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衣锦还乡
不清楚自家二弟见到江月白时心中涌起的那惊涛骇浪, 负责掌管凌家的家主凌子奇此时此刻内心则惶惶不安。
他一边暗骂荷喜那个废物竟然将他给推了出去,一边又快速的思索着该如何让面前这两位分神期的大能消气。
于是初次见面便直接一个跪滑道歉道:“十分抱歉,都怪我凌家管理不足, 这才险些酿成了大错,还请二位前辈责罚!”
虽然话是这么说的, 他却很快眼神眯起, 瞪了一眼身边的弟弟凌永安随后故意怒喝道:“你是怎么掌管附近治安的?竟然连有人潜伏在暗处偷袭都没看见,该当何罪?”
眼见众人危险的目光转移到自己身上, 凌永安身形一顿, 心中难免泛起一丝愤怒。
整个凌家虽然是由他大哥把持操控,但所有的细节小事却都是他亲力亲为手把手去做的。
而如今一出了事情,他大哥却转而将过错推到他身上, 如何让他不感到愤怒、委屈?
可是在分神期的大能面前,他也只能把苦往肚子里咽, 低声行礼道:“是晚辈监管不力, 还请二位前辈责罚!”
他深知此时无论说什么,都只会加深二位大能对他的不满,甚至说不定还会酿成大错,因此便果断低头道歉。
而凌家家主凌子奇则趁势又对玄天剑宗宗主和溯回仙君开口保证道:“我二弟监管不力, 该罚该罚,不过晚辈发誓,一定会尽快找到凶手, 将其捉拿归案, 给前辈们一个交代!”
俨然表现出一副自己做得极佳,将所有过错都推给弟弟的模样。
江月白看着看着,内心不由得一挑眉,看来这凌家也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和睦啊。
而眼见自家师尊含带杀意的目光已经落在了凌永安的身上, 江月白落微思索一瞬而后主动开口道:
“师尊,这位凌家二爷想必为了管理交易地带日夜劳心劳神,一时间有所疏忽也很正常。”
听到他的话,凌子奇和凌永安则瞬间将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皆有几分诧异。
一来不知道这少年到底是何人,二来更不知这少年这时开口说话会不会反倒触及剑尊的雷区。
但目光所及之处,司空却平静垂眸望着那白衣少年,虽说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漠,却似乎有着十足的耐心。
而江月白则继续道:“况且我与二爷相识一场,他还许诺过会分给我凌家地界的一块商铺,让我可以在此地挣些灵石,还请师尊不要为难他。”
“是这样吗?”司空听闻后,杀气逐渐放缓,空气中紧张的暗流也消失不见,令凌子奇和凌永安同时松了一口气。
此时此刻,凌永安的眼中满是感激,没想到这时江月白会主动替他说话。
更是没想到,这江公子竟然在二位分神期大能心中地位如此之重要!
而他也很快从司空的态度中找到了唯一破解之法——那便是拼命地讨好江月白。
这才能够向死而生。
想起江月白话里话外灵石的暗示,他连忙露出感激涕泗的表情:“不敢当,前几日承蒙江公子厚爱,为我凌家解了燃眉之急,因此我便许诺将凌家铺子的摊位送给他。”
“却不承想,他竟然是剑尊之徒弟,玄天剑宗的弟子!当时招待不周,难免冲撞了贵客,令晚辈悔不当初!”
“此事皆是我凌家之过错,我凌家愿意赔偿江公子十万灵石,以后江公子便是我凌家坐上上宾,还请莫要推辞!”
闻言,凌子奇不由得微微一愣,完全没有想过这么大一笔灵石竟然就这么白白拱手送人,他脸色有些难看,但在两位分神气大佬的面前又不敢露出一丝不甘,只得干笑着胡乱颔首。
而司空则对这十万灵石完全不感兴趣,只是看向江月白:“你待如何?”
殊不知江月白内心这叫一个舒坦,不枉他向着凌永安说话各种暗示,这不是白花花的灵石就来了吗?
