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这么喜欢勾引女人 把他卖到窑子里……

谢延玉让沈琅去找人, 主要是因为他是妖族。

妖族有瞬移之术。

秘境之中在地动,若要带人出来,瞬移比御剑要快得多。

其次……

谢延玉觉得,比起李珣, 沈琅要更好操控。

不管前世如何, 至少今生, 她说的每一句话他都无条件遵从。

然而事实却是——

他并没有她想的那样听话。

*

秘境里还在地动。

但比起刚才,地动的程度已经好上了许多。

沈琅走进去,只感觉到地上一些微弱的震动。

之前的裂隙还横陈在脚下,深不见底, 但却也并没有新的裂缝出现在地面上。

他回到了之前找到谢延玉的地方。

这是一片林子。

因为地动, 周围的树木稀稀拉拉倒了一片, 要么就是横七竖八拦在路上,要么就是倒着栽进地缝里,周围还有一片雾, 因此走在这里,需要格外小心。

往前走了一会。

他发现林子深处, 之前那片湖泊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

一片血泊。

贺兰危奄奄一息地倒在血泊里。

沈琅从未见过他这样狼狈的样子。

之前他情丝蛊发作,被谢延玉关在藏书阁里, 是沈琅去藏书阁把人带回来的,那时候的贺兰危已经很狼狈,但也不如现在狼狈。

此刻。

他身上浅青色的衣服都被鲜血染透, 几乎要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上面有大大小小的破口,身上全是皮开肉绽的伤口,甚至连那张让人挑不出错处的脸,此刻也血痕斑斑。

他一动不动, 手里好像死死抓着什么东西。

这模样,只能看出还活着,但因为眼睛闭着,所以也看不出他是昏迷着还是醒着。

看起来很虚弱。

……很容易就能被杀掉的样子。

沈琅脚步微停。

站在远处看了一会,随后他才缓步走过去。

鞋尖踩过血泊,被浸上血迹,他踹了贺兰危一脚,然后才弯下身。

大概是没彻底昏死过去。

贺兰危动了下。

他眼睫上都沾了血,抖动了一下,然后才勉力睁开眼——

但眼前是一片黑暗。

通常人闭上眼的时候,若是眼前光线亮,还能看见一些血管的形状,又或是透着红的肉色血色,但此刻,他什么也看不见,什么颜色也看不见,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

不。

说是黑,也不贴切,更贴切一些的形容,是一片虚空。

他看不见了。

贺兰危很恍惚地意识到这一点。

他看不见了。

他的思绪很迟缓地运转起来。

几个念头从脑中滚过,最终思绪定格在一个念头上——

这感觉与夜盲是一样的吗?

上一世她每当夜里,也是这样的感受吗?

他分不清。

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瞎了,还是夜盲,因为看不见,所以他分不出此时昼夜。

但他能感觉到,身边有人。

他睁着眼,看不见,却能感觉到面前有微弱的气流。

好像有人伸手在他眼前晃。

他顿了下,张了张嘴,声音嘶哑虚弱,如同沙砾无力蹭过地面:“谢延玉?”

前面没声音。

贺兰危此刻应该有许多念头。

他迟钝地想,他应该恨,或者应该怨,因为他成了一个看不见的残废,和从云端跌落有什么区别?他应该有一些自厌的情绪,或是其他极端的、激烈的情绪。

但可能因为伤太重了,他没什么力气,以至于那些激烈的情绪都生不出来。

他此刻甚至虚弱到画不出一张明心符,眼前是深切的虚空,他只感觉到茫然。

因为迟迟听不见她的回音,他开始有些慌张,一只手往前探,甚至带了一点讨好的味道:“为什么不说话?你要的东西我拿到了,你答应过我的,若我拿到,你就要——”

你就要喜爱我。

你就要兑现你的诺言。

他想这样说。

但是话还没说完,他摸到冰凉的触感——

虽然她平日里体温很低,但这并不是她的手。

他摸到的东西,冰凉,且薄韧、尖锐。

是……剑锋。

也就是这时候。

耳边终于传来很轻的一声嗤笑:“她就要什么?别做梦了,还以为她会来找你吗?”

是沈琅的声音。

贺兰危愣了下:“她呢?”

