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贴身衣物上 沾染了他的……

进秘境前, 谢延玉就给李珣传过讯,说要和他一起。

这秘境危险,李珣本想问她要进去干什么,但刚编辑好讯息, 就又觉得这问题很奇怪, 看起来就好像他在关心她一样, 但他怎么可能关心她呢。

因此,剑尊大人又删掉了那条讯息。

他编辑了一条新的发给她:【行,你想跟就跟,但话先跟你说好, 我要去很危险的地方抢法器, 到时候你要是被凶兽叼走了, 或是被凶兽攻击了,脑浆被打出来我都不会管你。】

但谢延玉没理他。

一个字都没回。

*

翌日。

秘境开启。

谢延玉带着那妖物进了秘境。

和想象中的不一样。

所有人都说此处危险,但它看起来却很正常。

谢延玉原以为, 这地方会像书中写的那些秘境一样,看起来像荒野一样, 有遍地凶兽,有红色的天, 乱涌的凶煞气,走也走不完的野山;但实际上,这秘境看起来却很像一座正常的人间城池。

这里有大街小巷, 房屋瓦舍, 商铺酒肆,只不过不管是房屋还是酒肆,都空无一人,因此这里看起来空荡荡的, 像一座死城。

再抬眼眺望,能看见城外山林的轮廓。

系统:【宝物都在城外的山林里呢,城里是安全的,不过城外特别危险。】

谢延玉:是么,多危险?

系统:【嗯,用李珣的话说……就是那些凶兽,真能将修士的脑浆打出来。甚至一些不太强的元婴修士到了那,都得乖乖挨揍。】

谢延玉:啧。

系统:【李珣就要去城外抢宝物的,你真要跟着去?】

谢延玉没理它。

她四处张望了一下,开始找李珣的身影,

周围人多,不少修士都在往城外的方向去,谢延玉原以为他这时候也要往城外去,要找一会。

但没想到他就等在秘境入口处,在一众白衣修士间,他穿着一身十分醒目的红色衣袍,抱着一把剑,十分悠闲地靠在城墙边上,以至于谢延玉一眼就找到了他。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想到很久以前,

她刚认识李珣的时候,他穿衣喜好其实并不招摇,和众多世家子弟一样,常穿一些内敛不显眼的颜色。

他那时候喜欢穿黑色,因为受了重伤,需要用灵药疗伤,但她所在的小镇都是凡人,也没有什么灵药,李珣无奈之下只能使唤她去采药,但她也不认识灵药。

所以最开始的几次,是李珣带着她去城外爬野山,去山上找灵药。

山上树木成林,光线就暗,好几次她迷路了找不到人,最后李珣嘲笑她长了眼睛和瞎了一样,她说凡人哪有那么敏锐的五感,林子里黑压压的你还穿一身黑,不能穿点显眼的么。

不过李珣并没有搭理她,

直到她背叛他那天,他还是喜欢穿一身黑。

但重逢后倒见他一直穿红色。

绣银线的,滚金边的,丝绸的,绢布的,各种各样的都有,每天换两身,招摇得要命,但全是最显眼的大红色。

谢延玉多看了他两眼,然后才带着沈琅往他那边走过去。

走近了,刚要说话,李珣就先开口了,阴阳怪气:“哟,怎么还带一个?小拖油瓶还带个大拖油瓶,挺厉害啊,你怎么不多带几个给我凑个十万人头呢,一会就把这秘境掀了。”

谢延玉:“……你说话能不能正常点?”

李珣瞬间正常了,抬下巴点了下沈琅:“让他滚。”

*

那妖物最终还是“滚”了。

说是滚也不贴切。

谢延玉知道这妖的秉性,他喜欢跟着她,明着跟不行就暗中跟,甚至都能做出伪装成谢府侍卫贴身服侍她的事,就是要和鬼一样缠着她。

这时候,

谢延玉虽然按照李珣的话,让他暂时先走了,但她知道,他八成没真的离开,应该只是隐去了身形,在她身后跟着,像鬼影一样,密不透风地盯着她,看着她,用自己的视线包裹她。

反倒是系统道:【不是要见妖尊吗?你为了让他跟来,连贺兰危的心头血都给他喂,怎么现在又把人赶走了。不见妖尊了?】

谢延玉:见,之后再见,现在还有别的事。

系统:【什么事啊,非得和李珣一起?】

谢延玉:去个地方。

系统:【去哪?】

谢延玉没再理它了。

她看了李珣一眼:“人我赶走了。”

李珣闻言,“嗯”了声。

他没继续靠在城墙上,而是直起身,理了下衣袖上的褶皱,转身就走:“走了,跟我抢东西去。”

