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鹿汀朝第二天早上睡迟了。

莫岭南没有叫他, 床头的手机也没有震动,鹿汀朝自然醒的时候,太阳已经晒屁股了。

鹿汀朝一看时间, 十一点半。

在一想和导演约定的时间……九点半。

鹿汀朝:“……”

微信消息列表里有导演卑微的呼喊和宿宁郁到达地点后的询问, 最后一条是费修齐刚刚发过来的。

“听说你和沙文猪离婚了, 在哪儿,我来接你?”

鹿汀朝:“……”

鹿汀朝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费修齐这样说庄稷了。

他趴在莫岭南主卧的床上认真查了一下沙文猪的意思, 然后给费修齐发信息。

鹿汀朝:“也没有沙文猪啊,太难听了吧。”

费修齐:“哦, 那骂他是傻杯吧。”

鹿汀朝:“……”

费修齐:“不说他了。BB, 北城太热了,Devin刚刚在港城新投了一座水上庄园,还没正式对外开业, 我带你去玩,好不好?”

鹿汀朝:“不好, 我要工作。”

费修齐:“恋综这周就拍完了, 我们下周出发?”

鹿汀朝:“不要,下周我要继续工作。”

费修齐:“……”

费修齐道:“朝朝, 论有钱我不比沙文猪差啊,我们不要工作,你不是也不喜欢工作吗?”

鹿汀朝:“啊……”

虽然但是。

费修齐说得对, 鹿汀朝很不喜欢工作。

但是总不能一直拿着庄稷的钱在莫岭南这里白吃白喝吧……

鹿汀朝苦恼的撇了撇嘴:“你别管, 不用你接我。我一会儿自己就来了,你先给导演说一声, 我下午就到。”

费修齐那边还回了什么,鹿汀朝没看到。

主卧的门被推开。

莫岭南已经换好了外衣,是卡其色系, 还搭了一副金丝眼镜,显得他格外富有人夫感。

莫岭南走到床边,伸手把鹿汀朝从床上捞起来:“睡醒了?”

“嗯……”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男人的肌肉实战练过的原因,鹿汀朝总觉得他抱自己或者很多动作都显得格外轻易。

比如下现在鹿汀朝坐在莫岭南的臂弯里,那几乎是一个抱孩子的姿势。

鹿汀朝从床边的落地镜里看到了自己和莫岭南。

突然很少见的脸红了一下,扭开了脸。

“怎么了?”

莫岭南却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抱着鹿汀朝一直走到了镜子前面,突然道,“朝朝,你看你的脚踝。”

鹿汀朝:“啊?”

鹿汀朝多数情况下是一个很老实的孩子,他听话的按照莫岭南的要求低头看了,然后——看到了自己脚踝上好几处被留下的齿痕。

鹿汀朝:“……”

鹿汀朝呆住了。

偏偏莫岭南空出来的那只手还放在脚踝上揉了揉,然后男人的唇贴上来亲了他一口:“脚趾上也有。”

鹿汀朝:“啊啊啊!”

鹿汀朝崩溃的在莫岭南怀里蛄蛹起来,伸手伸脚的想要逃跑:“莫岭南你变态吧!你有病!”

“可能有吧。”

莫岭南欣然接受了鹿汀朝的质疑,从旁边的小桌上取了一片药片哺进鹿汀朝嘴里,“含一会儿,嗓子都出不了声了,可怜宝宝。”

鹿汀朝含泪吞了药片,顺便踢了莫岭南一脚:“苦死了,变态。”

莫岭南握住鹿汀朝的脚:“小骗子,我尝过了,不苦。乖乖吃了。不是今天还要去录节目吗?”

鹿汀朝挣不过莫岭南,又怕这男人再欺负他,只得默默忍了,小声道:“莫岭南,你看那些综艺节目吗?”

莫岭南:“几乎不看。”

莫岭南回的很干脆:“朝朝希望我看吗?也可以。”

“不用不用!什么垃圾综艺也值得莫厅长亲自看!”

