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麻烦京子啦！”飞鸟奈轻快的声音从浴室内飘出。

随着“咔哒”一声轻响，氤氲的白雾从浴室门缝中漫溢出来，一只透着淡淡粉色的手臂从雾气中探出，还带着尚未擦干的水珠。

京子连忙踮起脚尖，将装有干毛巾和浴衣的篮筐递了过去。

“谢啦京子，你真得很可靠呢！”那只手在接过篮筐后并未立刻关上门，而是再次探出，精准而轻巧地落在京子发顶，柔软的掌心还带着沐浴后的热度，动作温柔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这感觉太过熟悉，让京子恍惚间想起妈妈从前也是这样，总爱用刚泡完温泉的温暖手掌抚摸她的脸颊。

浴室的门终于轻轻合上，京子站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直到听见里面传来衣料摩擦的窸窣声，才猛地从回忆中惊醒。

想起奶奶刚才说要为几人煮姜汤，京子立刻转身准备去厨房帮忙，余光却在瞥见两个面容通红的dk时猛地顿住。

“喂！你们两个——”京子的小脸瞬间绷紧，乌溜溜的眼睛瞪得浑圆，“刚刚该不会是偷看了吧？！”

五条悟的耳尖几乎要滴出血来，闻言立马大声反驳道：“胡说什么！老子刚刚可是第一时间就背过身了！”

虽然这个举动在六眼360度无死角的视野下显得毫无意义。

夏油杰轻咳一声，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两下，然后强装镇定道：“你误会了京子，是屋里太闷了，我们有些怕热而已。”

说话时，他的视线却忍不住偏移，没有直接对上京子那双充满探究的眼睛。

闻言，京子有些狐疑地看着他们，尽管早早承担起照顾家人重任的她已经比同龄人成熟许多，但毕竟还是个小孩子，显然无法参透两个男高中生此刻心中藏着什么秘密。

最终，没能看出什么端倪的京子只能困惑地皱了皱鼻子，她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没有时间在这里停留太久，于是再次迈着步子哒哒哒地跑开了。

留下两个dk在房间里大眼瞪小眼。

待小女孩的脚步声远去，夏油杰才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质问道：“悟，你刚才看到了多少？”

五条悟不自在地扭过头，语气不满地嘟囔道：“喂喂，别用这种审问犯人的语气啊！”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就...就只看到一只手而已......”

浴室里的飞鸟奈自然清楚外面还坐着两个dk，她开门时特意计算过角度，即便是视力过人的咒术师，最多也只能瞥见那只探出去接衣服的手臂而已。

但这种若隐若现的朦胧感，反而让想象有了滋长的空间......

不知脑补了什么画面，两个少年刚刚褪去红晕的脸颊又“腾”地烧了起来。

于是当飞鸟奈穿着干净浴衣出来时，看到的就是两个dk一人抓着一个枕头死死按在脸上的滑稽场景。

“......嗯？”

飞鸟奈歪着头，湿润的长发垂落在肩头，发梢还带着尚未消散的水汽：“抱歉，是我洗太久了吗？”

虽然已经尽可能加快了进度，但她毕竟是长发，发量又多，光是冲洗泡沫就花费了不少时间。

她看着两人怪异的姿势，以为他们是等得困倦了，才用枕头遮着脸打盹。

听到她的声音，黑发dk立刻将脸上的枕头拿了下来，狐狸似的狭长眼眸在接触到灯光的瞬间眯成了一条缝，让人看不清他眼中流转的情绪。

“不，我们只是觉得灯光有些刺眼。”夏油杰从容地接过话头，声音平稳得听不出丝毫破绽。

随后，他动作自然地接过飞鸟奈手中的吹风机，轻巧地转移了话题：“我来帮你吹头发吧奈奈。”

作为同样留长发的人，夏油杰的动作娴熟而细致，他用手托起飞鸟奈湿润的发丝，暖风在指间流淌。

飞鸟奈舒服地眯起眼睛，欣然接受了他的服务，顺便对一旁还在装死的白发dk提醒道：

“悟，那你先去洗澡吧，浴室是干湿分离的，换洗衣物可以直接带进去。”

在他们等待的间隙，京子已经送来了另外两人的换洗衣物，那些棉质衣料虽然被洗得有些褪色，却散发着阳光晒过的气息，款式明显是多年前流行的风格，领口和袖口都带着岁月摩挲的痕迹。

两个少年都默契地没有追问这些衣物的来历。

在飞鸟奈的连番催促下，五条悟终于弹起了身子，他将枕头往铺好的被子上一丢，然后抄起自己那叠衣服就冲进了浴室。

在推开门的瞬间，潮湿的热浪扑面而来，浴室里蒸腾的水汽还未散尽，空气中依然飘散着若有似无的柑橘香气。

——是飞鸟奈刚刚用过的那款沐浴露的味道。

少女刚刚在这间浴室里洗过澡，这个认知让他的心跳骤然加速，胸腔里的鼓动声大得几乎要震破耳膜。

白发dk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衣物，布料在他掌心皱成一团。

“这也太超过了......”他低声喃喃，声音逐渐淹没在哗啦啦的水声中，镜子上凝结的水珠缓缓滑落，映出他通红的脸颊和闪烁不定的眼神。

*

在飞鸟奈昏昏欲睡之际，五条悟终于从浴室中走了出来。

“好慢啊悟。”她的头发已经吹干了，此时正睡眼惺忪地打着哈欠，用手指了指一旁放着的姜汤，“阿婆特意给我们做的，我和杰都已经喝过了，你也喝一点吧！”

