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吃醋
乔若璎一沾枕头就睡着,真丝床品丝滑贴肤,她睡得格外安稳。
第二天,刚六点她就醒了。
借着窗帘透进的一隙天光,她撑起身子,看到身边仍在熟睡的蒋宗也。
男人合目而睡,睡颜安静俊美,锋利的下颌骨,流畅的侧颜,少了白日里咄咄逼人的傲慢,裹在柔软被单中显得格外清冷矜贵。
他们两人中间隔了个枕头。
乔若璎回忆了下,她睡前这儿是没枕头的。
这个枕头定然是蒋宗也放上去的,估摸着是为了防止两人在睡梦中有进一步的亲密接触。
它明晃晃地昭示着他们的关系:
肉.体可以亲密到水乳交融,尽享生理本能的愉悦,但在感情上,他们依旧疏离。
乔若璎对此没有丝毫意见,反而觉得很合理。
她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换好衣服,满脑子想的是“今天怎么薅宝格丽的羊毛”。
出门下楼,来到吧台,她试饮了侍应生端来的椰汁、橙汁和西瓜汁,接过侍应生提供的泳衣,换好后缓步下了浴场。
浴场是金箔祖母绿的细块瓷砖打底,水中打了射灯,明灭不定的灯光,映得水池波光粼粼,云缭雾绕,如同蓬莱仙境。
别看这是清晨,这会儿已有好几个穿着比基尼泳衣的女孩霸占了桑拿间,摆出各种pose,和“BVLGARI”logo合影。
乔若璎将椰汁放在漂浮托盘上,小口啜饮着。
这个点,除了她这个薅羊毛客户早起享受,她们怎么也起这么早?
看了一会她得出结论:这些是网红,来薅宝格丽场地拍照的。
半小时后,浴场中多了些来游泳的男人,彻底热闹起来。
就是这时,乔若璎接到了蒋宗也电话。
“你人呢?大清早的去哪里了。”
“蒋总,我在浴场这儿,您要一起下来吗?还可以蒸桑拿。”
蒸桑拿这种项目蒋宗也玩腻了,闷声道:
“不用,你上来。”
她上去?乔若璎稍感迟疑,她现在还不想上去啊。蒋宗也听出她沉默中的迟疑,不由分说道:“你在那待着,我去接你上来。”
蒋宗也挂断电话,随意套了件体能T恤和一条运动中裤,踩上拖鞋,匆匆出了房间。
虽然他在宝格丽这儿订有长期套房,但他一次都没下过浴场。
他不喜欢这种多人共用的场所,嫌脏。
再说了,蒋家世代积累的别墅房产,浴场是标配,他什么好浴场设施没享受过,用得着巴巴跟别人挤?
今天也真是托乔若璎的福,他才会去公共浴场这种地方。
浴场水汽弥散,灯光迷离,蒋宗也撩开磁吸帘,湿热水汽顺势扑上身。
他环顾整个大堂,没瞧见乔若璎的身影。
倒是不少正在拍照的名媛小姐,陡然间看见一个高大俊美的男人走进来,紧身体能T恤绷出他利落的骨架,肩宽腰窄的倒三角,平坦的腹肌;中裤下一双长腿,腓肠肌紧实漂亮,雄性荷尔蒙拉满。
名媛的眼光何其毒辣,一眼就看出蒋宗也是顶级资本,有钱有闲又有颜,能从他身上刮下点儿什么,就够她们潇洒一辈子了。
霎时,好几个小姐蠢蠢欲动。
其中一个仗着自己身形高挑身材火辣,拨了拨及腰长发,直接上前。
“先生,我不会游泳,您可以教我吗?”
蒋宗也皱了皱眉。
他何其火眼金睛,一眼就看出这是长期蹲踞在豪华酒店里狙击富豪的“外.围女”,网上流传“拼单纪梵希丝袜和拉菲红酒拍照”的群体,就是她们。
“教不了。”
他直接绕开她走了。
长发名媛何时受过这种直截了当的拒绝?当即有些下不来台,脸一阵红一阵白,但目光仍旧追随着他。
蒋宗也转过一道立柱,灼灼视线定住。
几近透明的水池里,有道白得发光的倩影,正随着波浪起起伏伏,两条笔直修长的腿破开水面,不住摆动。
身材高挑,身形窈窕,生得腰软骨酥,肌肤白如牛奶,不是乔若璎还能是谁?