鹿汀朝一高兴就开始晃脚,在莫岭南怀里一颠一颠的,“我就录两天就回来,周末我们吃火锅吧!”

鹿汀朝身上原本就不牢靠的睡衣蹭在莫岭南身上,又被一层一层的卷边,最后露出很大的一块。

莫岭南伸手握住他睡衣的围边,神色暗了些。

“可以。给兜兜同学弄成清汤的。”

莫岭南把鹿汀朝抵在了落地镜上。

身后的落地镜冰凉,可另一侧的男人却滚烫。

他轻而易举的握住鹿汀朝的脚踝扬起来:“朝朝宝宝想吃什么汤底的?”

主卧里的地毯厚重又绵软。

鹿汀朝直觉不妙,鲤鱼打挺一个翻身就从莫岭南身边溜了出去:“朝朝宝宝要吃牛油麻辣的,吃特辣的!莫岭南你不要动哦我去给你拿领带!”

“好啊。”

莫岭南目光专注的看着鹿汀朝,灼热的几乎能烧伤皮肤的目光一直锁着那垂死挣扎的小身板扑腾着去了衣柜,然后跳跳蹦蹦的回来——

再然后。

有力的手臂从上而下拿走了鹿汀朝手里的领带。

鹿汀朝:“啊……!”

“看来朝朝很喜欢这个颜色的领带。”

莫岭南抓住鹿汀朝的双手按在镜子上,柔声道,“可是心肝儿以前也给庄稷选过同色系的,我不开心。”

鹿汀朝像一条被按在镜子上的小鱼,左左右右的四处挣扎,并尽力为自己辩解:“胡说,明明不是同一款式……”

那条领带绕上了鹿汀朝自己的眼睛。

莫岭南随即不太温柔的吻了上来:“好吧,给鹿汀朝先生一次申诉的机会。”

鹿汀朝被圈在怀里的身子颤了颤。

于是莫岭南一边欺负他,一边问:“下一次亲哪里?”

鹿汀朝声音发着抖:“亲,亲嘴巴,亲嘴巴!”

“嘴巴亲过了。错误,扣一分。”

莫岭南声音里似乎很遗憾,于是在动作上就更可恨。

他安抚的摸了摸鹿汀朝的头发:“最后一次机会,叫我什么?”

鹿汀朝已经站不住了,他只能依靠莫岭南的力量才能勉强靠在镜子上,吃了含片的嗓子依旧是哑的:“莫叔叔……莫厅长……呜呜呜……”

莫岭南摇头:“不对。”

鹿汀朝整个人一僵,随即低低哭了几声:“错了错了,叫老公,叫老公呜呜呜……”

莫岭南终于将人温柔又珍惜的搂进怀里,抚平他仓促又狼狈的喘息,也吻掉了他哭得满脸的泪意。

莫岭南说:“心肝儿……乖宝,朝朝,老公爱你。”

*

大概是吃饱了的男人总算是比较好说话的。

鹿汀朝换了身能遮住领口的衣服,洗的干干净净的出了门。

今晚鹿汀朝不回家,莫岭南就索性带着鹿兜兜直接去公司住,颇有种养父子联合开启商业帝国新时代的魅力。

鹿汀朝拎着自己的箱子捏了好几把鹿兜兜嫩嫩的脸,然后跟一大一小拜拜,被司机送到了距离接头地点还有大概几百米的位置。

鹿汀朝永远都是鹿汀朝。

他既不敢告诉莫岭南自己要来录恋综,也不直到该不该告诉莫岭南自己收了宿宁郁做助理。

但鹿汀朝永远敢偷偷这么干,暗搓搓的这么干。

偷偷摸摸的鹿汀朝穿过一条街道,看到了等在咖啡馆门口的宿宁郁。

正是下午三点的时候,太阳晒得正烈,炙烤着大地的每一寸角落,街上几乎没有行人,咖啡馆前也只有一小片阴凉。

完全不够遮住宿宁郁挺拔的身高。

男生显得陈旧的白衬衫已经泛黄,又在阳光的只靠下被汗水浸透,彻底贴在身上。

他清隽的五官和皮肤也被太阳晒得泛红。

鹿汀朝吓了一跳,赶忙加快了脚步走过去:“你怎么不进咖啡馆里等啊?随便点个喝的不就行了。”

“没事,外面也是一样的。”

宿宁郁冲鹿汀朝一笑,伸手接过了他的行李箱,“我们现在就过去吗?”