五条悟闻言乖巧地坐下，将姜汤一饮而尽。

在他靠近后，飞鸟奈才隐约察觉不对，她伸手摸了摸白发dk裸露在外的小臂，随即皱眉说道：“你刚才是用冷水洗澡的？”

少年本身是属于体温偏高的类型，此刻肌肤却透着不自然的寒意，像是被冷水冲刷了很久。

听到飞鸟奈的问话，五条悟有些幽怨地看了她一眼，在对方疑惑的眼神中，他咬牙说道：“我从小就喜欢用冷水洗澡。”

他说这话时，发梢还挂着未干的水珠，顺着脖颈滑入衣领，莫名透着股可怜意味。

“真是的，也不能仗着自己身体好就胡来啊。”飞鸟奈无奈地轻叹。

夏油杰此刻已经去洗澡了，她只好认命地拿起吹风机，跪坐在五条悟身后为他吹起头发。

在热风的吹拂下，少年雪白的发丝很快变得蓬松起来，飞鸟奈的手指拨弄着他后颈处新长出的发茬，有些感叹地说道：“悟的头发长得真快呢。”

据说五条悟在刚入学时留着一头桀骜不驯的超短发，现在将近三个月过去，他的发丝已经长长了一截，能够随着她的动作在指尖穿梭摇曳。

“奈酱更喜欢长发对吧，你总是盯着杰的头发看。”五条悟冷不丁开口，他的声音中带着笃定。

六眼的观察力十分惊人，他早就发现飞鸟奈的视线经常在夏油杰那头黑色长发上打转。

飞鸟奈指尖的动作一顿，没想到这样细微的举动都被他察觉到了，她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窘迫，随即又温柔地笑了：

“不过如果是悟的话，无论长发还是短发，我都很喜欢哦。”

毕竟在她眼中，最动人的始终是那双独一无二的苍天之瞳，其余只不过是锦上添花。

白发少年闻言突然安静下来，他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浴室那边传来了开门声，夏油杰带着一身清凉水汽走了出来。

“你也是从小就爱洗冷水澡吗？”飞鸟奈歪头看向夏油杰，眼中带着促狭的笑意。

夏油杰擦拭头发的手一顿，他与五条悟对视一眼，两人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辛酸和窘迫。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细润的眉眼间带着无奈。

飞鸟奈闻言勾起了嘴角，她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位，动作熟稔地又拿起了吹风机：“快过来吧杰，顺便也帮你把头发吹干。”

时间在静谧的夜色中悄悄走过，当三人终于把头发全部吹干，又轮流洗漱完毕后，困意与疲惫已经如浪潮般翻涌而来。

但到了要睡觉的时候，几人却又在床位的分配上遇到了麻烦。

“奈奈睡在最里面，我在中间，悟在靠外。”夏油杰率先提议，手指轻点着榻榻米划分区域。

五条悟立刻像炸毛的猫一样跳起来：“凭什么让你挨着奈酱？我要睡中间！”

夏油杰慢条斯理地撩起眼皮：“就你那个能把被子卷成麻花的睡相，奈奈在你旁边绝对会被挤扁吧！”

五条悟闻言有些心虚地别过脸，却仍不死心地坚持道：“那也不能让你这个腹黑狐狸睡中间！谁知道你半夜会做什么！”

两个dk你一言我一语，开始像争夺同桌的幼稚小学生那样争吵起来，飞鸟奈揉了揉有些胀痛的太阳穴，她现在已经很困了，只想尽快钻进温暖的被窝睡觉。

“我睡中间。”她一锤定音，“杰靠里，悟靠外，就这样。”

争吵声戛然而止，两个dk对视一眼，又同时别开脸去，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悟，”飞鸟奈钻进被窝时警告道，“半夜要是敢乱动的话就把你踹出去。”

已经在里侧躺好的夏油杰轻笑出声，五条悟有些不满地哼唧两声，但还是动作灵巧地钻进被窝，在飞鸟奈身边乖乖躺下。

深山的夜晚确实凉快，但飞鸟奈被夹在两个暖烘烘的少年中间，完全感受不到一点凉意，反而觉得有些热。

但也许确实困了，没过多久，飞鸟奈的呼吸就平缓下来，在意识朦胧间，她好像听到有人在她耳边不满地嘟囔着什么。

“啧……你果然还是更喜欢长发。”

已经陷入梦乡的飞鸟奈完全没听清这句话在说些什么，她的手指无意识攥紧，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被她捏在了掌心。

凭借六眼出色的视力，五条悟可以在一片黑暗中轻松辨别出，她手里捏着的正是夏油杰散落在她耳侧的发丝。

果然，眯眯眼的长毛坏狐狸最讨厌了！

五条悟不甘示弱，他修长的手臂缠上少女的腰身，脑袋贴近对方的后颈处，温润平和的气息于是将他包裹，不知不觉间，他就着这个姿势也缓缓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