但还没走两步,

谢延玉就拽住了他。

他回过头,就看见她摇头:“不去那。”

*

李珣是来这秘境里抢法器的,谢延玉却不是。

她要去的地方虽也在城外,但并不危险,那地方灵气稀薄,凶兽罕至,是一个山洞。

她昨天看见了一些像记忆一样的画面。

零零碎碎的共有三段。

第一段是:

被李珣退婚后,她被谢家软禁起来。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虽被软禁了,李珣却还能来看她,

所以这一天,她见到了李珣。

男人在她面前,红着眼睛看着她,状态扭曲:“两清?你和我两清?你这辈子都没法和我两清!我的手指,我的灵脉,都是你欠我的,你怎么好意思和我说两清,你这辈子也还不清!”

她道:“那我便还你。”

李珣说:“你怎么还?你也剁掉一根手指还是斩断你全身灵脉?”

她说:“可以。我的灵根不就是由你那法器催生的么,我把我这灵根剖出来。”

李珣定定看了她一会,像真的被气狠了,直接把剑丢给她:“行,你剖。你什么时候剖出来,咱们什么时候两清,你剖不出来,就和我成婚,这辈子你都欠着我。”

这段画面没头没尾,没有前因后果,

谢延玉捕捉到它的时候,总感觉很熟悉,好像连带着要想起些别的来,但最终也没想起来。

她觉得十分奇怪。

按理说是李珣为了报复她,退了婚,还戳破了她和贺兰危的关系,让她身败名裂,

但为什么这画面里,他又在逼婚?

当晚她翻遍了原剧情,想找找是否有什么隐情,也确实从原剧情中看见了她被软禁后,李珣来看望她的这一段剧情,但仅仅是一笔带过,甚至没有写李珣和她说了什么,还不如她脑中的记忆里来的详细。

第二段画面,则是:

她没有立刻剖出灵根。

直到被软禁后的某一天,她找到了谢承谨,和他谈条件。

说她灵根特殊,可以给他供血,她愿意将灵根剖出,用灵根换自由。

第三段画面是:

她和妖尊成婚后。

李珣找到她,威胁她,让她和妖尊和离。

倘若她和离了,他可以让她生出一条新的灵根,一条新的,可以修仙的灵根。

三段画面,跳跃且不连贯,可以由此推测出好几种不同的故事,但因为缺少了关键信息,始终难以推测出最正确的答案。

她甚至不知道,谢承谨有没有同意让她剖灵根交换?她最终剖了灵根,究竟是因为谢承谨还是李珣?

即使她在原剧情里找,却也找不到这几段的具体描述,就像系统说的那样,她是配角,配角的戏份当然是寥寥一笔带过,详细描写的就只有那些让读者喜闻乐见的被打脸的部分。

她昨天夜里,将原剧情翻来覆去地看,

最后只看见几个情节。

书中是这么写的:

【和谢延玉退婚后,李珣便开始找让上清仙宫秘境重开的方法。】

【他之前从谢延玉手中找回了玉牌。】

【这玉牌是李家旧物,人间至宝,若配合李家秘法使用,能活死人肉白骨,重塑灵根。但李家那秘法早已失传百余年之久,李珣百般查探后,才知道那秘法在上清仙宫的秘境中。】

【秘境每百年开启一次,距离上次开启,才过了不久。那时候,李珣还没找到玉牌,也没找到谢延玉,自然也没查探到秘法在秘境中,因此那次去秘境,只是争抢一样法器。】

【李珣终于冲破了秘境,强行进去,寻找那秘法。】

……

有关于李珣的情节,到这里基本就没有了,后面只描写了下那秘法在秘境中的一处山洞里,灵力稀薄,凶兽罕至,只有和李家人同行,或者佩戴着那玉牌,才能进入那山洞。

再之后,直到谢延玉死,都没有李珣的情节了。

应该是直到她死,他都还在秘境里。

谢延玉再往后翻。

她之前只看和自己有关的剧情,没往后翻,现在往后翻,却发现后面的剧情是空白的。

不知道是因为没写完,还是因为她只能看到截至她死为止的内容,因此也不知道最终李珣找没找到那秘法。

但至少,结合这些剧情,她能推测出,她从往事镜里看见的那几段画面中,李珣说的可以让她长出新灵根的法子,就是把玉牌用在她身上,给她重塑出灵根。

她此行想去那山洞里看一看,便是因为她想拿到那秘法。

她怀疑这些剧情不仅仅只是剧情而已,也有可能她真的经历过,

系统也一定在这件事上对她有所隐瞒,她看不清真相,但也不能就这样被支配,因此除了走剧情以外,她也要为自己准备一条周全的后路,比如说,一根新的、可以修行的灵根。

*

谢延玉指了下方向,和李珣说她要去那山洞。

李珣啧了声:“到底是你跟着我还是我跟着你?”

