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董卓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费力地想要克制自己的怒火,却终于在董旻看似认罪、实则无谓的模样面前,彻底变成了火山喷发。
“这就是你干的好事!你怎么不自己也被留下呢!”
远处的刘协都听到了这一声怒喝,不由微不可见地往后挪动了两步,但董卓的气急,仿佛也预示着洛阳那边出现了极大的转机,又让他目光中闪过了希冀,竖起了耳朵。
董卓此刻哪还能顾得上刘协,叉着腰向董旻斥道:“你把那个假货留给了他,还让他在洛阳百姓面前尽显恩义,你得到了什么?你便是回头抢人不成,直接将人杀了,都比现在这样要好得多!”
董旻一噎,狡辩道:“……可我当时哪里知道,来袭的那一路人就这么些,居然连反攻虎牢关都做不到,就只带着那个假货跑了。”
“你还敢说!”
董卓越说越是气血上涌。
若是其他的将领干出这等蠢事也就算了,偏偏捅出这最为关键一刀的不是别人,而是他的亲弟弟!母亲还在此刻撤兵往关中的队伍中呢!他能拿董旻怎么办?还不是只能原谅他。
但回头看着己方的情况,就如有一块巨石压在了他的心头。
是,他现在手握着朝廷百官和一个小皇帝刘协,这不假,但对面呢?
对面不仅有兵有将,有玉玺在手,还有一座重新被夺回的洛阳城。
那个皇帝也不像是年幼的刘协一般,只是个人尽皆知的权臣操纵下的傀儡,而是一个对忠臣仁义,为他铺平后路;对百姓宽厚,归罪于己身;甚至对将领士卒也指挥得当的英明君主!
董卓就算不在洛阳,也完全可以想象出,彼时会是一副怎样的场面。
洛阳的废墟之上,重回皇位的君主举起了失而复得的玉玺,与假扮他、助力他脱险的忠臣携手,向百姓宣告何为从头再来……
直接把他撤向长安,稳守关中的战略性后退,对比出了落荒而逃的意思。
眼见董旻只低头认错,却拿不出什么弥补的办法来,像是吃准了他也只能接受现实,董卓蹭的一下又冒起了火,一把抓起了手边的佩剑,连着剑鞘一并往董旻身上打去。
但刚打出去一下,就听到了李儒终于响起的劝架声:“太尉,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为今之计,是抵达长安后该当如何做。”
董卓的动作一顿,又怒瞪了一眼如蒙大赦的董旻,一脚把他踹开到了一边,在一旁坐了下来,向李儒道:“说来听听。”
刘辩,不,应该说,是将“刘辩”这个名字赐予了假弘农王,又自己改名为刘秉的新君,真是个可怕的皇帝,也是个可怕的对手!
他本以为,这趟冒险入洛,是让自己寻到一条青云直上的门路,却不料,只成功了一半便被真命天子驱逐出逃。
但他早已成了对方眼中的叛逆,是刘秉要发出檄文声讨的对象,就已经没有了回头的余地,只能,也必须继续这样走下去。
刘协也只能成为最后胜利的那个皇帝,在他董卓的帮助下,击败他的兄长。
李儒蹲在了董卓的身边,低声道:“我们如今有三个优势,务必要扬长避短,将它们发挥到极致。能否稳守,随后反击,就全在于此了。”
董卓的面色和缓了不少,“你说吧。”
“其一,是正统。”
董卓眉头皱起,对着开口的第一句就大觉意外:“可……”
“我说的不是传国玉玺的正统,这种东西真是必需之物的话,我们抵达关中后也能寻块宝玉雕琢而成,拿出去说是玉玺,又有何不可呢?我说的,是百官认定,尤其是,先帝认定的正统。”
李儒心中不无对刘秉反应的震惊,但他此刻的头脑,也以远比之前更快的速度运转了起来,试图从此刻的风雪茫茫中,找到一条去路。
“百官之中,知道先帝不喜弘农王,而偏爱陛下的人,并不少吧?换天子一事,除了袁隗,表示同意的党人,也不在少数吧?”