离得近了,才能发现宿宁郁脸上原本肤质不错的皮肤都被晒脱了皮。

鹿汀朝下意识道:“你该不会是不舍得或者没钱点喝的吧?”

宿宁郁笔挺的身形似乎微微一僵,难堪的窘迫只一闪而过,他咬了下嘴唇,重新站直了身体,执拗的:“没有。”

鹿汀朝:“……”

鹿汀朝一瞬间觉得自己也太资本家了。

他有点不好意思,想了想道:“算了,我请你喝个东西吧,我们坐一会再走。”

宿宁郁却挺坚持:“我可以的。”

鹿汀朝:“……我不可以,我累了。”

鹿汀朝十分少爷的转身推开咖啡馆门走了进去。

宿宁郁微微愣了几秒,他站在鹿汀朝身后看了片刻,才拎起箱子,一起走了进去。

鹿汀朝点单一向任性又随意。

他找了店里最宽敞的一张桌子,对着菜单指指点点:“这个果汁都来一杯,要冰镇的,然后再来点甜品,杨枝甘露黑糯米这些……再来两个抹茶柠檬巴斯克。”

店员迟疑:“这……就您二位可能有点多了。”

鹿汀朝已经习惯了庄稷吃他的剩饭,开口就来:“啊没事,我吃不完他吃……”

鹿汀朝突然发现自己对面坐着的不是庄稷。

或许以后也再不会是庄稷了。

有人说回忆是很多个瞬间。

鹿汀朝极少见的迟疑沉默了一会儿,有点试探的,小心的看着宿宁郁:“我吃不完……你会吃完的吧?”

“嗯。”

宿宁郁对鹿汀朝点了点头,“没关系,你不喜欢吃的,我会吃掉,别担心。”

鹿汀朝放心了:“好好好,你就是我最棒的弟弟!”

甜品端了上来,几乎摆满整个桌面。

鹿汀朝从来没有一个很好的餐桌礼仪,他这边挖挖那边啃啃,像一只很不合格的仓鼠,然后很熟练的一推桌子:“唔,不好吃。”

宿宁郁任劳任怨的解决了剩下的所有东西,然后看着鹿汀朝,似乎欲言又止:“鹿老师,脖子……”

鹿汀朝探头:“嗯?”

宿宁郁伸出指尖,像是碰触,又有距离:“脖子上有痕迹,要不要遮一下……”

鹿汀朝一顿,拿出手机瞧了一眼。

大概是因为天热,原本早上有些泛红的地方已经布散开来,一眼看过去,是很暧昧的一大片。

鹿汀朝:“……”

可恶的臭男人啊啊!

总不能这样被拍进镜头里去,鹿汀朝只得求助的拽了拽宿宁郁:“我包里有遮的,粉底那些,你帮我抹一点,我看不到。”

宿宁郁嗯了声,从对面坐到鹿汀朝身边,然后找出那一大包化妆包:“这个吗?”

“这个。”

鹿汀朝有点犹豫,“你会用吗?”

宿宁郁:“我前两天仔细看过视频了。应该可以的,来,抬头。”

鹿汀朝乖乖扬起了头。

他的脖颈线条很美,是典型的天鹅颈,没有一丝多余的线条让他细嫩的颈项显得盈盈一握。

可以随意掐在手掌里。

脆弱又可怜。

让人陡然生出无限的掌控欲。

宿宁郁打开粉底盘,又翻开遮瑕,他没用粉扑,而是手指轻轻沾上去。

肤白如蜜的脖颈处衣领向下拉开,是更多不可言说的痕迹,糜乱,侵占,又恶劣。

不是庄稷。

是另一个男人。

肆意妄为的留下。

宿宁郁的手指贴上那一片柔嫩的皮肤,紧接着听到一声很轻微的吸气。

宿宁郁的指尖便贴在上面,像是关心:“弄疼了吗?”