谢延玉:“去不去?”

“不去。”

谢延玉想了想。

倘若李珣不去,那她佩戴着那玉牌也可以进去,于是她说:“那把你玉牌给我。”

“你说我就听?我是狗吗?嗯?狗都没有这么听话吧?而且我可是最恨你的人,怎么可能顺着你,做梦呢你。”

李珣干脆利落地拒绝她。

但随后,便看见她取出了定亲玉佩。

苍白修长的指尖点在上门,似乎要往里注入灵力,这一招对付他,虽老套没新意,却十分有用,李珣现在最害怕的就是她这个动作,她灵力还没注入进去呢,他心脏就已经开始砰砰跳了,立刻就要出声说话。

然而下一秒,

却看见她将灵力输了进去。

可是一秒过去了,随后两秒,三秒……

李珣只是心跳很快,灵力却没有乱窜,仍旧非常挺拔地站在她面前不远处。

李珣愣了下,

视线落在她脸上,随后就看见她脸上也闪过一点错愕。

“嗤,”

半晌后,李珣突然笑出来:“青青,你说这算什么?”

他突然凑近她,但动作上,却是把自己的衣袖从她另只手里扯出来,阴森森恶狠狠地:“我不怕你了。现在你操控不了我了,这可……”

“怎、么、办、啊——?”

*

与此同时。

天都,谢府。

谢承谨刚又撑过一次余毒反噬,神智不清地硬熬了四五天。

但这时候,

反噬刚过去,他却已经出了门,要开始办公了。

黑色锦衣规规整整穿着,头发一丝不苟束起,走路时步伐稳健安静,就连腰间的环佩都不曾因为他的步履而叮当作响,和他这人一样安安静静,仪态极为规矩漂亮。

他脸色仍旧有些苍白,眉眼鸦黑,如同被墨色描绘,但唇色浅淡,稍显病态,但旁人一眼看过来,第一眼感觉到的不会是他虚弱病态,而是冷。

他太像一块漠然没感情的冰,凿不动捂不化,一眼就让人觉得冷,

因此,旁人是绝无法想象他前几日有多混乱痛苦的。

也就只有贴身的侍从知道。

这时候,侍从跟着他,时不时偷偷瞥他一眼,生怕他身体撑不住又突然倒下。

他家公子前几日被反噬得神智不清,都把他们这些做侍从的吓到了,竟然吩咐他们去谢延玉的院子里,取谢延玉的东西过来。他们不解,但也照做了,取了几件衣物回来。

但谁能想到谢承谨竟然抱着那几件衣服,将头埋了进去。

他和发疯了一样,将自己埋在她的气味里,用她的气味包裹住自己。

兴许是因为,

她的气味可以缓解他的痛苦……?

不然怎么可能公子都神智不清了,还能想起要拿她的衣服呢?

反噬持续了四五天,他就抱着她的衣服过了四五天。

反常得侍从们都有些害怕。

甚至有几件贴身的衣物上,还沾染了公子的……

侍从们不敢说,也不敢置信。

但现在反噬的时间过去了,公子神智清醒,已经很正常了。

侍从跟着他,心中不着边际地想着,但突然看见谢承谨停下了脚步。

前面是几位谢家的族老。

谢承谨和他们打了招呼,随后问:“几位为何在此处?要去找管事?”

有个族老拿着信封:“是,前几天收到一些信,我们回了信,要让管事找信使送回上清仙宫。”

听见上清仙宫这几个字,

谢承谨稍微顿了下:“送过来的信也在这里么?”

他是出了名的不管闲杂事,

收信送信这些事,更是不会管,若是很重要的信,送到族老手里,他也不会过目,更是鲜少参与族中议事。这时候怎么突然问起来了?

族老们觉得他有点反常,但还是点头:“对。”

谢承谨将信封接过:“我拿给管事。”

族老们:?

族老们睁大眼睛,和见鬼了一样。

然而谢承谨只是微微颔首,拿着信封便走了。

走远后,

他面无表情,拆开了信封。

随后,他拿出了送过来的那封信——

信是有人带着从上清仙宫送来的,

但并不是谢延玉写回来的家书。

谢承谨视线慢慢从信笺上掠过,红纸金墨,他视线却黑得像一汪寒潭,看完整封信,拿着信的手指都泛白了。

侍从感觉到他身上的冷意,被他吓了一跳,

不知道这信里写的什么,公子看完了怎么变脸了呢,突然变得好吓人。

随后侍从瞥了一眼,就发现——

这哪是什么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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