她大半个纤薄脊背、腰身和腿都裸露着,只背上细细一条泳衣的带子和臋上的泳裤兜覆住,蒋宗也皱了皱眉头,走到泳道尽头半蹲下,待乔若璎游回岸边,他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手腕。
“上来。”
乔若璎抬头,隔着泳镜看见了他,乖乖上岸,一只手将泳镜连接处往头顶薅起,摘掉,鼻侧还有泳镜压出的凹痕。
她破开水冉冉升起的那刻,真如出水芙蓉,海棠初醒。
一时间,浴场所有雄性动物,都将目光投在她身上,毫不掩饰。
蒋宗也喉结轻滚,待发现其他男性的目光,黏在她身上简直像黏了胶,不由得肝火大动,饱满的胸膛一起一伏。
男人拿过净衣篮中一条干净的大浴巾,披在她如凝脂的香肩,不由分说道:
“披好。”
“谢谢蒋总。”
乔若璎受宠若惊,以为大boss担心她着凉,把浴巾拽了拽,被水洗得格外明净的荔枝眼写满了感激。
“...”
她连她自个儿被男人一直盯着都不知道,蒋宗也更冒火了。
从泳池中出来,少了一层水纹的遮挡,她的曲线被泳衣勾勒得愈发分明。
蒋宗也轻哼一声,并不接受她的道谢,她穿一套弗洛伊德色比基尼泳衣,泳衣绷出圆润的胸型和臀部,腰肢窈窕。
弗洛伊德色,就是玫红色。
这种玫红太过绚丽热烈,寻常人穿上会有些俗气,但她够白,够丰盈,穿上去十分吸睛。
这么吸睛,不被男人看才怪。
蒋宗也联想到这一层,脾气更爆了,压着火气道:
“穿这么露的泳衣做什么?”
“露吗?这是侍应生拿给我的。”
乔若璎自己低头看了眼——她觉得不算露,好歹三点都遮住了好不好?
这套泳衣还是别的客人挑剩的,她也没得选。
她一点也没有保守穿着的自觉。
蒋宗也额上青筋跳了几下,压抑着嗓音道:“泰亨有着装要求,要穿着得体大方,不能穿奇装异服。”
“...”
乔若璎荔枝眼圆圆睁着,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不可置信。
什么公司着装要求?
这是周末好不好!她又不是在工作场合;再说,比基尼在浴场怎么算“奇装异服”?
当然,以上她只敢在心底默默吐槽。
谁叫蒋宗也是上司呢?
上司说什么都对。
“是,蒋总我知道了,待会就把衣服换了。”乔若璎乖乖道。
听见她语气这么乖,简直像盘在人膝头轻蹭着人手掌的小猫咪,蒋宗也霎时熄火,放软了语气:
“你喜欢游泳和蒸桑拿,下次带你换个地方,私人的。”
这种公共场合,异性过多,还都是有花花肠子的异性,蒋宗也似乎能感受到那些男人充满原始欲望的眼神像黏液,向乔若璎投掷过来。
这使得他很是不爽,但又不能上前将对方眼睛挖出来,只能强自压抑。
听见之后还有私人泳池和桑拿可以享受,乔若璎眼睛亮了。
“那就谢谢蒋总啦。”
“走吧,回去。”
他没抓着她纤指,而是拢住她手腕,两人穿过高大的柯林斯立柱,一前一后地离开。
充满古希腊风情的柯林斯立柱下,男人牵着女人走过,他高大俊美,她肤白窈窕,仿若从油画中走出的人物,壁灯为他们笼上一层朦胧迷离。
两人郎才女貌,如此般配,简直一对璧人。
乔若璎被蒋宗也紧紧攥着手腕,她简直挣脱不开。
她能感觉到,泳池边上,所有女人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和蒋宗也,像奶油浇淋蛋糕一样浇在她头顶,羡慕中夹杂着嫉妒。
来到浴场门口,蒋宗也弯腰,从鞋山鞋海中精准地找到她穿过的拖鞋,递到她脚前。
只消她抬一抬脚,白皙软滑的脚,就会滑进拖鞋里,服服帖帖。
乔若璎微感惊讶。
她是下属,蒋宗也才是上司,这“尊卑”关系是不是反了?该她给他弯腰拿拖鞋,递鞋才对。
“蒋总,这种小事该我做的。”
乔若璎看见蒋宗也的拖鞋还没取好,忙蹲下身,想帮他找拖鞋。
她还没完全蹲下,就被他手掌抓住她上臂,将她带起身,像杵着一个洋娃娃似的,让她站好。
“什么小事该你做?帮上司穿拖鞋这种小事?”
蒋宗也定定望住她,伸手在她细腻如瓷的额上轻叩了下,来了个“爆栗”。
额间漫起一点疼痛,十分轻微。
乔若璎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密如鸦羽的睫毛颤了颤。
她其实不大明白蒋宗也的意思。
这是对她没有及时给他拿拖鞋表示不满吗?
