的话倒是挺气人的,可夸赞他的时候,就让人十分受用了。
当然,他也不单纯是因为这样就答应孟疏平,主要是他上次就觉得,孟疏平并非是大字不识之人,至少应该是读过几年书的,要不然讽刺别人的时候,能这么一套一套的吗?
戴帆一怒,谁是奸佞小人啊?不会用词就别乱用好吗?不过伯爷怎么还真让孟疏平自学啊?他对孟疏平到底是重视还是不重视啊?
想了半天也没想通,他只好安慰自己,其实这样也不错,他就不相信,没了人教,孟疏平还能有什么出息不成?说不定将来过的还不如他呢!
孟厚良看向戴帆,“戴先生,现在没问题了吧?”
戴帆虽有些不满,但事已至此,他也不好说什么,因此他只好僵着脸道,“没问题了。”
从瑞微堂出来,戴帆冷笑着看向孟疏平,“哼,我倒要看看没了人教,五少爷将来能学成什么样!”
孟疏平无语,【他有人教,也没见他混成啥样啊,还不是只能来这儿教纨绔子弟? 】
戴帆的怒意又一次上涌,他狠狠的瞪了孟疏平一眼,愤怒离去,罢了,一个注定没什么前途的败家子,他何必再放在眼里。
孟疏平达到目的,心情很好的回了自己的院子,然而他的好心情没保持多久,就听到了孟闻修让人叫他过去的消息。
孟疏平有些暴躁,怎么一个个的破事儿都这么多?合着不是折腾他们就不心疼是吧?
他满脸不爽的去了孟闻修的院子,一见到孟闻修就觉得渣爹真是哪儿哪儿都让人看不顺眼,【他就这么想让我来看他这张老脸吗?嘁,一大把年纪了,脸上不是胡子就是皱纹的,有什么好看的?是不是在家闲出屁来了? 】
冯氏和孟疏淳等人一乐,差点笑出声来,这话还真没说错,他们也不太想看到孟闻修这张老脸。
孟闻修本就因听说孟疏平打架斗殴还逃学的事十分愤怒,此时见孟疏平一进来就如此不把他放在眼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他狠狠的一拍桌子,“孟疏平!你干的好事!”
孟疏平佩服的看着孟闻修,【哇哦,这力度,他手都不会疼的吗?果然是皮厚吧? 】
【不过他生气就生气,拿桌子撒什么气?桌子招他惹他了? 】
冯氏表面担心,实则忍笑道,“老爷,您就不能轻点拍吗?”
孟闻修放在桌上的手麻木的都快没了知觉,疼的都差点把手甩起来,不过他还是硬撑着面子,哼了一声,“不就是拍下桌子吗?我还能把手拍坏?”
臭小子想看他笑话,不可能的事。
冯氏咳了一声,解释道,“老爷,我说的是桌子,这可是黄梨木的,拍坏了怪可惜的。”
“噗——”孟疏平简直要笑出声来,【对不起我实在没忍住。 】
孟闻修尴尬的不行,他恼羞成怒道,“不就是一张桌子罢了,至于这么小家子气吗?坏了再换就是了。”
这个冯氏,真是说话不看场合,这话什么时候说不行,非得这个时候说?让他的面子往哪儿搁?
孟疏平默默翻了个白眼儿,【说的轻松,不当家不知柴米贵,这家又不是靠他来养,一大把年纪了都还在啃老,还好意思说出这话,他要脸不要? 】
【唉,祖父怎么生了这么个败家儿子?他确定不是抱来的吗? 】
孟闻修被他气的直冒火,可是又发泄不出来,一张脸涨的通红。
见话题莫名其妙拐了个方向,孟疏启在一旁提醒道,“父亲,说正事。”
孟闻修这才想起来自己找孟疏平是过来干嘛的,他重新恢复脸上的表情,一脸怒气道,“孽障!我听说你大闹学堂,还逃了戴先生的课,是也不是?”
孟疏平一脸了然,【果然,他就是来给孟疏扬出气来了,唉,这个时候说啥都没用,还不如干脆承认,反正这个家就是他的一言堂,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咯!我和他浪费口舌那就是傻! 】
他低着头,真诚道,“您说是就是吧。”
孟闻修脸色铁青,“你这是什么态度?”
