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我曾敬告母亲, 不得前往清霄丹地搅扰。”

贺雪权说话不带丝毫感情:“乘轻舟姓乘。”

“他再是姓乘,也是你的血脉,”

皋蓼苦口婆心,

“雪权, 你不觉着怪异?为何乘白羽不许咱们与他多接触?”

贺雪权仔细将书册在宝格中安置妥当,又看一眼开得正好的茶花,转身道:

“有什么话去前殿谈吧。”

说罢不理会皋蓼惊愕不满的神色, 率先往前殿行去。

……

正殿上首, 贺雪权唤来侍者:

“从前我有一件灰绒大氅, 左肩绣日月星辰, 右肩绘四方神兽,你去寻来。”

“诺。”

皋蓼上下打量:

“寻氅子穿,你是哪里伤着了?怎会畏寒。”

贺雪权只说不劳母亲挂心。

“好,好,”

皋蓼脸上关怀褪去, 冷笑道, “你们一个两个便都事事瞒着我罢!”

“母亲, ”贺雪权表情寡淡, “说有什么秘辛?”

复又道:

“若是事关清霄丹地, 母亲还是省省吧。”

“清霄丹地,莫说神木谷,就是仙鼎盟也不敢过问他们的事。”

皋蓼忍无可忍:“一个死人,究竟给你们父子灌什么迷魂汤?一个个言听计从!”

贺雪权终于看自己母亲一眼:

“死者为大, 倘若我再听见母亲说这话, 红尘殿母亲还是莫再踏足。”

“……反了,反了!”

皋蓼气得手杖捣地,

“死了竟比活着还能作妖!竟然蛊惑得你威胁我?我是你的娘!”

“还有乘轻舟那个小子。”

“竟连种蜚术都不能改变那个小孽障的意志, 说生说死一定要回清霄丹地!”

“你们父子两个眼里还有没有我!”

“种、蜚、术?”

贺雪权似乎只听见这三个字,“你给乘轻舟下蛊术?”

“我说不要去打搅,”

贺雪权阴悒,

“你不听便罢了,你想看孙子是人之常情,可你居然下手戕害?”

“你也说是人之常情!尽孝道享天伦,他不该多与我神木谷来往吗!”

“小小蜚蝣,怎就算害他了?”

皋蓼声调越发高昂,

“他才几岁,他已是金丹修为,入化神境指日可待!只怕比你还能早些!”

眼中狂热:

“乘白羽必然另有秘传,他这好儿子,一定在坚守这个秘密,连蜚蝣也不能撼动。”

“数不尽的秘宝以及……”

飞升的秘密。

皋蓼气苦:“……一定就藏在清霄丹地,白白便宜外人!”

“这就是你口中的秘辛?”

贺雪权冷淡极了,“乘氏的传承,我们难道不也是外人?”

皋蓼失声道:“他是你的道侣——!”

“曾经是,”贺雪权打断,“他与我已然解契。”

“再说,说什么他的儿子的修为、我的修为,”

贺雪权投去的目光盛满冰冷的厌恶,“与你皋蓼雪母有何干系?”

“你,可曾尽过一日做母亲、做祖母的职责?”

“我在神木谷外颠沛流离几十年,你可曾遣人看过一眼?”

“白羽常年跑去神木谷探望你,嘘寒问暖,你可曾多看过一眼?”

“没有,你连提都未曾提过,”

贺雪权一指殿门,“回神木谷做你的妖王去吧,九州地界,你一步别再来。”

皋蓼面皮涨紫:“你这孽子!果然是你那好爹的骨血!”

“您请回吧,”

贺雪权不再看她,

“吵嚷下去动起手来未免不美,惊扰天道,万一再上仙缘榜,神木谷与人族起嫌隙?你的那群魔修好邻居就开心死了。”

皋蓼盛怒,胸口起伏不定,却最终没再说一个字。

从红尘殿告辞,皋蓼暗道:哼好了不起,要做情圣,假清高。

待我探出东皇乘氏的传承……

要你等好看。

-

仲冬时候,霜扶杳打听到凡间时兴百岁酒,要给小阿霄张罗。

霜扶杳原本比乘轻舟年长,可乘轻舟生来稳重,清霄丹地众人只当这小花妖年纪最幼,谦让也是谦让,只是人人口称小阿杳,打趣也多些。

现今好了,总有更小的,他是大哥哥了。

他私下对乘白羽说,男孩子养不熟,还是女娃贴心,重情重恩。

“你不与阿舟天下第一好了?”乘白羽问。

霜扶杳:“从今往后我与阿霄天下第一好!”

“……”乘白羽道,“这话你还是少说。”

不远处李师焉眼露寒芒。

……

百岁酒十分热闹,披拂阁弟子与清霄丹地众人都来相贺。

他们之中无人知晓乘白羽来历,只知是阁主道侣。

说笑呢,你说形貌肖似谁?

仙鼎盟盟主的前道侣?

