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上课

这天安德烈摸着墙根过来看小孩的时候,斯泰伽拉正在上识字课。

他最近几个月政务繁忙,除了在前公爵夫人葬礼上抱过自己这位小侄女外就再也没见过一面。

冬日暖阳透过云层洒下,余晖映射在窗棂之上。身穿荷叶边月牙色裙袄的小姑娘坐在围炉前的宝宝椅上,笼在那团火光里,小巧粉嫩的小手捏着拼读卡片,正在牙牙学语,灵动又可爱。

一旁的黛丽女士和家庭教师两只脑袋凑在一起,不断用各种赞美之词变着花样夸她。

没错我们小小姐就是这么天资聪慧才思敏捷,学习进度一日千里,快的让家庭教师连夜修改教案并不断高呼女神在上,我们拉格朗日又出了一个神童。

“哎呀,安德烈侯爵您怎么来了。”

两位女士起身问安,安德烈点头回应,步履不停,一靠近就看见小侄女坐在那朝他眨眼睛。

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是斯泰伽拉仍对这位肃穆严厉的长者影响深刻。

这位默默守护拉格朗日帝国数年的军事家又高又瘦,脸上布满了饱经风霜的皱纹,但精神矍铄,一身黑色常服威势犹存。

是一副夜止小儿啼的的长相。

但小孩身体成人灵魂的斯泰伽拉根本不怕。乖乖的瞅着他越走越近,在对方走到自己面前时才仰着小脸软软的喊了一声:“叔叔。”

安德烈被这一声又糯又甜的“叔叔”喊的快找不到东南西北了。

讲道理,身居高位多年,从来没有人这么亲近的喊他。部下都叫衔职,贵族之间互称爵位,至今对娶妻生子没有丝毫兴趣的他因为气场过于锐利,还吓哭过不少家族里的其他小孩。搞的他都对孩子自发性退避三舍。

有了小侄女后才知道,原来小孩还可以这么可爱,称呼还能这么喊,又亲切又顺耳。

诺兰这小子真是好命,。他心里嘀咕,嘴上却说:

“诺兰那小子说伽拉会说话了,让我来看看。”

安德烈扭曲着脸,尽量挤出一副慈祥的样子从怀里掏出一本《骑士学徒修炼手册》递给一旁的黛丽,“小伽拉这么聪明,长大以后不跟我学学骑术实在太可惜了。”

他粗糙的大手戳了戳斯泰伽拉肉嘟嘟的脸颊,像个怪叔叔一般发言:“伽拉以后和叔叔学做骑士好不好~肯定比你那笨蛋哥哥厉害。”

斯泰伽拉马上装成似懂非懂小孩模样,有模有样点头。

果然不管什么时代,长辈们都同样热衷于给小辈灌鸡汤。

但如果非得让她在法师与骑士两大热门职业里选一个,她坚定站法师。虽然自己到现在都疑似没有魔法感知。

拜托,没吃过猪肉她还没见过猪跑吗,府里面那些骑士,包括叔叔安德烈,有一个算一个,哪个不是肌肉虬结青筋暴起的超级壮汉,手提大剑抡的虎虎生风?

这个职业还得每天自律,锤炼身体磨练意志。

就她在蓝星那体弱多病的小身板,走路都要磕出甲沟炎,更别提骑士日常训练时负重50kg往返跑,估计命都要没半条。

希望诺兰哥哥不要被安德烈侯爵训成金刚芭比,她还是更喜欢哥哥长发美男精致优雅的样子。

不过嘛,多门手艺多条路,稍微学点不成问题,来都来了,万一以后就用上了呢。

以前和老道住在一起的时候,迫于生计需要,他经常教给斯泰伽拉许多稀奇古怪的生活技能,包括且不限于:种菜,下厨,钓鱼,开锁,缝衣服和给猪看病等等。

当然平常诸如算卦六爻,风水点穴的教学也不在少数,有些简易占卜甚至在考场绝望2选1时发挥出其效,拯救了她危在旦夕的卷面分数。

甚至由于准确率过高,一度在学校论坛中获封“盲狙之神”称号。

所以接受良好的斯泰伽拉来者不拒,两只胳膊来回晃悠,一副很喜欢的样子,把在场三位大人逗得忍俊不禁。

也不知道自己走后的这段时间老道过的如何,这个平常大大咧咧,性格咋咋呼呼的养父会不会想她,年前他老是抱怨城里的房价太高,担心凑不出钱给她买上学用的学区房,几年来千幸万苦摆摊卖艺才勉强攒够首付。

终究是自己违背了诺言,以后也没有机会为他尽孝了。

一想到这,斯泰伽拉就忍不住在心底叹气。

造化弄人,银行存折上冷冰冰的数字竟然成了往后唯一的陪伴。

希望等到她的死亡赔款到位,这位饱经风霜的老人可以过上好一点的生活。

安德烈在送完礼物后就马不停蹄地回去继续监督诺兰的学业了,接下去几个月斯泰伽拉都没怎么和他见面。陪伴她更多的还是女仆长黛丽与家庭教师。

整个中州大陆好像都没有什么完善的教育体系,这里的孩子们在12岁之前接受的都是个人教育,或者就干脆没有教育。

有钱的贵族会把他们的孩子送到就著名学者的培训班,或者给孩子请家教,针对小孩的天赋全面发展,就像她哥诺兰。

穷人家的孩子则会就近在社区就读义务公学,学习最基础的文化课。

12岁之后他们会有一个大型学业等级考试,通过考试成绩申报下一阶段就读的学校,类似于蓝星中考。

这是个分水岭,由于录取名额限制,会直接淘汰掉50%的考生。

剩下的50%则会进入各综合类院校或者定向学校。

综合类大学则与蓝星极其相似,文理工农皆有涉猎。

而定向学校特指魔法类与骑士类,并且学校只提供该专业教学,具有唯一性与权威性,旨在为帝国培育和输送重要人才。其中的代表学院例如喀兰特魔法大学,帝国圣骑士学院。

在斯泰伽拉终于满三岁后,安德烈叔叔非常热情的自荐枕席,想来应聘斯泰伽拉的第一位专业课启蒙老师,奈何屡次被诺兰少爷无情拒绝。

“有我跟你学骑士还不够吗?为什么要让女孩子学这么累的专业!”