果然这凌永安脑子不错,还很识时务,可以继续来往。
因此他也拱手一礼:“多谢二爷,不过那些妄想抢夺我珍宝的贼子却是不能放过,我昨日打伤了两人,并且又斩断了另一人手臂,还请凌二爷多加费心寻找,揪出他们的身影。”
“不单单是为了我,也为了那些心生歹意之徒再也不敢乱来。”
“是是,这是自然。”这基本上就是谈妥了,也不会再去追究谁的责任,凌永安松了口气,越发觉得这江公子是他们凌家的贵人,“城主府有一名通古之镜,可以捕捉到对方容貌。我一定将他们亲自带到江公子的面前,让他们向公子赔礼道歉。”
“赔礼道歉?”却听司空冷笑一声,目光已经像是在看死人,“不必了,此等贼子不必过来碍我徒儿的眼,直接拿他们的项上人头来。不,我亲自去——”
他往前迈出一步,翡翠仙剑便顺从落于他身侧,蠢蠢欲动,剑气四溢。
“在城主府?现在就去,我们走!”
“是!”凌永安只来得及给江月白一个感激的神色,便立刻小步来到剑尊身侧,恭敬引领他离去。
而玄天剑宗宗主想到或许司空能够顺便找到魔修的线索,也就并未制止点了点头,继续为江月白进行调理。
剑尊出马,惊天动地,人人畏惧,惊恐不已。
通过城主府的通古之境,照耀出曾经与江月白对战的几道人影,司空便顿时明白了自己要追杀的目标是谁。
而城主府又全力配合利用监察之眼,监察到了那几个人影所在的位置。
翡翠剑横空出世,带着一簇耀眼的光辉转瞬消失于半空之中。
而后便在第一个贼子的面前,剑尊的身影悄声无息降临,瞳孔幽深,微微竖起双指向下一指,翡翠剑便通体放光,剑尖直直对准下方,巨大的剑芒笼罩大地,惊骇了所有人的眼球。
那贼子甚至还来不及明白发生了什么,璀璨的剑芒便自上而下猛然挥出,赫然吞噬了他的身影。
当然,周围一带的商铺建筑也随之被那翡翠剑的光辉吞噬消失得无影无踪。
地面上陡然留下巨大的裂痕,其中还丝丝缕缕渗出了让人双腿发软的剑势。
年轻的剑尊随意看了眼下方那已经尸骨无存的贼子,想了想将其身上的储物袋伸手拿了下来,又一次消失在了天边。
只剩下亲眼目睹这一剑威力的众修士们还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甚至脚下一软跌坐在地上。
这,便是分神期的强大!
如此不讲道理的强大,蹍死修士就跟蹍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松,他们根本连直视的勇气都做不到!
这一天剑尊在洛合城的上方御剑而行,整整斩了六名贼人,其中还不乏金丹元婴期的修士,但是杀死他们却跟切白菜一样轻松。
而所有洛合城的修士们都为此感到畏惧,感到震撼,感到恐慌。
人们皆见识了剑尊的强大,也意识到了剑尊若想要杀的人,没有人可以阻止。
最好不要轻易触动他的逆鳞!
“到底是哪个天杀的惹了剑尊?”
“听说是剑尊的弟子第一次来洛合城,就被这些人给偷袭了!”
“这剑尊只有一个弟子,而且还是新收的弟子,听说天赋惊人,在外面受欺负了,剑尊自然为徒弟出头了。”
“这些人可运气真差,偷袭谁不行,非得偷袭剑尊的弟子!”
“要我说就是他们自作自受,我认识死的那两人,都是潜伏在拍卖会场附近偷袭他人抢夺珍宝的惯犯,仗着实力高,隐蔽性强,无人能管,如今剑尊倒是为我们除了一大恶。”
一些人不禁暗戳戳为剑尊叫好,一群人惊恐剑尊实力的强大连夜逃走,更有一些人思索着该如何巴结剑尊……实在不行巴结其弟子也好啊。
【叮,众人见证了剑尊的强大,又对被剑尊唯一收作弟子的你倍感羡慕敬佩,声望值+5000】
而司空回到房间后,便将六个储物袋一溜烟扔到江月白的面前,这泼天而来的富贵差点让江月白眼睛都直了。
他看了看师尊,发现对方只冷漠道:“全都清理干净了,这是证据。”
于是江月白深吸一口气,将储物袋全部收进怀中,还不忘奉承道:“不愧是师尊,令弟子头疼之事师尊轻而易举就能做到,弟子心生仰慕,不知何时才能到达师尊十分之一的实力啊!”