孟疏平对孟闻修的态度还不满呢,【我这态度怎么了?这不是挺毕恭毕敬的吗?他说什么也不反驳,这还不顺他的意? 】
【他怎么这么难伺候啊?承认也不行,不承认也不行,他到底想要哪样啊? 】
【不过他明明可以直接骂我的,还非得费尽心思找理由,你别说,你还真别说,他还怪通情达理的嘞! 】
他面上诚恳道,“您说是什么态度就是什么态度吧。”
【主打的就是一个不反驳! 】
冯氏想笑又不好笑出来,憋的身子都颤抖了。
“你!”孟闻修被孟疏平这混不吝的态度气的手直发抖,他蹭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来人,来人,去拿板子来!”
孟疏平十分失望,【啧,刚夸完他通情达理,他怎么就不装了?就非得打我脸是吧?枉我还夸了他一句好话,他怎么还以怨报德呢? 】
【唉,还好我有先见之明,特意让人给我望风,如果渣爹敢打我,下一秒祖父的巴掌就能呼到他头上。 】
冯氏连忙劝他,“老爷,又不是多大事儿,您何必要动板子呢?万一闹大了让伯爷知道了,他不得操心?”
孟闻修觉得自己十分理直气壮,就是他父亲知道又怎么样?这次他是有理的一方,父亲还能袒护那臭小 子不成?
孟疏平就更不怕了,【二太太怎么还劝渣爹啊?没必要,真的没必要,闹大了更好,我正愁祖父不教训渣爹呢,这不就是个现成的机会? 】
【反正事情的经过祖父已经知道了,所以就算那先生刚刚气的都要走,祖父也站在我一边,要是他老人家知道他没打我,渣爹却要打我,那还能放过渣爹? 】
一听这话,冯氏立刻不劝了,既然有安阳伯做主,那还怕什么呢?
孟闻修暗自恼恨,这臭小子怎么又上老爷子那儿告状啊?不用说也知道老爷子肯定是信了这臭小子的谗言了。
但如果真让老爷子过来了,那事情的结果还真不好说,说不定他也得挨一顿排头,想到这里,孟闻修就决定,暂且放孟疏平一马。
正等着冯氏再劝他一次,他就顺着台阶下去说饶过孟疏平这次,没想到冯氏突然不劝了。
孟闻修:“……”
你刚刚不是还挺着急的吗?怎么说不劝就不劝了?这样他还怎么说不打了?
好在孟疏启这时说了话,“父亲,太太说的是,祖父他老人家每日事务繁忙,若我们总是拿这等小事去打扰他,那岂不是不孝?”
孟闻修总算是有了台阶下,他顿时松了一口气,连忙装模作样道,“启哥儿说的有道理,罢了,就放过你这一回,不过明日你就去戴先生那里登门赔罪,好好跟着他读书,免得被人说你是乡下来的,粗鄙无礼,目无尊长!”
孟疏平简直要无语死了,他一脸恭敬道,“您想去就去吧。”
【呵呵,就他能,就他有教养,就他比别人高贵是吧?一口一个乡下来的,怎么?他吃的米不是在乡下长的?有本事别吃啊,端起碗吃肉,放下碗骂娘,他有什么资格瞧不起乡下来的? 】
【也不看看他自己,自以为是,不辨是非,自视甚高,不事生产,沾了祖辈的光才有机会读书,就读出这个狗样子?我要是他,羞都要羞死了,哪儿还有脸在这里大放厥词? 】
冯氏迅速歪过头,用帕子捂住脸,不行了,她真的要被笑死了,听孟疏平怼人,简直是太爽了,最爽的是还反驳不了,哈哈哈!
孟闻修又一次想上板子了,只是一想到安阳伯,他又默默的萎了,他竭力压下怒气,“什么叫我想去就去?这是你的事,还能让别人代替不成?”
孟疏平还是那句话,“您想代替就代替吧。”
【我无所谓,我不介意。 】
孟闻修说又说不下去,打又打不了,简直拿孟疏平一点办法都没有,最终,他只能气急败坏的说道,“你当戴先生教你就是辱没你了吗?我告诉你,就凭你现在的水平,若不是在伯府,就是秀才都不会肯收你。”
“而且戴先生哪里差了?他纵不是进士,也是个举人,教你一个白丁绰绰有余,你要还想着找个进士来教你,就等着一辈子当个睁眼瞎吧!”
孟疏平忍不住吐槽道,【他要真觉得好,那怎么还把孟疏启送到外面书院去读书呢?这话他自己都不信,骗傻子呢? 】
那天他在学堂没见到孟疏启等人就问了小厮,原来府中大房和四房的嫡子都去了国子监读书,二房的孟疏启在书院读书,剩下的人才在府里读,至于孟疏淳,已经有差事了,便也没在府里读。
他微微低着头,十分腼腆道,“没事没事,我在乡下的爹说了,就算我将来没有功名,也还能继承您的遗产,饿不死的。”
“噗——”冯氏等人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孟闻修面皮一抽,他还没死呢,就惦记上他的遗产了,简直是不孝!哼!他就是死了,也休想他会给孟疏平留多少遗产。
孟疏平要真等着他留的财产,那就等着喝西北风吧!