一想到这门课程的辛苦程度与危险指数,诺兰心中都会警铃大作,千提万防地盯着自己叔叔,就怕他哪天把妹妹拐上歧途。

斯泰伽拉每每听见他趴在自个床边嘀咕,耳提面命她不要去学骑士的时候心理都会一阵心虚。

每天晚上她都会偷鸡摸狗地躲在被子里感知空气元素,试图打通这具身体的任督二脉,奈何每次都以失败告终。愁的她连着几天没没睡好眼下直接挂俩大黑眼圈,吓得黛丽女士还以为她生病了,冲服了几剂预防汤药才放下心来。

对不起啊哥哥,要是魔法实在读不出来,我以后可能真的会辜负你的期待。

为了不在孩子堆里至于显得太过离谱,让她哥她叔成天想盯着她拔苗助长,斯泰伽拉绞尽脑汁装小孩,硬是忍到四个月会坐,六月会爬,快满周岁的时候,才慢慢吞吞地扶着诺兰的大腿走了几步,除了必要的称呼,绝不多说一个字。家庭教师教什么她就说什么,学的有模有样。

虽然她有时候会在垫子上捣鼓一些稀奇古怪的纸条,还画了一堆他们看不懂的符号,但这都不影响套了个小孩壳子的斯泰伽拉成为各位家长心中的满分小孩。

经过再三考虑,诺兰托叔父的关系给她找了个魔法启蒙教师,开学的日子定在这月初,两人本来打算第一节课旁听,奈何北方边境深渊异种暴动,国王传诏安德烈侯爵前去镇压,安德烈又借口历练顺路捎上诺兰,至此偌大公爵府只剩下她一人。

在过了几天无人骚扰的清静生活后,刚满三岁的斯泰伽拉终于迎来了她中州重开人生的第一节魔法启蒙课。

来上课的是一个扎着单侧马尾小辫的灰发男人。

这个看上去一点也不沉稳可靠的年轻人一来就发出了尖锐的爆鸣。

“什么?你告诉我,我今天的学生是一个连牙都还没长齐只会啃手指的三岁小孩?”

他指着端坐在宝宝椅上晃脚脚的斯泰伽拉,脸上写满了震惊与不可思议。

金币女神在上,他,卡特罗伯特,法师塔目前最年轻的大魔法师称号拥有者,师承魔导师戈拉图,精通生活系魔法,辅修攻击性魔法的双修人才,今天居然要来给一个小毛孩上魔法课?

黛丽女仆长:“卡特先生,您以后在我们府上的教育对象确实只有我们小小姐一人,虽然年纪小,但她非常聪慧,现在已经学会大部分通用字的拼写和发音了。”

“相信你们一定会有一个愉快的教学课堂。”

卡特知道大部分的家长都会过分夸大孩子的学习水平,所以他现在严重怀疑对方连自己的话都听不懂。

公爵府这是失心疯了还是请错老师了,这真的不是找幼教老师找错成魔法专业课老师了吗?

侍从把必要的教学道具与少许茶品点心摆盘上桌后就自动离开了房间,留下面面相觑的两人。

“咳咳,同学你好,我叫卡特罗伯特,是你现在以及未来的魔法启蒙教师,你可以叫我卡特老师。”

看在金币女神的份上,卡特拉过一张凳子坐下,半信半疑的开始自我介绍。

对着小毛孩喊同学,这称呼怎么听怎么变扭。

斯泰伽拉看着自己的新老师回答:“我叫斯泰伽拉,卡特老师叫我伽拉就好。”

卡特面上不显,心里挑眉,还挺有模有样,“那么伽拉,之前的家教老师给你讲解过魔法基础学吗?”

“并没有,她只负责教授我大陆通用语的发音与拼读。”斯泰伽拉认真回复。

所以说这位小小姐现在还是零基础,卡特意会,旋即拿出备课本开始讲解最基础的魔法入门知识。

既然她的几位监护人都保证孩子能听得懂,自己拿钱办事,他就直接讲吧。

只见年纪轻轻的老师小咳两声零帧起手遂侃侃而谈,举手投足间大有博导风范。

“众所周知,魔法是自然智慧的结合,更是自然智慧的精髓。”

“是一种关于自然及其法则的精确而绝对的科学。”

“通过魔法,人类可以开发内核中隐藏的力量,从而做到利用自然,驾驭自然。”

“就像这样”,卡特张开双手,周遭元素涌动,霎时间,一朵火焰跃出指尖。

斯泰伽拉:哇哦~

这还没完,随着手指一根根伸出,金,木,水,雷,土,风,暗,光等另外8种元素依次出现,凝成的光团不断浮动,十分听话的落在卡特手上。

“这些就是大陆现存至今汇聚的所有元素种类,通过对这些元素的排列组合与合理利用,人类一共创造了三种魔法体系:

生活类魔法,攻击性魔法与防御性魔法。

而你今后要和我学习的内容,就是这其中的第一项,同时也是门槛最低涉猎最广的一项——

生活系魔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