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白玉在后世就听过许多有关东南亚国家的传说，网络将鬼神之说渲染得十分神秘，比如养小鬼。

张敏敏同桌说，芒寨这个飞头神，只有他们供奉。

出现在警署门口的也是人头。

“我爸妈不让我去也是有原因的，听说他们那边经常丢孩子。”

张敏敏道：“我想起来了，芒寨就是很恐怖，所以我看闵文也觉得恐怖，我是替天行道！”

张敏敏试图美化自己的行为。

桑白玉问：“闵文欺负过你？”

“……这倒没有。”

“欺负过其他同学？”

“……”

桑白玉微笑。

张敏敏垂头丧气道：“知道了知道了，我错了嘛。”

“闵文其实挺好的，就是生活在芒寨，挺可惜，都说芒寨的天坑吃孩子，我们好多同学不敢和他接触。”同桌压低声音，唏嘘道，“闵文很倒霉，她爸不靠谱，妈妈更喜欢弟弟，她家里不仅穷，还没人愿意管她。”

一个重男轻女的贫穷家庭，可想而知闵文的生活要比普通人难得多。

桑白玉道：“这很正常啊，我爸妈也是。”

“什么？！”张敏敏惊呼，“你爸妈不喜欢你！上帝！他们瞎了吗？！”

把整条平乡街都哄得开开心心的桑白玉，居然也有人不喜欢？！

张敏敏心痛之余，努力压住自己的嘴角。

有人不喜欢桑白玉，嘿嘿嘿……

桑白玉撑着脑袋看着她。

张敏敏乖巧坐好，“我谴责他们，一辈子。”

同桌对桑白玉的好感倒是直线升高，她拉住桑白玉的手，说：“可怜哦，他们既然喜欢男孩子，那就只剩男孩子好了，为什么这样对你呢？”

张敏敏：“！！”

她把桑白玉的手抢走，“别难过了，他们不重要，我们都喜欢你！以后你就留在平乡街！留在玉石店！”

提到玉石店，桑白玉思绪飘远。

大姐、红英姐姐、小满姐姐都很好。

二哥虽然不喜欢她，但对她也不错。

如果他们不愿意留下她，将她送到华国怎么办？

她不想走。

桑白玉小声说：“该怎么让他们彻底接受我呢？”

有了昨天的经验，桑白玉放学后一直等着方小满。

平乡中学的教学质量一般，高中生也不用补课。

得知桑白玉想去芒寨，方小满压低声音道：“没听说过吗？那边吃小孩儿~专门吃你这种漂亮的小女孩，嘎吱嘎吱嘎吱，骨头真香！”

桑白玉：“……”

她配合方小满，说：“呀，好可怕。”

“嘁！”

方小满纳闷道：“回家吃喝玩乐多好，真想去找尸体啊？”

桑白玉老实说道：“人头肯定和芒寨有关的，气味虽然不一样，但有相同之处。”

方小满无法理解桑白玉的气味论，她问：“就这么喜欢凶杀案？”

桑白玉不知该怎么回答。

她如果能证明，她说的气味论都是真的，如果她能找到凶手，对玉石店来说，她是不是有用处了？将来也不会被赶走了吧？

桑白玉坚定道：“要去的！”

方小满摊手。

真拿小孩子没办法，她可就成熟多了！

*

平乡街虽乱，但街道两旁皆是商户，经济情况其实还算不错，龙星岗作为宁蓝国边境小城，随处可见破败茅草屋组成的村落，与平乡街没法比。

芒寨的居民几乎都是宁蓝国人，隔几块田便能看到几间搭在一起的茅草屋。

茅草屋多用竹子搭成，离地二三十公分，比正经高脚屋矮得多。

龙星岗市炎热潮湿，这样的房子便于通风散热。

桑白玉发现芒寨的两个入口都有村民。

茅草屋前也都有人，他们分拨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偶尔有人从茅草屋前经过，即便同在一个寨子，他们也要审视地盯着对方。

桑白玉小声说：“很排外啊，看起来真不对劲……小满姐姐，我偷偷溜进去，你在这里等我。”

“那可不行，你出事了，谁保护你？我得和你一起去。”

桑白玉道：“可是我不能连累你啊。”

芒寨有莫名其妙的飞头神，还有吃小孩的天坑，所有人都是戒备状态，进去可能会出问题。

桑白玉很惜命，可她总得证明自己，他们才愿意收留她，不过她不能连累方小满。

方小满叉腰教训她，“我是你姐姐，说什么连累不连累的？而且就凭他们，能对付我？！”