董卓眼神一厉:“你的意思是,对外宣称,洛阳的那位皇帝能够登基,是何进大将军揽权,与何太后里应外合,篡改了先帝的遗诏,而我们要做的,也不过是忠君而已。忠的是死去的先帝,忠的是他认定的继承人刘协!”
“是!”李儒回答得斩钉截铁。
这就是他说的正统。
别管这所谓的“忠诚于先帝”,扶持他心目中的皇帝继承人,到底有多少人相信,起码,不能让对面如此轻易地号令天下!
刘协在此,百官在此,凭什么不能是被恶徒迫于险境的汉廷呢?
反正他们西凉人吹多了风沙,脸皮够厚,这话说出来,也没什么心理负担。
李儒也果然看到,董卓闻言笑了:“很好,你继续说。”
“第二项优势,是兵力。”
董卓又有点想骂人了。
说兵力这个优势之前,是不是得先看看当下的情况?
先有段煨和贾诩投敌,后有李傕退兵时带来了胡轸的死讯,再就是他这个倒霉兄弟,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将吓跑了。说出去谁还敢说,西凉军兵强马壮,乃是不可多得的悍勇边军?
李儒却是语气从容:“太尉是不是忘了,对面的兵马鱼龙混杂,只是占了一个我方兵马分散的先手而已。如今只守函谷关,情况又已不同了。皇甫嵩麾下三万兵马仍在关中,夺他兵权之事本已做了一半,何妨彻底做绝。再有,西凉兵马多年间屡屡寇略三辅,自关中牟利,又是什么缘故?”
董卓:“……由凉州入关中,远比前往洛阳容易得多。”
皇甫嵩的兵马,正可填补他在洛阳的损失,不仅能补缺,还有过之。有刘协在手,也不愁接管不过来这批人手,大不了直接把皇甫嵩打成叛逆就是了。不过,皇甫嵩的儿子与他有旧,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董卓也不想杀了皇甫嵩。
至于李儒说的后半句话,他也明白意思了。那就是抽调凉州的兵马,填补关中的短缺。
“不仅仅是填补,也是为太尉您找两个盟友。两个在此时不得不提的盟友。”
盟友?
董卓若有所思:“你是说,马腾和韩遂?”
李儒点头:“正是!昔日羌氐起兵造反,韩遂本为州郡官吏,被敌军挟从作乱,一晃五年,已成乱军领袖。马腾本为平叛将领,州中从事,倒戈敌军,也成反贼将领。这二人自主帅死后争权夺利,彼此势弱,早知此道必不能长久,恐怕早已等着汉廷向他二人招安了,难道不正是您唾手可得的良将吗?”
见董卓仍有疑色,李儒趁热打铁,继续劝道:“您想想,关西关东之间的分歧,在今日的朝堂上已持续了多久?如今是您董太尉扶持皇帝,于关中重新建立朝廷,正是抹平这影响,向关西诸将示好的机会。就算您不说,恐怕马腾和韩遂也会找上门来。”
“再有,这二人两次落败于您手,对您总比对旁人敬服,这也正是您能拿捏住他们的底气所在。”
李儒的话,成功让董卓的脸上多出了意动。
是啊,他是因准备不足,也轻看了对手,于是不慎落败于刘秉,让对方夺回洛阳,但细算他在凉州与韩遂、马腾的交手,还是他的赢面多。
中平二年,他围攻韩遂不克,结果夜晚就有流星砸进了韩遂的军营,惊得驴马大叫。他趁着敌军被这不祥之兆惊动,直接出兵进攻,大破韩遂,逼得对方退走。就凭这天时助力,比之光武又如何呢?
今年二月,凉州叛军包围陈仓无果,皇甫嵩力主反击,董卓随军,再度大破韩遂马腾等人,斩首一万有余。
找这样曾为他手下败将的盟友,给出些好听的将领名号,让他们成为自己的助力,助力他对抗刘秉,还当真可行!