他手掌握着剑锋,因为受伤太多了,能感觉到皮肉被划开,皮开肉绽,但他痛觉有点麻木了。

也就是这一瞬间,沈琅将剑抽出来,将他手掌皮肉划得更开,然后把剑压在了他的丹田处。

贺兰危看不见。

只能感觉到剑锋压上丹田,他又一次听到皮肉被划破的声音,但是她呢?他听不见她的声音,她真的没来。

他迟钝地意识到这一点,随后突然剧烈挣扎起来,眼下好像有温热湿润的东西滑过,是血吗?他目不能视,因此甚至看不见面前沈琅眼里他自己的倒影,不知道这不是血,而是眼泪,他看不见的眼睛在流血泪,只能听见沈琅在他耳边阴冷道:

“她叫我来杀了你啊……”

*

谢延玉在秘境外等了一会,

但好一会,都没见到沈琅带人出来。

……为什么还不出来?

沈琅不是会瞬移吗?带个人出来,不过眨眼间的事。

还是说,贺兰危还没拿到镜子,人还在心魔镜中,沈琅找不到他人?

她有些焦躁了,时不时往秘境的方向看一眼。

她身后,

李珣看见她的动作,脸色有些阴沉。

但转念一想,沈琅之前就说要合谋处理掉贺兰危,进去这么久还没出来,说不定这时候正是在秘境里与贺兰危厮打呢,两个贱货打去吧,死哪个都不错,要是两个都死,那更是双喜临门,他放鞭炮庆祝。

他想到这,又爽了,脸色勉强好看一些。

随后他伸出手,拉了下谢延玉袖子。

谢延玉疑惑回头:“怎么了?”

李珣慢条斯理:“他要是找到人了,自然会出来,你在这急有什么用?要不我们先去天剑宗。”

这话倒也不是毫无道理。

在外面干着急,确实没什么用。

谢延玉正要答应,但也就是这一刻,她脑子里突然爆发出尖锐的系统提示音:【检测到贺兰危生命垂危!】

系统尖叫:【不行不行,你快点让李珣进去,我怀疑沈琅阳奉阴违,要弄死贺兰危!!!!贺兰危绝对不能死,他要是死了,剧情线就残缺了,你能不能飞升先不说,世界线可能就、就要崩了啊!】

这有点太突然了。

谢延玉被系统嚎了一嗓子,怔了下。

下一秒,又看见李珣伸手掐她脸,嘴巴一张一合,好像还在说话。

她回过神来:“你说什么?”

李珣顿了下。

然后他盯着她,阴森森地:“我说,我们先去天剑宗,你传讯符给他留一条消息,叫他找到人了直接来天剑……”

他话说到这。

却被她打断。

随后就听见她道:“不行。你进去找一下吧。”

这回换成李珣愣了下:“啊?”

谢延玉重复道:“你进去找一下他们吧,把贺兰危带出来。”

就这么一会,她已经理清楚了思绪。

刚才还有点怔愣,这时候说话却极为有条理。

李珣微垂着眼帘,金褐色的眼睛与她对视,将她的脸从眉到眼看了一遍,确认她是认真的。

随后他直接气笑了:“我?你让我干什么?”

谢延玉:“……”

谢延玉懒得和他再掰扯。

她不能让贺兰危死了,就是这么一小会,系统又在她脑子里提升了三遍,一遍比一遍声音尖锐,听得出来贺兰危是真的快死了,再去晚点她的剧情线就完蛋了。

她眉目间因此表现出一点不耐烦来,直接把李珣掐在她脸上的手给拍开,然后转身又要往秘境里走。

管不了这么多了,她一边往里走,一边摸出传讯符,给沈琅编辑消息。

但还没走多远,身后就传来一阵巨大的拉力。

她被拉得踉跄了一下,回过头就对上李珣血红的眼。

他阴沉沉地盯着她,额角的青筋都爆出来,怒声道:“在这呆着。”

他按住她的肩。

半晌后,胸腔起伏,咬牙切齿:“谁说我不去了?我过去。”

谢延玉:“……”

看出来他真气得狠了。

说完话,一拂袖便又往秘境那方向过去,也不理她了。

等他没走出几步,谢延玉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叫住他:“李珣!”

