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嘉是一个有些藏不住事儿的性格, 下定决心要跟踪江月白后，便乃至上课之时都一直虎视眈眈地盯着对方，想要察觉出些许蛛丝马迹。

这么明显的目光, 江月白自然能够感知得到，况且前世的他身为有一点人气的明星, 对这些目光还算比较敏感, 他能够清楚地分辨出到底什么是善意的目光，什么是热情的目光, 以及什么是危险的目光。

“而他的目光……就跟前世那些跟踪我的狗仔一模一样。”

江月白余光细微一扫, 便将后方之人的种种神色映入眼帘，尔后在心底露出个饶有兴趣的笑容。

“不只是他，还有一个, 另一个人倒是隐藏得很好。”

“是想从我身上打探出什么？”

【系统：是你的两个室友，难不成是你伪装天之骄子的形象在寝室露出马脚了？】

【江月白：不可能。】

江月白想也不想就否定了这个答案, 退一万步来讲, 他最近所展现的几乎都是自己原本的实力，除了灵根可能会露馅外，其他则完美的不可能露出破绽。

“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江月白心中有数，趁午休之时, 故意独自一人朝山下的小径走去，他放缓速度，果然察觉到了背后有人的气息在逐渐靠近。

而当他在墙角转弯之时, 那人的身影便快速追了过来。

尔后身体一顿, 倏地愣在原地：“嗯？”

只见前方宽敞的小径，竟完全没有了江月白的身影。

“人呢？”

贺嘉不可置信地来回寻找着，然而等到急得额头都冒出汗珠，他也仍旧没有半分发现, 发现人确确实实不见后，他只能无奈转身遗憾离去。

他却未曾注意到，在他头顶正中央的古树上，那道躲在树枝后面、正悄声无息地用一双平静的眼眸盯着他看的身影。

确定他什么都没发现，往回走去，屏息凝神的江月白也终于身形一动，转而跟上了他的步伐。

——跟踪与被跟踪者，身份调转！

很快，江月白便看见了偷偷摸摸密会的贺嘉以及樊明明。

“怎么样，查到什么了吗？”

樊明明基本上是迫不及待地问道。

“没有。”贺嘉却心情低落道，“一眨眼就不见了，没能跟上。”

樊明明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失望了下去，但他也不好多说，只得鼓励道：“那证明他肯定是心中有鬼，所以才躲得这么快。”

“我们晚上再找个时间去跟踪，一定要挖掘出他身上的秘密！”

“好。”贺嘉的眼底也重新燃起斗志，“你晚上记得跟我一起，还能相互有个照应。”

樊明明有些迟疑，不太情愿地点点头：“……好吧。”

殊不知他们的对话都被在一旁窃听的江月白收进耳中，江月白眨了下眼，然后忍不住愉悦地勾起唇角。

“原来如此打的这个主意啊，有意思。”

【那他们白忙活了。】

系统也不知道是有些遗憾还是有些幸灾乐祸地说：

【你每天早出晚归就是为了练剑，跟他们解释，他们偏偏还不信】

“他们这些人总是很有意思，我说的每一句肺腑之言，他们都不会相信，但我说的每一句半真半假的话语，他们又都会信服。”

江月白无奈摇摇头，但又很快微微一笑：

“不过……若是让他们得知真相就是这么简单无聊，那他们心底岂不是会非常遗憾？”

听着江月白那似乎带了些许意味深长的声音，系统微微一愣，察觉出了一丝异样。

【系统：……你想怎么办？】

“当然要满足他们的想法，给他们一个想要看到的答案，然后……再送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喜喽~”

江月白眼底的狡黠越来越浓。

“正好，我还缺点声望值，就从他们身上薅羊毛吧，将此事闹大，闹得越大越好，到时候收获起来可就越丰厚。”