这马腾、韩遂,一定会为他董卓在关中立足添砖加瓦。
董卓挥了挥手,示意董旻自己去一边反省,向李儒问道:“第三点优势呢?”
李儒淡淡道:“关中汉中,龙兴之地,就当图个吉兆吧。”
他那前面的两个理由说得头头是道,到了第三个理由就成了这样轻飘飘的一句,让董卓都愣住了一下。可在回过神来的下一刻,董卓就已捧腹哈哈笑了出来。“好,好一个吉兆!”
不错,吉兆这种东西,恰恰和前面两个优势相比,是不必详说的。
这一句话,也让董卓先前听闻洛阳近况的郁气一扫而空,就连此刻的寒风凛冽,也吹不灭他正要大展拳脚的雄心壮志。
只是当他余光一扫,见到了被扈从拦在外面的刘协时,眼中又蒙了一层阴云。
他当即起身,大步向着刘协走去,心中已在一瞬间闪过了无数个念头。
李儒和他说了那三个优势,却没将有一个劣势说出来。刘协他曾被称为“董侯”,却终究和他董卓不是一个“董”字。他的聪慧固然是好事,但等再长大几岁,这聪明就反而成了负累。
洛阳的刘秉是自己在当皇帝,他董卓却是拖着个未必听话的皇帝在战斗!
面色阴沉的董卓停在了刘协的面前,低头问道:“陛下何故来此?”
刘协瞳孔一震,因董卓威风迎面,艰难地吞咽了一下:“……”
他原本想问,他远远听到的什么真假弘农王,什么赐予刘辩名字册封荥阳王到底是什么意思,明明他从始至终都觉得,那个被董卓派往前线的就是他的兄长。但他此刻的沉默,在董卓的眼中,却仿佛有了另外的意思。
董卓冷笑了一声:“陛下,恕老臣多嘴提醒您一句,您和那假扮弘农王的忠臣还不一样,是真已当上了皇帝的人!我无退路,您也不可能与兄长友爱谦恭了!若您为洛阳重新有了个皇帝而高兴,那您离死也不远了。”
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小皇帝恐怕还为兄长脱险而高兴,可他最好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刘协眼神上扬,找回了说话的声音:“我不是要来听你说这个的!”
他音色稚嫩,话中却重聚了胆魄:“董太尉从洛阳撤向长安,说什么带百官入关中,就是要让遗骸留下一路,让人人都知道,你不仅无能无为,兵败洛阳,还不知尊师重道,先杀袁太傅,后又迫害朝廷的这些大儒,要致他们于死地吗?”
他一张脸也不知道是被冻得通红,还是被气得,被吓得,乃至于是被逼得通红,但这一番话却是说得不见半点停顿。
董卓的表情顿时冷了下来,阴恻恻地望着这个壮着胆子据理力争的小皇帝。
李儒缓步走了过来,在他的身旁轻咳了一声。
刘协像是已在刚才的那一番话中用尽了力气,僵硬在了原地,甚至没能伸手推开在他面前半跪下来的李儒,眼看着他取出了一枚奇特的玉佩,然后,挂在了自己的腰上。
“难怪先帝属意陛下接掌江山,继承大统,还将此信物留给了您,原是因您年纪尚小,便有此等王者之风。”
李儒温和地笑了笑,重新站了起来,向董卓投去了一个眼神。
像是收到了什么信号,董卓又一次朗声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哈哈说的是啊,不怪先帝更希望看到陛下坐上皇位。您有所需,臣自当满足!”
他转向了一旁的守军,喝道:“没听到陛下的命令吗!还不速去寻找山中木柴,烧制木炭,供给诸位长者!”
他低下头,宛如一只暂时饱腹餍足的猛虎,向着面前的猎物,发出了一句善意的保重慰问:“陛下现在可还满意?”