桑白玉茫然地看着她。

恶霸姐姐们打架很厉害吗？

窃喜中的方小满：这么多年，终于轮到她摆姐姐范儿了！！

方小满问：“想听他们说什么吗？”

桑白玉点头。

“要残忍的方式还是不残忍的？”

桑白玉：“……啊？”

方小满掏出黑色的“纽扣”，“接收器在我手里，我去抓只鸟，绑在它身上，把它赶过去，然后打死，它掉下来我们就能听见了。”

桑白玉：“……，动静太大了吧？”

“那就直接丢，”方小满转移到他们背对的方向，朝一杂草堆丢去，“整好检验检验。”

方小满打开接收器，那几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桑白玉：“！！”

窃听器？！

这不是落后的宁蓝国，落后的九十年代吗？！

桑白玉惊呼道：“哪里来的？”

方小满挑眉，“我做的。”

桑白玉：“！！”

方小满说：“红英也有帮忙啦，理论方面她比较在行。”

桑白玉的心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

她以为的恶霸是抡起拳头揍人，没想到已经上科技了！

桑白玉满眼都是崇拜，“小满姐姐，你还会什么？”

“那可多了，我是天才！你先听，回家之后我好好和你吹吹牛。”

接收器传来的都是男声，说的是桑白玉听不懂的话。

方小满翻译给她听——

“闵淳好几天没出门了，盯紧他家。”

“他们和那件事没关系，就算逃跑，就算被抓，也不会影响我们。”

“华国的人不能信。”

“前几天我听见闵淳和郦榕吵架……他们夫妻俩经常吵架。”

闵姓不常见，桑白玉猜测闵淳是闵文的亲人。

闵文骑着自行车回来，那几人便不说话了。

闵文走进其中一个竹楼。

竹楼稍显破旧，楼梯扶手上晾着衣服。

衣服都灰扑扑的，没几件新的。

她不和其他人交流，但他们的目光却一直停在她身上，桑白玉看着便不舒服。

方小满道：“你这同学和他们的关系看起来不太好。”

变故在这时发生。

不知出了什么事，竹楼前的几个男人忽然警惕起来，朝寨子入口走去。

陆陆续续有人从竹楼走出来，还顺手拿了铁锹或是榔头。

他们悄无声息地向前移动，彼此不需要交流，就知道该做什么。

方小满低声道：“来外人了，看看他们，防贼一样。”

趁着他们不在，方小满偷偷溜过去捡窃听器。

桑白玉跑出来，环顾四周，道：“我同学说芒寨家家户户都供奉飞头神，可是一路走过来都没看见，会放在屋子里吗？”

龙星岗这地方挺奇怪的，信仰自由，大街上随处可见供奉的各种佛神。

桑白玉以为她来芒寨后会看到很多飞头神，她甚至已经在脑海中幻想它有多可怕，可是没有。

飞头神在哪？

*

整个警署只有一辆警车，吴元青厚着脸皮又去借了一辆。

警探们还是坐不下，他们不得不骑自行车赶往芒寨，场面一度失控。

吴元青一下车，就看到拿着各种可用作工具的芒寨人，他们汇集在一起，肤色偏黑，身材瘦长，几乎都是宁蓝人。

阮枫低声提醒，“这种寨子很团结。”

就算是警探，他们也不见得会给好脸色。

吴元青道：“提醒大家保护好自己，性命最要紧。”

语落，吴元青走上前。

他亮出证件，说：“我们接到报案，你们这里有异常腐臭的味道，需要检查，谁是村长？”

阮枫在一旁翻译。

一个目光凌厉的老者走出来。

他约有七十岁，虽是夏季，却穿长袍，肤色黝黑，和白胡子对比鲜明。

吴元青重复要求。

佐科拄着拐杖走向吴元青，他声音低沉，很多字发音不准，“外人不能进来，你们快些走，否则神明不会放过你们！”

阮枫道：“他在搞神秘，赶我们走。”

吴元青亮出配枪，“你不会希望寨子里的人受到伤害，腐臭味的来源很多，可能是普通的肉类，也可能是尸体，如果是尸体，看你们的架势，外人进不去，只会是你们内部人的尸体。”

来芒寨前，他特意去领了枪，在龙星岗领枪的手续很简单，登记好后，短时间内不用还。

阮枫翻译完，人群出现小骚动。

“寨子里有尸体？！”

“他在骗我们，不要上当。”

“可是我听说闵淳有好几天没回家了……”

“他再不在意老婆孩子，也不会把他们丢下逃跑，该不会真出事了吧？小文那孩子最近几天也怪怪的。”

佐科嘴唇颤动。

片刻，他侧身让开，道：“我们跟着你，找完就快些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