就这么短短一句话就夸得司空嘴角微翘,心情明显好上了不少。
“好好修习,身为我的弟子,你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江月白却真诚道:“弟子天赋卑微,哪里比得上师尊,不过弟子会一直以师尊为目标努力修行,不会辜负师尊期待。”
司空顿时更加满意,之前的杀意一扫而空,甚至微微颔首赞许道:“不错。”
见自家儿子三言两语就安抚了杀气四溢的溯回仙君,江峰看得那叫一个目瞪口呆,甚至暗戳戳竖起了大拇指。
不愧是我儿子,真牛啊。
等到司空从自家弟子的奉承中清醒,这才想到还有魔修一事,对玄天剑宗宗主摇摇头道:“至于那魔修,已经离开了洛合城,并未追查到他的踪迹。”
“嗯具体线索,恐怕还得靠洛合城城主才能得知。”心中思索起来此事恐怕一两日无法调查清楚,玄天剑宗宗主决定道,“我们即刻启程返回玄天剑宗,此地不宜久留。”
司空自然颔首同意,他本就是听闻徒儿被‘杀害’的消息一气之下到来,如今确认江月白无事,也就继续回归仙鹤峰的修行生活了。
不过江峰和江家老祖却面色一变,有些依依不舍起来,他们才刚赶过来不久还没好好跟月白说一些心里话,就要再次分别了吗。
而似乎也能察觉到他们不舍的心情,江月白微微一顿,随后才拱手朝玄天剑宗宗主请求道:“多谢宗主厚爱,不过月白离家两年,心中多为思念父母亲族,此次出门也是期盼着能够顺便回家看一看,还请宗主允许让我晚一日再回归宗门。”
此话一出,江峰和江家老祖便顿时双眼放光,面露喜色。
这句话更让他们确信江月白心中还惦记着江家,就算离家数年也不曾忘本,内心感到十分宽慰。
而玄天剑宗宗主也有些含笑颔首,他本身就喜欢有情有义之人,此时此刻更不会责备江月白。
“既然如此,那便与你父母亲族回去吧,不过明日你一定要顺利返回宗门。”
“是。”
于是,玄天剑宗宗主和司空带着陈满先一步返回了玄天剑宗,而江月白和江家老祖江峰二人则一起回归了江云城。
明明江月白想要回归之事,没有告诉任何人,但不知为何当三人御剑回到江云城的城池之上时,江月白一眼就看见下方那无数正在焦急等待恭候他的百姓。
而注意到他的身影缓缓飞来,百姓们的眼眸倏地一亮,几乎是肉眼可见的兴奋雀跃起来。
“少城主回来了,我们的少城主终于回来了!”
“少城主!!好久不见,您终于回来了!”
无数人鼓掌喝彩,向天空挥手,东奔西走,大声宣告着江月白的回归。
这盛壮的一幕倒是让江月白微微一愣,脑海中莫名蹦出‘衣锦还乡’这四个字。
“这是?”
他扭头看向江峰,只见江峰笑盈盈摸着胡子,得意道:“为父已经提前一步将你要回来的消息告知城内,让他们摆设宴席,为你接风洗尘。”
“不过这城内之人是如何得知的,为父就不清楚了。”
见到下方密密麻麻的人群,江月白神色还有些许恍惚,他不再御剑而是与江峰和江家老祖一起走在马路之上,于是街道四周便有无数江云城的百姓汇集而来,争相欢呼,几乎每个人手中都拿着鲜艳的花朵,见他走来便高兴地朝他身上扬去。
花朵的芳香与众人的欢呼声交织在一起,整个城内都是一场热烈的欢迎仪式。
偶尔有路人不明所以询问大家这迎面走来的少年究竟是何人,为何全城都出动了?
而每个江云城的百姓都自豪又迫不及待地向其介绍道:
“这是我们江云城的少城主!”