刘协打了个哆嗦,答道:“……那就多谢太尉了。”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如何走回来的,就连迎面的冷风,也没让现年不满十岁的刘协感觉到清醒。
他呆呆地看到董卓的部将先将队伍中为数不多的炭火给送到了抱病的荀爽处,才猛地一怔,也迈开了脚步走了过去。刘协顾不得这还算宽敞的车中其实已有数人,那些随行的侍从只来得及喊出一句“陛下”,他就已跳上了车。
车中的众人也惊了一跳。
卢植因还算身体硬朗,过来搭了一把手,同在此地,一见刘协的举动,最先一步扶住了他的身子。“陛下怎会来此?”
刘协的眼神动了动,却不知该当如何回答。他知道,在场众人被迫迁徙,或多或少与他有关,那么现在说这炭火是他找董卓要来的,好像也并无多大的意义。
见到卢植的那一刻,刘协的心中更是突如其来地涌上了另外的一个问题,让他一把回握住了卢植,迫切地问道:“卢公,我兄长和别人互换身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董卓说你知道,我想来也是,若说满堂朝臣之中,还有谁知道什么偷天换日的大事,除了已被董卓杀死的袁公,也只能是您了!”
卢植被这个问题,直接就问懵了:“……”
他更是看到,先前还因风寒倦倦躺下的荀爽,也像是捕捉到了什么关键词,直接半撑起了身子,用求知的眼神看向了卢植。
但卢植还未开口,一旁的唐姬已瞪大了眼睛:“陛下,怎么连您也相信董卓的胡说八道?君侯固然被人废黜了帝位,也终究是您的兄弟,我与他朝夕相对,怎会不知他的身份真伪,岂容贼人这般玷辱他的身份!”
“可……”刘协仍是困惑,“我刚才听到,洛阳那边传来的消息说,兄长已认了顶替的身份,重被赐名刘辩,得封荥阳王,河内的那位……在洛阳宣告,还找回了之前失传的玉玺。这真伪……我也分不清啊!卢公——”
刘协抓着卢植的手握得更紧:“您不是曾为您的学生求来河东太守的身份吗?您不是还被董卓说知道些内情吗?您曾为尚书令,也是距离我父亲位置最近的朝廷重臣之一,您一定知道什么!”
“还有这玉佩!”刘协手忙脚乱地用另一只手,别扭地抬起了李儒系在他腰间的那枚玉佩,举起在了卢植的面前。
他的理解能力并不差。刚才李儒说,这东西是什么父皇属意继承人的标志,却在此前从未出现在他面前过。他所知道的兄长有一枚类似的东西,却和眼前的玉佩有着天壤之别。那么,这应当就是董卓他们从真正的“继承人”处得来的“信物”。
他向卢植急急发问:“您知不知道此物的由来?”
卢植已被刘协的这一连串的话弄得更迷惑了,甚至在怀疑,他是不是被荀爽传染了风寒,头脑开始昏沉,要不然为何会出现会出现一些奇怪的幻听。
可他固然对刘协之前说出的什么掉包一事一概不知,在刘协举起那枚玉佩的刹那,他却忽然灵光一现,联想到了什么。
这枚玉佩的大小,对应出形状的话,好像……
好像正是彼时那封由“刘备”送来给他的书信中,一处处弧形痕迹的样子!
周遭刚刚点起的炭火,照亮了卢植眼眸中一瞬的明悟。
……
而在此刻,袁绍却仍是困惑,困惑于刘秉的身份!
奈何他的发小兼联军同伴,正在尊奉陛下的旨意,将他“押送”回汝南,等待他清点家产,送至洛阳用于朝廷的兴复,他也只能先移步上路,来不及再对那位陛下多加试探。
曹操瞥了他一眼,“你既已决定了要用破财消灾的方式,洗脱自己身上的不忠不孝之名,为何还要在这里长吁短叹呢,这只会让人觉得,你袁本初实是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要我说,决断已下,就别再反悔了。”
若是让人发觉袁绍对于陛下的命令阳奉阴违,要折腾出什么没必要的花招,除了让他引董卓入京一事变得更为出名,他害死袁隗袁基变成板上钉钉,他这四世三公之名毁于一旦,还有什么其他的用处吗?