李珣脚步停了一下:“又干什么啊?反悔了?”

他说完话,没忍住又回头看她。

结果一转过眼,又看见她摇了摇头。

下一秒,就听见她说:“要活的。”

李珣一顿。

这回直接把袖子甩得猎猎作响。

*

就算是受了重伤,贺兰危也挺难杀的。

不知道从哪里爆发出来的力量,又与沈琅缠斗起来,像疯狗一样,但到底受了重伤,即使回光返照一样,也撑不了太久。

因此。

沈琅一剑,又将他掀到了地上。

这一回,贺兰危好像真的晕过去了,浑身是血,连一点挣扎的动作都没有。

沈琅再一次将剑压在他丹田上。

但要捅下去的时候,又一次被打断——

斜里突然传来一阵破风之声。

有人一鞭子挥过来,缠住了他的剑,制止了他的动作。

用鞭子的人并不多。

此时此地,还能有谁?

沈琅阴着脸,一回头,就看见李珣:“你干什么?”

李珣慢条斯理扯了扯鞭子:“看你传讯符。”

沈琅没动作。

李珣便将视线一转,落到了贺兰危身上。

就看见贺兰危躺在血泊中,看起来十分凄惨。

他手有点痒痒,真想上去补两刀。

捅死这个贱人算了,反正青青也不在,谁能知道他把人给弄死了呢?说不准就是这贱人命薄,受个伤就死了,这总不能怪到他头上吧?

再不济。

把屎盆子往沈琅脑袋上扣呗。

李珣也不是什么好人,他杀过很多人,很多很多人,比沈琅亦或是贺兰危谢承瑾他们杀过的人都多得多,手上沾满了血,怎么杀的都有,他灭人满门,连条狗都不放过,还怕杀一个贺兰危吗?

他捏着鞭子的手松了松。

但下一秒,他脑中又陡然滚过个念头——

为什么同青青说喜爱她的时候,她并不那么信?

李珣不止一次思考这个问题了。

他心中隐约有个答案,很模糊。

但他顿了下,还是又捏紧了鞭子。

算了。

遵从她的意见。

不杀就不杀,少杀个人积阴德,改邪归正一天。

他一甩鞭子,把沈琅的剑给打开,顺势抽了贺兰危一鞭子,虽然人没杀,但成功在对方血淋淋的身上多添了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然后和沈琅说:“她不让杀。”

这话一落。

贺兰危的手动了动。

沈琅垂下眼,终于看清他手掌心死死捏着的东西,是个镜子。

这东西,是谢延玉要的东西。

他原想杀了贺兰危,把东西拿给谢延玉,但不知道贺兰危究竟怎么回事,人都已经晕了,却还死死抓着这东西不放手,手指和钢筋一样纹丝不动,怎么掰都掰不开。

因此,

沈琅决定先杀了他。

等杀了他,如果还掰不开他的手,就把他手砍了,指头一根根剁下来。

但没想到这时候,贺兰危的手却松开了。

好像即使昏过去了,也能听见他们的对话,听见她不让人杀他,手就松开了。

沈琅弯下身,将他手指掰开,然后把镜子给拿了出来,声调冷冷,和李珣说:“不杀了他,就由着他在她面前晃?延玉想要这镜子,好像还答应他了,若他拿到这镜子,就——”

“就什么?”

“不知道,后面的话他没说。但无非就是勾引她吧。”沈琅将镜子揣好,然后又重新拎起剑,转眼一看,就看见李珣脸色又黑了,然后他轻飘飘地:“真不杀么,倘若不杀,往后他在她面前晃……”

话音未落,

李珣直接上来一脚,踢开了他的剑。

“听不懂话?她不让杀,蠢货,你就会杀人吗?!”

沈琅一顿。

他从李珣的话中,察觉到一点奇怪的意味。

沈琅安静片刻,然后道:“剑尊何意?”

他转头看李珣。

黑暗中,两人目光交汇,原本还恨不得捅死对方的两个人,竟仿佛在此刻结成了脆弱的共盟。

因为他听见李珣说——

“不杀他,还不能将他发卖了吗?

“这么喜欢勾引女人,把他卖到窑子里去啊。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