“就算没听过少城主的名号,你也应该听见过少城主天才的传说吧,他六岁引气入体,十二岁进入玄天剑宗成为了剑尊唯一一名亲传弟子。而后又在同一年顺利筑基,今日便是少城主回家探望的日子,当然要好好庆贺一番才行!”
“剑尊之弟子?”有人不由得大吃一惊,“那剑尊竟然收弟子了,那他的天赋一定相当之高!”
“那是,我们少城主可是以头筹的名次在玄天剑宗外门选拔中脱颖而出的,甚至玄天剑宗宗主和剑尊都想抢着做我们少城主的师尊呢,他们两个还在众人面前打了一架,最终还是剑尊更胜一筹。”
“而且我们少城主可是万年难得一遇的幻灵根,幻灵根你们知道是什么意思吗?传说中只有仙人下凡才有的罕见灵根,也就是说少城主是最接近得道成仙之人。早点记住我们少城主的名字吧,以后他的名字会更加响彻四方!”
听了江云城百姓的种种介绍,那询问的几个路人也不禁大吃一惊,没想到这江云城竟出了一个如此绝世的天才。
而他们在层层人群中努力踮起脚尖看向被簇拥的少年,却只见那少年身姿挺拔,容貌屹立,往那一站就有一种超然脱俗的气息,不由得心中更加赞叹。
【叮!你的回归引起了全城人民的注意,声望值+10000】
而对江月白的欢迎仪式一直延伸到城主府内,众人还迟迟不肯散去。
回到江家后,江月白还不曾进门,就一把被迫不及待走出来迎接的柔月抱住,眼含泪花地抚摸着他的脸颊,像是打量他这段时间的模样。
“清瘦了许多,你辛苦了。”柔月的第一句话便是带着哽咽的感慨。
随后她连忙拉着江月白往府内走去,“今日的饭菜都是你爱吃的,多吃一些,在外面是不是过得很苦?”
所有人都只看到江月白所做出的成就和带来的荣誉,只有他的娘亲才会关心他的身体和生活。
江月白的脸色不禁缓和起来。
虽然说他也是为了声望值才特意坚持一定要回江家一趟,但此时此刻看见柔月,他心中的柔软也被触动,不由自主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很好,师尊宗主都对我很好,娘不必牵挂。”
听他发自内心地说出这句话,柔月的脸上顿时也安心了不少。
这一刻,江月白忽然就明白了前世的一句古话:正所谓报喜不报忧,或许正是因为不想看见柔月所担心的面容,他才没有将自己曾经的苦难一一诉说。
回到家后,江月白难得度过了一段悠闲的时光。
不过每日的一千六百次练剑,他还是不曾落下,这已经是刻在他骨子里的东西了,就算众人心疼他,希望他能够休息一天,他也只是摇摇头,并不打算停下。
饭桌之上,江峰笑得尤为开心,几位叔叔和江家老祖也开怀畅饮,一家人其乐融融,好久都未曾如此开心过了。
江月白一一回答起众人的提问,轻描淡写地诉说着他的坎坷曲折经历,只告诉众人他是如何以全宗门最高的名次录取为玄天剑宗弟子,又是如何获得了剑尊师尊的青睐。
果不其然,这些话语更令江家上下感到开心,人们都在感慨江家的时运终于要来了,有这么一位天赋惊人且背后还有剑尊作为靠山的孩子,又怎么会一生碌碌无为呢。
欢笑声直到深夜才停止,江月白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坐在熟悉的榻上打坐,也好久未曾感到这般轻松自在,似乎回到了他一直以来所向往的温暖。
他本以为今日应该会相当平静地打坐吐息直到天亮,却没承想今晚他难得做了一个梦。
都说修仙之人不轻易做梦,每次做梦必定有所预警,但他今晚的梦却异常真实,真实到他以自己的视角站在梦中,一时间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的区别。
他看见在一处阴森的魔气四盛的地牢之中,一容貌昳丽的青年穿着一身几乎透明的红衣,瘫坐在用血绘制的阵法之上,其纤细的双手被手铐扣住,便有刺眼的红痕覆盖在手腕之上。
禁锢之法令青年无法挣脱束缚,虚弱垂着头,像是只脆弱的奄奄一息的孔雀,只能关在笼子中,被迫向人展示着自己单薄美丽的身体。
而他的身上则布满着红紫色的痕迹,一直从白皙的胸口往衣领中蔓延,甚至连精致的脚踝处也满是红痕。
梦境中,他发现自己往前迈出一步,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面前的青年。
而青年则听到声响,慢慢抬起头颅——那是一张漂亮的有些女气的脸,五官颇为魅惑却又带着男子的英气。
那是属于凌妙的脸。
而且是十八岁左右已经变成青年的凌妙。
“帮我解开……求你。”
在江月白恍惚期间,他听到了凌妙沙哑的声线,那双黑色的眼底除了被折磨到极致的脆弱,还有愤怒的绝望的含带杀意的黑暗。
紧接着江月白听到了自己玩味的声线:“帮你解开,你又要做什么?”