但听起来,好像又不是这么回事。
闷热的水汽不断地朝两人涌来,湿哒哒地黏在她身上,闷得她透不过气,像一条暴露在空气里缺氧的鱼。
她和蒋宗也就这么静静站在浴场门边,贴着透明的磁吸门帘,互相望着彼此。
水汽涌到她耳心,将他和她隔开,离得很远。
她听到他的声音远远地传来,如松风,郎朗入怀。
“乔若璎,你是独立的个体,我们不是主仆,我也不需要人帮我拿拖鞋。”
蒋宗也的言下之意就是。
以后这些伺候他的事,不要再做了。
-
回套间的路上,乔若璎在琢磨蒋boss话语中的意思。
这意思是,他是傲慢无情资本家,但不是封建地主,她不是他的仆从,不需要帮他拿拖鞋,只要在职场上为公司好好卖命就行?
但是。乔若璎用手挑起泳衣富有弹性的肩带,轻轻弹了下。
方才在浴场里,蒋宗也还搬出“公司着装规定”来压她,让她别穿比基尼泳衣在泳池晃来晃去。
所以,她很怀疑,蒋宗也到底分不分得清职场的边界。
看起来,他不太分得清啊。还是资本家太过狡诈,想把人整个儿圈进“职场”里?
“你怎么大清早就跑到下面去了?”镜面光洁如鎏金的电梯里,蒋宗也声音冷不丁响起,冷冰冰的,像在零下八度的冰水中浸泡过。
“我起来时,身边一个人也...”
说完这半句,蒋宗也觉得不对劲,蓦地住了口。他这句话说出来,怎么跟个哀怨的小媳妇儿似的?
他哀怨个毛线?
蒋宗也在心底唾骂自己一句。
“...”
乔若璎有点无语,瞧瞧,她说什么,她说蒋宗也分不清职场边界吧?
这不刚腹诽完,他就立即表现出来了。
只有封建大爹,才需要在起床的时候有个人在旁边恭候着。
乔若璎将吐槽咽下,拿出十二分的诚恳:“蒋总,是我不对,以后我不会起床乱跑了。”
她会乖乖在房间里等他起床。
况且,她很自信她只是一时被这新奇的物质条件迷了眼。等蒋宗也第N次带她来这儿,她新奇劲头一过去,就算是天打雷轰也不能把她从床上叫醒。
她以后起床一定会起得比蒋宗也迟的。
回到套间,乔若璎去浴室淋浴。
听见浴室淅沥的水声,想象着她在莲蓬头下屏息闭气,脸被水洗得愈发清透,肌肤透出红粉,若露水浇灌海棠花般绽开,蒋宗也原本淡下去了的欲望,又死灰复燃。
特别是,想到浴场里那些男人看向她的目光...一瞬间,蒋宗也眉头凝聚起阴鸷,恨不能狠狠把她...
浴室里。
乔若璎抹了抹脸上水珠,用浴袍将自己裹成一个瑞士卷,她被水泡到发白发皱的手指拉开浴室门,眼前一暗,蒋宗也高挺的身躯直直罩下来,他一只手掌摁住她肩膀,将她抵在玻璃门上。
脊背贴到冰凉的玻璃门,乔若璎怔怔抬头,毫不意外地撞进蒋宗也的视线里。
男人立体眉骨中嵌着的那双桃花眼,眼尾猩红,盛满了毫不掩饰的欲望,直接又干脆。
“别忘了一晚三次,你还有两次要补。”
蒋宗也深深咽动喉结,那颗立体饱满的喉结,上下滚动着,每滚一下,就像吸引人的致命毒药。
“蒋总,我没忘。”乔若璎视线从他喉结上挪开,稍有些心慌意乱。
她犹豫着,终究还是将话语吐露出口。“就是,每次的时长...能缩短一点吗?”
动辄四个小时,她不是很吃得消。
“缩短到多久?”蒋宗也双眸微微眯起,大掌游移到她锁骨下,扪住,很酥。
那上面,还有他昨夜留下的凌乱指痕。
他脑中出现她方才在浴场中破开水,如出水芙蓉般升起,玫红色的泳衣完美地勾勒出她,媚骨天成。
他知道有一种玫瑰花叫弗洛伊德,兰蔻的御用玫瑰,热烈绚丽又诱惑的丝绒色泽。
浓之前他嫌这颜色太过俗艳,有种喧嚣的热闹,而今天才发现,是这颜色没遇成能驾驭它的主人,乔若璎好似天生为弗洛伊德色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