他冷笑一声道,“我就看你这么好高骛远下去,能有什么出息,回去吧!看到你就头疼!”
孟疏平一喜,立马溜了,乡下的爹真好用,下次再接着用!
接下来的几日风平浪静,没有什么事发生,这日,孟疏平突然得到一个消息,过两日是承恩侯的六十大寿,到时他们伯府的人要一起去承恩侯府贺寿。
孟疏平简直要窒息了,怎么又要参加宴会?先前在府里参加兄弟姐妹之间的小聚,他都觉得头皮发麻了,现在还要参加寿宴,想想就恐怖好吗?
只考虑了不到三秒的时间,孟疏平就决定,到了那天他就装病!
反正这种场合他就是打死都不去!而且那个什么承恩侯又和他没什么关系,他就是不去也没人会说什么。
很快,就到了承恩侯寿辰这一日,吃完早饭后,缈碧和金盏就开始张罗着给孟疏平换一身行头,孟疏平连忙拒绝,“不用不用,我就穿这身吧!”
金盏的脸上不由得浮现一丝轻蔑,“五少爷,您是去参加寿宴,总要穿的华贵些,要不然岂不是要被人笑话?”
孟疏平道,“谁说我要参加寿宴了?”
金盏和缈碧都是一愣,金盏诧异道,“您今天不去参加寿宴?”
孟疏平干咳了一下道,“我觉得我可能是感染风寒了,有些头疼,今日便不去了。”
“五少爷感染风寒了?“缈碧担忧道,“要不要请个太医来?”
孟疏平赶紧道,“不用不用,我歇一歇应该就好了,若是还不好,再请太医也不迟,你现在先让人去告诉夫人一声吧,省得他们等我。”
听他这么说,缈碧便只好使了一个小丫头去跑腿儿。
没多久,孟疏扬那边也得到了消息,他眼睛一咪,孟疏平病了?他怎么觉得这么不对劲儿呢?
他当即吩咐身边的丫鬟,“你们去让人请个大夫来,要尽快。”
等到大夫请来的时候,他便带着大夫往孟疏平的院子处走去,要是孟疏平今天不去,那他的计划还怎么开展?
孟疏平本以为他装病就能够高枕无忧了,谁知他正在房间练字,就听外面有人来报,说大少爷二少爷三少爷等人都来探望他。
他浑身一僵,【啊啊啊,他们怎么都来了? 】
他紧张的走到门口,见孟疏仪、孟疏淳等人果然都来了,便干巴巴的道,“大哥,二哥…你们怎么来了?”
孟疏仪关心道,“听六弟说你病了?怎么样,身体没大碍吧?”
孟疏平心虚道,“我没事,歇一下就好了。”
“五哥,”孟疏扬一副热心的样子道,“听说你还没有请太医,正好我这儿请了大夫,让他给你看看吧。”
孟疏平脊背紧绷,感觉有些大事不妙,他立即拒绝道,“不、不用了吧?我其实也不是很严重,休息休息就好了。”
【啊啊啊,他怎么这么多事啊?谁用他假好心请大夫来啊?他专心治自己的肾虚不好吗? 】
孟疏扬脸上一恼,不过很快又压了下去,他一副语重心长的语气道,“五哥这话说的就不对了,现在看起来是不严重,万一拖下去就变严重了呢?还是让大夫给你看看吧。”
其他人也跟着劝道,“是啊,五弟,六弟都把大夫请来了,你看一看又何妨?”
“还是吃药好的快一些。”
“五弟你坐到那边的椅子上,让大夫给你把把脉。“
……
孟疏平有苦难言,无奈之下,他只好坐了下来让大夫给他把脉,【唉,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装病了,还不如说有事呢!再不济摔一跤也行啊,就说扭着筋了,这样谁还能看出问题不成?唉,失策失策。 】
孟疏淳眉毛一扬,脸上忍不住带了一丝笑意,他还以为孟疏平是真的病了,没想到竟然是在装病?五弟就这么怕参加宴会吗?
孟疏扬则十分兴奋,他就说孟疏平有问题吧?这小混蛋果然是在装病,哼,今天他总算是扳回一局了。
见大夫把完脉,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孟疏仪还以为是有什么问题,便赶紧问道,“大夫,怎么样?五弟身上的风寒可严重?”