只放下这句话，他便悄然转身，心中已有了对策，而系统听着他的一肚子坏水，也忍不住在心中给两位室友点了个蜡。

你说你们好好修炼不行吗，干嘛要招惹这魔头啊，唉……

*

在决心整治两位室友之前，江月白还需要做些准备。

正好前些日子他看见了【聚灵阵·改】的草图，可惜碍于声望值不充足，才没有购买。

但这不眼见声望值就要嗖嗖上涨了，江月白为了搞波大的，便也不再吝啬了，直接大手一挥用一万声望值购买了【聚灵阵·改】的阵法图纸。

不过改版图终究也只是草图，甚至里面灵石的摆放位置都说得有些模棱两可，全靠江月白自己参透。

而江月白本身就对阵法一窍不通，拿到图纸简直头大，于是他眼睛一转就直接来到了燕溪山面前。

“师兄，你曾经说过积分最高之人会得到奖励，这话还算数吗？”

当江月白抬头用赤诚的眼眸盯着他，认真问出这句话时，饶是经历过各种钩心斗角算计的燕溪山也不由得微微一愣。

但随即便有些哭笑不得。

这年头，还有人这么直白地找他要奖励？

“怎么了小家伙？这是又遇见什么困难了？”不过基于他之前对江月白的了解，燕溪山知道，别看这孩子看起来冷冷清清的，但满脑子想的都是修炼，估计又是这方面遇见了麻烦，才来找他。

“是有些困难，我这里有一张改良的阵法图纸，但仍旧有些捉摸不透，还请师兄指点。”

江月白将【聚灵阵·改】草图递给他看。

“你师兄我什么都了解一点，不过又什么都不太精通，我来看看。”燕溪山随意接过他的图纸，原本没有太大兴趣，但等到定睛一看后忽然眼前一亮，觉得这想法有点意思。

原本的聚灵阵是五芒星，千百年来众人都只用这种阵法修炼，提过改良的人倒是有很多，但也不过是提出了摆放顺序的不同，而这张图纸却是增加了一个相位，变成了六芒星，而这六芒星的顺序又隐隐孕育着大道哲理……

“你从哪儿得到的阵法？”燕溪山情不自禁感慨道，“此人的想法倒是天马行空，不过还真有可能实现。”

“做梦梦到的。”江月白还是一如既往地用同一个理由糊弄过去，反正他的身份都是自己给的，他就说自己能在梦中梦到仙人，就算一次不信两次不信三次四次……待到他总能证明自己的东西是货真价实时，那必定就会有人信了。

果不其然，燕溪山对这个说法十分怀疑，不禁挑了下眉，但见江月白神色淡定平常看起来完全不像是在胡说八道的模样，也就搁置了这一话题。

“你想用这聚灵阵修炼？没想到像你这样的天赋还需要聚灵阵啊。”

他忍不住调侃。

“配合练剑使用。”江月白实话实说，“每日练剑太久，会令身体感到劳累，需要配合吐纳呼吸。但如果再加上聚灵阵，就会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其实还有呼吸法需要改变，但他还没阅读完那本《论各种元素融入吐纳法的合理性》的理论书，一时半会没办法操作，只能从外物入手了。

“哦？没想到这种方法你也知道，倒是小瞧你了。”

这方法一般外门弟子都不能得知，虽然也不是什么大秘密，但大家都心有灵犀，不想外传。

本以为进入内门后，会由他来提醒这些弟子，却不承想江月白竟早就知道了这个方法！

燕溪山再次感慨，天才的头脑果然是不一样的。

“罢了罢了，既然事关修炼，那师兄我就帮你一把。这灵石的摆放顺序我倒是能给你点提点，但是也不完全对，你自己去试试吧。”

燕溪山也不吝啬于这点指点，拿起毛笔三两下给他勾了一下相位摆放顺序，尔后便重新交还给他，还笑盈盈嘱咐：“若是成功了，记得告诉师兄。”

“自然会第一时间向师兄传递喜讯。”江月白慢慢颔首，“今晚我便去后山试一试。”