有秘术封阵,乘白羽“身死道消”未上仙缘榜,什么死遁来到此间,瞎说。

乘白羽在仙鼎盟深居简出,容貌多是传闻,并没有人能够十拿九稳板上钉钉。

再说人有相似,那位与贺盟主解契后去向不知,少攀扯。

好了,乘白羽自称“霜阙”,是霜扶杳叔伯,占尽便宜,众目睽睽霜扶杳也不敢发作,只能怒目而视。

“小阿霄,”

他赠给李清霄一枚霜魄甘棠玉,扶坐床围栏假哭,

“你爹也不好,你哥也不行,往后我可只有你了。”

又被李师焉一个眼风吓跑。

又学人间抓周的规矩。

规矩是学凡间的,桌案上却不摆寻常胭脂钗环、笔墨纸砚,取而代之是各类法器。

剑修的剑,医修的葫芦、药杵,道修的符箓,鬼修的招魂幡,魔修的血河图,另有后羿弓、九天玄琴……琳琅满目不一而足。

借住在清霄丹地的客人们使什么,桌案上便有什么。

李清霄坐在桌案中央四下瞧瞧,黑曜石一般的眼眸灵动非常。

扭头抻起白胖小胳膊要乘白羽抱,乘白羽只得抱她。

这个丫头,到桌案边上时瞅准时机,揪住绣布一扯……

案上法器全往她身上落,乘白羽又不能摔着她,也不能砸着她,只好连她带法器一股脑都揽在膝上,堆得几乎看不见人。

“你……”乘白羽无言,“太贪心了吧。”

李师焉拊掌而笑:“超凡脱俗集大成者,不外如是。”

“正是!绝对天赋异禀!”

“恭贺阁主。”

“真正得天独厚……”

阁主发话,众人连忙捧场。

向晚,酒席散去,李师焉兴致极高,一件一件替宝贝闺女拾掇法器。

乘白羽坐在案边托腮:

“啧啧,抓周是假敛财是真,你瞧瞧,你维持笑意足足一刻钟,一刻钟哎,啊——!”

李师焉拥着人跌进床榻:

“谁说我不笑?我几时对你吝啬笑脸。”

“……你有误解,”

乘白羽也没真摔着,寻李师焉的手臂枕在脑后,

“眼睛弯着,嘴角翘起,这才是笑,你平日至多是面无表情。”

“啊,”

乘白羽夸张道,“我猜呀猜,你是高兴还是不高兴?真正喜怒难辨。”

“无须你猜,”

悄无声息间李师焉另一条手臂环住他的腰,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见着你,我每一刻都是欢喜。”

两人相拥毫无间隙,乘白羽髋骨处渐感硌着,遂笑道:

“只有欢喜?我怎么觉着还有旁的。”

“嘻嘻……”

嬉笑着细白修长的一只手舒进裳中。

须臾,

“嗯,”

李师焉原本平静无波的面目隐生赤光,

“是不是又贪凉?衣裳穿得少,手这样冷。”

“嫌我手冷?”

乘白羽冲贴着吐息,“我还嫌你手闲呢,只会愣着躲懒?替我也揉揉。”

李师焉俯身咬他嘴唇:

“揉哪处?成双成对的还是形单影只的?”

乘白羽先挑事又先脸红,只是不答,李师焉手掌覆上他右侧孚首。

上手辗转腾挪,

少时,两人面色皆异,

乘白羽:“你在做什么,催取蟠汁?”

“……一时惯了,”

李师焉贴近细观,“应当不会出罢?抓周宴前才取过一回。”

乘白羽胸背依然平坦,只是乳投稍稍变得圆润,盈盈累累的一颗,结果子一般嘟着,细孔如樱桃乍破玛瑙生髓。

洁白蟠汁吐出时又如桃蕊凝蜜胭脂敷雪,那副景象……

鬼使神差,李师焉张嘴。

“啊!”

乘白羽半声惊呼咽在嗓子里,速即变成嘤哦,“嗯,别、别……”

“雀儿,”

李师焉唇枪舌战全凭本能,

“你身子丰润,孩子左右吃不完,你胀着又难受,不要我助你?”

“助我……也不是这样助的!”

乘白羽企图保留最后一丝理智,“你多大人了?要和孩子抢这口吃的!”

说着昂首张臂,脚胡乱蹬着床褥,双手缠入鬓发摁李师焉脑侧。

“不是不许?”

一个空隙,李师焉抬首笑道,“小阿羽,你在亲自往我嘴里送。”

“别!别、别说了……”

乘白羽一侧被口舌伺候,另一侧被合掌捏住,耻骨又有一枚东西左右辗转挨蹭,心猿意马。

李师焉勤勉半刻,终于一线莹白潺潺而出,如饴如霖,欢快奔进李师焉口中。

“唔……”

太羞人了,乘白羽呜咽,“这、这不是给你吃的……”

李师焉不同意:“你身上哪一处不合我吃?”

一侧嗦食干净,按着乘白羽的腰唅上另一侧。

乘白羽袖子遮脸,直呼再不见人。

他自问床笫之事无般不能做出来,没想也有今日。

取食毕,李师焉回味片刻:“甜的。”

乘白羽翻过身,脸埋进衾被。

李师焉扯衾被与他盖上,他一把掀开。

想一想,李师焉手搭上他亵裤带子,他只不动弹。

“呵呵,”

李师焉将他里外袍子剥下,吻在他的后脖颈和脊背,“原来不是恼了,是饿了。”

此前念乘白羽生产辛劳,李师焉一直悉心照料将养,几个月从未亲近。

今日李师焉行差踏错尝一嘴蟠汁,两人情炽如火互相都知道禁不住。

乘白羽扭头,眼睛清白:“嗯,饿了。”

“。”

他若故作娇羞,或是推脱一番,李师焉还不会如此上头,千年修行修来的清心寡欲化为乌有。

榻边景格里取出白芷油膏,手指就要往谷道囗推送。

倏然之间被乘白羽把住手腕。

抓着李师焉的手在壁上逡巡。

一点一点,寻着一道褶皱……

“另有去处,”

乘白羽双颊殷透,“之前有孕时不敢引你进来罢了,如今你、你……”

“果真予我?”

李师焉双目炯炯,“大好了?”

“嗯,”乘白羽声如蚊讷,“你只管……唔!”

还须他教,李师焉指节陡然掇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