那大夫摇摇头,“这位公子脉象有力,十分健壮,并不像感染风寒的样子。”
孟疏扬故意道,“怎么可能?李大夫你是不是诊错了?”
一听这话,李大夫十分不高兴,“老夫就是医术再差,也不可能连风寒都诊不出来,若是你们不相信老夫,再另请高明就是!”
孟疏扬的心中直乐,他连忙道,“我们怎么会不相信李大夫呢?那不是五哥自己说感染风寒的吗?”
随即,他就像是刚反应过来似的,故作惊讶道,“五哥你不会是在装病吧?”
孟疏平尴尬的脚趾抠地,恨不得当场抠出一个留鸣院,【啊啊啊,人生已经如此艰难了,他为什么还要揭穿我?说啊!为什么!他肾虚又不是我的错!为什么总是要怪到我头上! 】
“噗——”孟疏淳没忍住笑了出来,五弟他怎么这么好玩呢?
孟疏扬又是得意又是恼怒,哼,孟疏平以为他就无辜吗?若不是这混蛋那天当众说他肾虚,他至于那么丢脸吗?
现在他只不过是给孟疏平一个小小的教训罢了,这才哪儿到哪儿?
见孟疏平没事,孟疏淳止住笑意,便说道,“既然五弟身体康健,那还是和我们一起去贺寿吧。”
孟疏平推辞不得,便只好垂头丧气道,“哦。”
一行人出了门,走了没多久的功夫,就到了承恩侯府,孟疏平这个时候十分庆幸家里的兄弟多了,因为去给承恩侯拜寿的时候,是众多兄弟一起,他在里面藏着,一点都不显眼!
拜完寿出来,接下来就是等着开席了,孟疏平正要找个没人的地儿窝着,好混过开席前的这段时间,就发现自己的胳膊被人拽住了。
他回头一看,只见孟疏淳热心道,“五弟,走走走,我给你引荐一些其他家的子弟,你刚回来,可以结交一些朋友。”
孟疏平一脸惊恐,连忙拒绝道,“不用了不用了,我、我现在有点尿急,二哥你先去找你的朋友吧!”
【啊啊啊,家人们谁懂啊!来参加宴会一个人都不认识就已经够让人窒息的了,还要让我去和他们社交,救命!鲨了我吧! 】
见孟疏平这么抗拒,孟疏淳只好歇了心思,“那好吧,那我一会儿再介绍他们给你认识。”
孟疏平忙不叠的点头,“好好好。”
反正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大不了再接着遁。
这时,孟疏淳的一个朋友看到他,过来和他打招呼,孟疏平趁人不注意,一溜烟跑了。
等孟疏淳聊完两句一回头,就发现身后已经没有了孟疏平的身影。
孟疏淳:“……”
直到跑到孟疏淳看不见的地方,孟疏平才长长的吐了口气,还好他溜的快,要不然一会儿岂不是男上加男?
不过他刚放松了一点点,就发现周围路过的其他人不知为何老是打量他,孟疏平神经一凛,立刻加快脚步,强装淡定的快速从这里离开了。
等他走后,方才打量他的人才疑惑的互相询问,“那位公子是谁家的,怎么从来没见过?”
“难不成是哪个新入京的官员的儿子?”
躲着人又走了一段路后,他终于找到了一个稍微隐蔽一些的地方,是在一个假山的后面,如果不是特意绕过去,还是很难发现的。
而且这里还有一个石板,可以让人坐着歇歇,除了无聊些外加石板有点凉之外,这里简直是一个相当完美的躲清净之地。
孟疏平很满意,立即决定要在这里一直呆到宴席开始,到时候只要在吃饭的时候低调一些,今天就差不多能混过去了。
只是他躲了没多久,就听到有几个人说说笑笑的往这里走来,他连忙示意跟着的两个小厮安静别出声,免得暴露出他在这里的事情。
本以为这几人只是经过,谁知他们走到这里后,就停下脚步,在这里说起话来。
“哎,你们听说了吗?安阳伯府把多年前丢的那个五少爷找回来了。”
“当然听说了,我还知道这五少爷是从乡下来的,性情暴戾,十分野蛮,刚回来就把堂兄弟和家里的丫鬟打了。”
“不单如此,他还粗鄙无礼,一点教养都没有,上学第一天,他就差点把教他的先生气走,好不容易才劝下来。”
“那他一定是又黑又壮又粗野吧?”
“可不是!”
孟疏平听到这里实在忍不住了,【知道的这么清楚,他们是在床底下偷听的吗? 】
说话的几人一惊,“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