在与燕溪山道别过后，江月白便按部就班地继续参加了下午的课堂，只不过平日里他下堂后一般都直接去选择一块没人的地方练剑，今日却是跟随着众人先回了寝室。

果不其然，他注意到了一直跟随他身后的贺嘉以及樊明明那明显疑惑的眼神。

而这时，江月白才终于有时间好好观察了一下其他外门弟子。

基本上经过一下午的训练后，大多数弟子都瘫软在床上休息玩乐。

有一些努力奋进之人，会在休息过后抽空进行练剑。

像他这样一天都投身于练剑之中，刻苦努力的倒像是个异类。

不过……想起那日练剑后不小心撞见的叶明风和莫语，江月白的脸上便又露出了一丝笑容。

还是有跟他同样想法的人在。

其余之人，既然志不同道不合，又何必在意？

想到这里，他便不再久留，在樊明明和贺嘉悄悄打量的目光下，大大方方站起身朝外面走去。

而他这般光明正大的离去自然瞒不过对面二人的眼睛，只见江月白的衣角消失在视线后，片刻，那两道鬼鬼祟祟的身影便悄声无息地跟了上去。

还在走向后山静寂之地的江月白敏锐感知到了那熟悉的偷窥的目光，心中忍不住发笑起来。

好了，现在鱼钩已经下好了，就看鱼儿会不会上钩了？

*

“小心点儿。”

樊明明迅速拉了一把身侧的贺嘉，那不小心踩到的树枝，让二人都胆战心惊。

不过还好，今日的江月白似乎有些心事重重，未能感受到这边的动静，依旧沉稳地往山林中走去。

二人这才终于松了口气，相互警戒地对视了一眼，又慢慢往前追去。

他们心中有些许忐忑，又有些许期待，今日似乎运气很好，他们的跟踪竟非常顺利。

江月白到底来这寂静无人的后山做什么？

是不是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想起这种可能性，他们便按捺住心中激动，继续紧追不舍。

尔后在一片隐蔽的空地中，他们看见江月白终于停了下来，似乎就要回头查看附近是否有其他人存在。

贺嘉和樊明明第一时间机智蹲下身躲在树干后，屏住呼吸，也恰到好处地躲过了那探究来的目光。

于是什么都没察觉到的江月白安了心，便从腰间的乾坤储物袋里拿出了一堆闪闪发光的灵石放在地上。

那庞大的灵石数量让本身根本不缺钱的贺嘉都忍不住有些睁大了眼睛，更别提只是出生在普通家庭里的樊明明了。

二人心头顿时一跳。

这么多灵石必定有古怪啊！

果不其然，随着他们继续偷偷观察，发现江月白已经拿起一根树枝，在地面上又诡异地画起了什么阵法。

那阵法起初看着有些像是聚灵阵，可随后却发现跟聚灵阵有微妙的不同。而且江月白将灵石尝试地放在各个相位之上，时不时眉头紧锁，时不时摇头叹息，又将灵石拿起来，重新按照不同顺序摆上。

在他的手掌下，那灵石不断发出忽明忽暗的光，在逐渐漆黑的森林里，显得越发幽寂而诡异。

不知道尝试过多少次，连蹲在一旁的贺嘉和樊明明都开始双腿发麻，要承受不住之时，随着江月白手中最后一块灵石落下，那阵法终于从中赫然凝聚起一股庞大的灵力，浓郁地散发着光芒，几乎将站在阵法中心的江月白全部笼罩。

而江月白眼中倒映着的明月，也似乎同步散发出妖冶的金光。

“成功了。”

贺嘉和樊明明听见了对方一声有些愉快地感慨。

而他们也越发专注地凝视着那不同寻常的阵法，已然开始在心里恶意猜测起来，江月白是不是在搞什么邪恶的阵法用来提升自己的天赋作弊？

不过没等他们开始发散思维，江月白的手中之剑便已经出鞘，竟是在这阵法之中舞了一套外门弟子皆很熟悉的《连环剑法》。

但这剑法已然不再是贺嘉和樊明明心中那熟悉的模样。

只见阵法之中，随着江月白身形灵动游走刺出，竟有一隐隐灵蛇的虚影在剑芒中凝聚。

那虚影随着阵法浓郁的光芒也呈现出了更加恐怖的实体，江月白手中剑尖随意朝空中一刺，那灵蛇便赫然张牙舞爪朝他们所在的方位飞驰而来，张开血盆大口——

啊！！！

眼睁睁看着那毒蛇几乎要咬向他们的所在地，樊明明差点就要吓得张嘴尖叫，他几乎是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咬住自己的手臂，努力咽下了声响。