“还行吧……”

鹿汀朝是出了名的娇气,他不太开心的抿了唇,“毕竟破了嘛,肯定疼啊。又不怪你,你弄吧。”

宿宁郁轻轻缓缓的揉,一下又一下。

如果有另一个人在场去看,那一片红润的位置上没有任何粉底的痕迹,反而只有深深浅浅的指痕。

鹿汀朝被揉得又胀又难受,泪花都在眼眶了:“宿宁郁,疼了……还没好吗?”

“还没有呢,鹿老师。”

男大学生的神情就像是在解一道困难的高数题,又像是在做某种实验,“下颌再高一点,鹿老师。”

鹿汀朝老老实实:“哦。”

宿宁郁揉着他:“衣服再拉下来一些。”

鹿汀朝:“可是领口好紧啊……这样行吗?”

宿宁郁:“没关系,我可以帮鹿老师。”

男大学生的另一只手也扶上来,擦过皮肤,又像是一不小心擦过鹿汀朝的嘴唇。

很柔软的触感。

和鹿汀朝这个人一样毫无攻击性。

“抱歉,鹿老师。”

宿宁郁道,“再忍一下,就快好了。”

鹿汀朝没有丝毫怀疑,他脖子都扬累了,下意识向前靠了一下,又很快发现这样实在太像他整个人靠在宿宁郁怀里。

哎……不能污了人家男大学生的清白。

鹿汀朝忍者酸疼又催了催:“好了吗?”

宿宁郁终于铺开了一片遮瑕:“马上了,很快很快。”

鹿汀朝都快困了,他撑着眼皮:“……对了,宿宁郁,你多大了啊?”

“十九,大三。”

鹿汀朝小鸡叨米的点了点头,细声细气:“哦……那时候我都结婚两年了。”

宿宁郁垂眸。

鹿汀朝磕磕巴巴:“诶不对……我没有结婚。”

宿宁郁最后点了点那片痕迹:“好了,鹿老师。”

鹿汀朝揉了揉眼睛,喝了一口面前的冰水,勉强提起了精神:“好叭,那我们出发。”

*

北城和海市不算太远。

夜色刚开始蔓延的时候,鹿汀朝总算到达了阔别已久的“恋爱小屋”。

外景和全景几乎已经全部拍完,最后的两期几乎都已约会和内景为主。

鹿汀朝已经将大概能到达的时间告诉了导演,宿宁郁便通过安保系统,将车停在了别墅外。

在道路隐隐绰绰的灯光下,有最新盛开的各色玫瑰娇艳欲滴,配合着不同色调的沙滩灯光,显得迷离又缭乱。

宿宁郁拎着鹿汀朝的行李箱走在前面,鹿汀朝踢踢踏踏的走在后面,踩过绵软的沙滩,顺手还拾了几只小小的贝壳。

而在道路尽头。

一个身影推门而出。

他和宿宁郁几乎是一般身高,只不过宿宁郁的白衬衫又旧又泛黄,而那人身上却是一件最新的高定新季,沙滩衬衫的风格。

路灯映亮了来路。

鹿汀朝和那个似乎已经等了很久的人对上视线。

“来了?”

不知是不是内地来的时间久了些,那人的普通话到底是比之前有了点进步,不再那么生硬。

只不过他看向宿宁郁的目光轻蔑又不懈,只一眼,便又定在了鹿汀朝身上。

“BB,你走的好小心,是哪里痛吗?”

费修齐神色莫测,“还是有人趁我不在的时候喂饱了你。”

他走近了两步:“是这只小鸭子吗?还是其他野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