袁绍拧着眉头,毫不犹豫地答道:“我没……”
“你没什么?你没打算虚报?”曹操虽然不太理解,为何陛下非要让他来陪同袁绍走这一遭,而不是用在其他更为紧要的地方,但仍能将袁绍的小心思看得明白。
不过,袁绍紧随而来的表现,还真有点让人意外。
袁绍拂袖叹道:“……跟你说不明白!”
真是要命!曹操隶属于西园八校,而这西园八校是先帝用于制衡大将军何进的军队,出于避嫌的考虑,曹操很少去见刘辩,就算有,也间隔着一段距离。
他袁绍认得出,此刘秉非彼刘辩,曹操却认不出!
现在他又咬碎了牙齿往肚里吞,被迫接受了刘秉的身份,还能说什么?说曹操无知是福吗!
天知道他刚才离开洛阳的时候,惊见真正的刘辩立于河桥前,用着含怒的目光看向他,而其他人又说那就是荥阳王的时候,袁绍的心中到底有多少震惊!
就好像他的过往记忆可能出现了问题,或者他见到的,从头到尾都是那个替身。
结果曹操还在这里喜滋滋地当上了监工,仿佛唯恐落后了他那个早至河内投靠陛下的儿子……
袁绍费力地把喉咙里又涌上来的血腥味吞咽了回去,忍了又忍,还是觉得,不能只有他一个人被这样的问题所困扰:“你真的不觉得,陛下有些奇怪吗?”
曹操心中闪过了一种古怪的情绪,回答袁绍的问题却不见犹豫:“你这话说得着实冒犯,人经历了突变总是要成长的,只是性情与此前不同又算什么。家仇国恨面前,陛下有所成长,反而是好事。”
“本初……你到底想说什么?”
袁绍:“……”
他想说陛下可能不是陛下,这有谁信?
洛阳两场大火,杀死了太多的知情人,也带走了一批。明明假冒皇帝是不容易办到的事情,偏偏朝臣百官没了,洛阳皇宫也没了,所有的一切都要从头建设,根本无法去查,“陛下”是不是对宫中之事知之甚少。
最可笑的是,他这个对陛下怀疑最多的人,也已认了!还正在回家取钱赎罪的路上!
“我想说……”袁绍无力地开口,“陛下重建朝廷不易,你我速去速回吧。”
曹操应道:“这是自然。”
而若是让刘秉自己说的话,何止是重建朝廷不易啊,简直就是又一个让他抓着头发哀嚎的问题摆在了他的面前。
他的历史没那么好,只知道三公九卿、九品中正,三省六部之类的东西,再要往下细化,对不起,他的水平没那么高。
现在只能半夜一边恶补知识,一边努力想想,在应付完了袁绍之后,应该如何应付接下来的事情。
荀攸望着刘秉眼下的青黑,又些担忧地问道:“陛下昨夜又没休息好?”
刘秉猛地回神,长叹了一口气:“实是担心被董卓带走的阿弟,还有朝廷官员。如今洛阳百废待兴,本该尽快重新委任一批官员,以填补空缺,但又怕这消息传到他们耳中,让这些受董卓挟制的百官心寒啊。”
荀攸又何尝不担心荀爽呢。但见陛下也是这般忧虑,他又忍不住绷着沉稳的面色,出言安慰道:“陛下,既已决定了对峙,有些事或可拖延,却不能拖延太久。”
“是,我知道。就拿眼下来说,京中急需胥吏百千人,还需有治政之才安排胥吏的职务,光只靠着你,伯达,仲达,实在是力有不逮啊……”
刘秉目光一亮,快步走到了荀攸的面前:“公达,你先前是不是曾和我说过,你荀氏众人为了避祸,早早离开了洛阳,都迁往了冀州暂住。而那负责带人避祸的,曾被人赞为颇有王佐之才?”
“朕……朕正当用人之时!请他,不,是请天下贤才,速来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