但他仍旧被那阴森的杀气锁定，恐惧得双腿发软，不由自主跌坐在了地面上。

而身边的贺嘉也没好到哪里去。同样是满头大汗，同样是脸色煞白。

二人惊恐地对视了一眼，不敢再继续久留，便双腿打战地慢慢向外移动离去。

谁也没看见江月白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的危险笑容。

“这可是最后的警告哦，要是不到此为止的话，会被反咬一口。”

他喃喃自语着，收敛了方才的特效，到这里他已经仁至义尽，至于后续会如何，便不关他的事了。

“好了，阵法已经弄好了，摆放顺序也记下了，然后就是按照理论实践了。”

没错，江月白整治他们也只是顺手而已，他最终的目的还是想要在改版聚灵阵中尝试转换属性的呼吸法，配合练剑。

而此地水气木气比较充裕，正好可以融入呼吸，实施效果。

江月白不再胡思乱想，继续沉浸在修炼之中。

*

“你，你看见了吧！”

“那绝对就是作弊，他在弄一些诡异的阵法提升自己的实力！！”

刚一离开危险地带，樊明明虽然脸色难看，眼睛却迸发出欣喜的亮光。

“我们终于抓到他作弊的证据了。”

“……是这样吗？”

倒是贺嘉隐隐觉得有些不妥：“这么做是不是太武断了？”

“难道你没看到从那诡异的阵法中散发出来的浓郁光芒吗，而且江月白舞动的明明是《连环剑法》，却莫名凝聚出了毒蛇的幻影，指不定就是修的什么邪法！”

樊明明信誓旦旦道：“我们应该将此事举报给燕溪山师兄，让他知道这一届第一名的成绩全都是水分，然后江月白就可以被逐出玄天剑宗了，我们也少了个竞争对手，多好！”

贺嘉却还是蹙眉不语，他冥冥中感觉这剑势凝聚的幻影似乎在哪里听到过，可一时间又有些想不起来：“这……太过分了吧。不然我们前去探查一下阵法吧，看看是不是真的怪异。”

“不用，万一打草惊蛇怎么办，他肯定是作弊！”

樊明明却等不了那么多了，直接拉着他就连夜敲响了燕溪山的房门，并且迫不及待地汇报道：“师兄，江月白他作弊，您可要明察！”

“……”

燕溪山刚刚还在屋里思索着江月白是否能够真正研究出那聚灵阵改版的阵法，此时乍一听有人举报江月白作弊，便情不自禁露出个古怪的神色。

“你说什么？他作什么弊了？”

燕溪山有些好笑地看着面前自信举报的孩子。

“你们先来说说理由。”他靠在房门上，随意地问道。

贺嘉却依旧沉默不语，樊明明推了他几下，见他确实不想多说，也就只好自己解释道。

“每日我们都能看见江月白鬼鬼祟祟离开的身影，却不知其做了什么，而且直到夜晚夜深人静时，他才回来，早上我们睁眼之后，他便又不见了身影，日日如此，让人心中起疑。”

“我们二人觉得有些不对，今晚便悄悄跟在他身后，果然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只见江月白独自一人在寂静的后山中摆出了诡异的阵法，并且开始自言自语，神神叨叨，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樊明明绘声绘色地形容着甚至夸大了不少，丝毫没有注意到燕溪山那逐渐微妙起来的神色。

“而当那阵法终于激活之时，其中便不断涌出了诡异的气息！江月白在阵法里使用出的剑法竟能够提高他千百倍的威力！而且全是不祥之气！”

深吸一口气，樊明明总结道：“也就是说江月白很有可能利用这怪异的阵法，强行提升了自己的实力，从而达到作弊的效果！仔细想想看他的灵根未被检测出来就很奇怪，而且剑法竟然能够连过三关，还是十几年来唯一一个晋升到了第四关的人！”

“师兄，他肯定是修炼了某种邪法，才让自己看上去天赋强劲！”