却见凌妙瞳孔深处的黑越来越盛,几乎是低哑的从口中吐出几个字:“复仇。”
“为我凌家上下……复仇!”
“只要你帮我……我可以成为你的剑,你的刀……只求你,帮我复仇!”
“很好。”一把泛着黑气的匕首从江月白手中丢出,并且二话不说帮他解开了束缚,看着跌坐在地上揉着手腕的青年,江月白发现自己嗤笑一声,转身离去。
随后梦境开始变幻,第二个场景清晰的出现时,江月白看见自己似乎在一处洞府中,而当他抬起腿迈向唯一一张床榻之时,映入眼帘的,便是红衣青年坐在一黑发男子的腰间,手中直直抓着那泛着黑气的匕首,狠狠刺在那男子胸膛之中的景象。
“哈、哈哈……”
一串低低的混合着痛苦和畅快的笑意从他口中吐出,他的脸上扭曲着,匕首刺入胸膛所喷溅的鲜血打在他的脸上,为他那张精致的脸添了几分冰冷,和诡异。
“……没想到吧,有一天你能死在我的手里!哈……哈哈……”凌妙的低语沙哑又阴森,表情似疯似魔,疯癫又愉悦。
下一瞬间,他倏地拔出匕首,高高举起,眼中泛起猩红之光,再次狠狠朝男人身上刺去。
一刀一刀,一下一下,他不知疲惫的,尽情发泄着心中的恨意,脸上扭曲着,痛苦着,愉悦着。
而那个黑发男人则早已不可置信瞪大眼睛,嘴角溢出鲜血,停止了呼吸。
只有他掐在凌妙的腰间那条手臂上的黑色纹路,还在淡淡散发着危险的魔气。
“够了。”江月白看见自己不耐烦地抓住凌妙的手腕,抢走了那把匕首,而凌妙则因为自己的力度而虚弱地摔倒在地面上,微微仰头时,那脖子上的红痕似乎又增多了一些新鲜的痕迹。
他呆呆地注视着房梁,眼神并无一点焦距,像是被掏空了的人偶,只剩下光鲜亮丽的外表。
须臾,那双无神的眼中忽然溢出一滴痛苦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啪嗒一声坠入地面,与地面鲜红的血泊融为了一体。
他又一次扭过头,死死盯着床榻上那死亡的男人,眼中的空虚重新染上了恨意的色彩。
于是很快,那趋近于常人的泪水便被他伸手擦干,情绪也变得冷漠起来。
下一息,他忽然跪倒在江月白的身前,低下漂亮的脖子,顺从却又淡漠地开口道:“多谢……你的相助,按照约定,我愿意成为你的剑,任你驱使,你可以随意使用我。”
“我叫凌妙。”他跪在地面上,如此的脆弱,却又带着妖艳的美丽,像是盛开着荆棘的玫瑰……
“记住你主人的名字。”
随即,江月白听见自己的声音充满愉悦和玩味,淡淡说出口:“我叫——”
江月白猛然睁开眼睛,听见了耳畔清晰的鸡鸣之声。
他扭头看向窗外,黎明的天空开始放亮……新的一日开始了。
他眨眨眼,恍惚回神的功夫,忽然发现昨晚的梦境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所以……他刚才梦到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