“还请师兄把江月白驱逐宗门，他根本不配留在此地！”

……燕溪山的笑容已经逐渐消失了。

他沉默无言地看了眼樊明明，那其中深邃的目光令樊明明不知为何感到了一丝不安。

而燕溪山转过头，第一句话竟是忽然向贺嘉问道：“你们确定已经探查了那阵法，真的有古怪？”

随着燕溪山的发问，贺嘉张了张嘴本来想说实话，但樊明明却一拉他袖子，提前抢答：“没错，肯定有古怪，我们敢保证！”

“……”贺嘉咬了咬牙，到底还是没作声。

“他在武极面前，也向你们展现了那三套剑法，你们亲眼所见，仍旧觉得他是在作弊？”

“没错！”

“……”

而樊明明还想要继续补充几句，却被燕溪山一句冷漠呵斥，给吓得直接咽回肚子里。

“好了，我知道了。”

不知为何，他们感觉燕溪山的反应很奇怪，在听见江月白种种不对后，却没有露出疑惑怀疑的模样，相反却似乎好像在生气。

生的……似乎还是他们的气。

没错，燕溪山确实是在生气着的。

他原以为就算是有人嫉妒江月白的天赋，也不会选择污蔑。

更何况这二人还是江月白的室友。

他自然是相信江月白的，但在脑海中闪过了一堆该如何惩戒这两人的想法后，他最终又觉得眼见为实，无论他说什么也不及那两人亲眼看到真相解释得多。

“我明白了。既然如此，那我也要亲眼见证一下你们说得是否正确。”

于是燕溪山迅速找到了应对方法，嘴角微微勾起：“这样，你们先按兵不动，明日晚上他若再去后山，你们便汇报给我，届时我将带着全部外门弟子去抓他个正着。”

“到时他便哑口无言，只能乖乖承认了。你觉得如何？”

听到他这一方法，樊明明不禁眼前一亮，这比他预想的实在是好太多了。

他有想过燕溪山师兄会亲自去查探真相，但没想到竟然还能带上所有外门弟子一起。

若是这样的话，江月白就算是表现得再怎么出色，也只能百口莫辩，认罪了！

“好，我一定乖乖配合，明晚再来汇报师兄。”

望着他们开心离开的身影，燕溪山嘴角的笑容收敛，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低声呢喃：“有的人不过是按部就班地修炼，却总会招惹一些嫉妒之人疯狂咬紧不松口……这般心性，又如何能在修炼之路上走远呢？”

说完，又笑起来：“江月白啊江月白，此事你是否知晓？”

“不过不管怎么说，你恐怕都要欠师兄一个人情喽。”

“就是这个人情，倒也不必由你来偿还。”

想起某个傲慢的青年第一次嘱咐他多多关照江月白的那日光景，燕溪山就心中愉悦，白白捡了个便宜。

为此，他暂时选择了默不作声。

就算是发现了樊明明又开始搞些小动作把这些传闻扩散到了每一个外门弟子的耳中，将此事闹大，他也始终是无奈摇头眼底闪过几分遗憾，没有过多干预。

当然他还是有些在意这会不会影响到江月白的修炼，但见江月白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想着练剑，根本都不知道外界传出的流言，他便顿时安了心。

此事一经对比，高低立见。

拥有天分之人在不断往上努力。

而那些嫉妒嗔恨之却只会耍一些小动作，荒废修炼。

就算是一时赢了口舌之快又有何意义呢？

燕溪山面对窗外那巍峨的似乎永远看不到尽头的玄天剑宗山峰，忍不住在心底感慨道。

＊

“……你听说了吗？”

“江月白作弊了！”

“没错，我也听说了！是他的室友亲自证言。每日江月白都会偷偷摸摸溜出门，等到夜深人静才回归，似乎是在鼓捣什么诡异的阵法！”

“据说的阵法很是邪门，能够暂时增强人的天赋和实力！”

“这么说，江月白所表现出来的剑道天赋都是因为他掌握了一个阵法？”

“嘶，怎么听着这么古怪呢？难不成那阵法来自魔修？”

“你的意思是……江月白也是一个魔修？”

谣言越来越离谱，甚至最后传出来江月白是专修邪法的魔修，利用各种下三烂的手段夺得入宗测试第一！

而得听到此传言，众人都不禁感到一阵心惊肉跳，虽也有人反驳说这也想得太多了吧，说不定人家就在后山修炼，但还是有大部分人却笃定咬死了这其中必定有鬼：

“雷打不动出门修炼，而且一修炼就修炼到夜晚，你觉得这有可能吗？”

“——为何没有可能？”

而这时，随着一道隐含怒意的声线传来，众人的讨论声戛然而止，不由自主扭头看去。

这才发现来人正是那唯一一个虽然身具三灵根，却破格录取的叶明风！

而对于叶明风此人，众外门弟子都抱有很复杂的态度，按理来说能进入玄天剑宗者，都是拥有两个及以上灵根的上等资质。

因而在他们心中，总会有些瞧不起三灵根的叶明风。

甚至无论对方表现得多么努力锻炼，来弥补与众人之间的差距，也从未给他一个平等注视的眼神。

这便是修仙界的诡异鄙视链。

一边瞧不起资质比自己低一等的，一边又暗暗嫉妒资质比自己高出很多的。

而不知怎么了，往常沉默寡言从来不与他们起冲突的叶明风今日却眼睛一眯，瞳孔中流露出愤怒的锋芒。

“他日夜出去，只不过是为了练剑而已，你们为何要如此猜忌他？”

“练剑？像你一样吗？”

樊明明有些不屑地翻了个白眼：“你天赋卑微，自然要刻苦练剑，否则如何超越我们？”

“但江月白却展现出了强大到无人可敌的天赋，这样的人会像你一样日日练剑吗？”

“笑话！”

听闻他的反驳，叶明风却只是好笑地摇摇头，语气中更多的是对这些人话语的无奈：“正因为他是天才，正因为他如此努力，所以他才值得我们所有人敬佩。而不是像你一样，轻飘飘地把他的种种行径归结为作弊。”

“武极师兄的课程，早就证明了他自身的实力，真相就摆在你们眼前，只不过你们不愿意看，不愿意听而已……你们一定会后悔的。”

听到他的话，有些人迟疑，有些人犹豫，有些人却满脸不屑，叶明风摇摇头不再理会这些背后嚼人舌根之人，转身离去。

“你今日倒是有些冲动了。在你没学完老夫的《烈阳心法》前，不要太过引人注目。”

他右手中指上简谱的戒指微微泛起光芒，下一息，何老头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回荡。

“抱歉，前辈。但是听闻他们空口无凭污蔑江月白，我便有些愤怒了。”

叶明风调整情绪，深吸一口气：“他们不了解江月白是个怎么样的人，但却会随意污蔑江月白的努力。”

“而我心中，却是如此的倾慕他。”

“容不得他人半分质疑！”

铿锵有力地说完后，叶明风的眼眸仿佛还倒映着那日、江月白在他眼前一击击杀九阶妖兽的模样。

他几乎是听闻了江月白在江云城的一切消息，自然知晓江月白每日过得是什么样如同苦行僧的生活，而他仰慕着江月白，并不想让任何人玷污。

想到这里，他有些迟疑道：“前辈，我是否要将此事告知江月白呢？”

若是没有何老头，恐怕他早就行动了，但活了上百年的老者却眼睛一眯，摇摇头提醒道：“算了吧，这么广泛传播的流言，玄天剑宗的弟子不可能没注意到，除非……他们有别的计划。”

“清者自清，我们稍作观察再说。”

叶明风点头称是，而他也没能想到，就在流言传播的当天夜晚，他们所有外门弟子就都被一道传讯符紧急叫到了大殿。

叶明风才收起剑后匆匆赶来，四处一看，并未看见江月白的身影。

却只听燕溪山负手站在人群中，嘴角微勾，笑意却不曾到达眼底：“有人举报，江月白此人在夜间偷偷出去使用邪门阵法增强剑术，今日，我们不如来一起一探究竟！到底是天才还是邪道，自有分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