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虽然没有受到邪神意识污染，但你显然已经受到影响，你把我们当做了恶的一方。”

光球满是委屈。

“我们？谁是我们？”商非凡不为所动。

光球干脆坐在了桌子上：“没错，我老光确实来自另一条时间线，不过我们没有害死郎沐和你，反而是郎沐为了你……抛弃了我。”

光球一想起这件事就很很很难过。

“所以你黑化了？”

“滚蛋吧！”光球气得跳起来：“我说了不要把我们想得那么坏！我们又不是邪神！就算把你们当打工人看，我们也有好好的付出酬劳，你们并没有吃亏！而且你们离开天河星回去地星留下的那条通道，还是天河星意识帮助关闭，那个邪神才没有吞噬了我们天河星后顺着那条通道去找你们地星！”

“哦。”

哦？你的反应就一个哦？光球更气了。

“难不成你还想我代表地星感谢你？”商非凡冷笑：“别忘了起始源头是在哪里。是你们天河星引来了邪神，也是你们天河星把郎沐弄来天河星。我还没说你们差点牵连了我们地星，关闭通道难道不是天河星意识该做的事情吗？”

光球气成了哑巴。

商非凡忽然问：“那条时间线中，我和郎沐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天河星？”

光球愤怒又妒忌地瞪着商非凡：“你一直在引诱郎沐跟你走，在把邪神驱逐出天河星后，你就成天想方设法地要把郎沐连身体带灵魂全都带回地星。偏偏最后还让你达成了目的，他宁可放弃我这个最贴心最铁的伙伴……”

“什么时候？”商非凡不耐烦。

光球心不甘情不愿：“在郎沐送别了他的姥爷姥姥和父母后，那时候雷米尔也早有了自己的家庭，彻底看开，知道留不住他哥，那时你和郎沐都已经超过一百五十岁。”

“那时玩家还存在吗？”

“……早就没有玩家了。不是我们想要结束游戏，是你们地星那边各个国家共同决定要回收所有游戏头盔，只允许官方下场，但是玩家们不愿意，事情闹得很大。你们那边的某些国家官方还寻找游戏服务商想要强行增加自己国家的游戏名额，见找不到游戏商就去强抢普通玩家的头盔做研究，后来你和郎沐商量后干脆就结束了游戏。”

“所以地星那边的玩家果然出现了异能者？”

“当然。精神力提高后，最显著的表现就是记忆力增强、领悟力提高，而精神力提高到某种程度就有可能打开身体中的基因锁。”

“最后两个问题。第一，我和郎沐用了什么方法把邪神驱逐出天河星？第二，我又是用了什么方法把郎沐的身体和灵魂带离天河星？”

光球对这两个问题回答得简单，但商非凡还是听出了重点。

能驱逐邪神，靠的还是玩家。重点是玩家的精神力量。

就如洛伦米尔顿会盗窃玩家的精神力量一样，天河星意识也十分眼馋玩家产生的庞大精神力。

只不过洛伦米尔顿会竭泽而渔的强行盗取，天河星意识却只会利用任务来刺激玩家，让玩家产生大量精神力，然后吸收这些逸散的精神力。

前者对玩家有害，后者对玩家无害。

天河星意识之所以同意让玩家进入天河星，也是察觉到精神力这一强大力量。否则它何必弄出那么多生命共同享有和消耗天河星的能量，不就是为了这些生命能产出精神力吗？

只是天河星无数生命产生的精神力原本就有一部分来源于天河星的本源，天河星想要在短时间内胜过邪神强大的精神力，想要进一步进化，它就需要更多来自其他世界的精神力。

就像是在一滩死水中加入新的活水源，哪怕不多，也能让这滩死水重新活过来、焕发新的生命力。

玩家受游戏系统控制，在某种程度上对于天河星可以说是安全的。

天河星意识就靠吸收这些玩家逸散的精神力，让天平逐渐往它这边倾斜。

可玩家也有自己的想法，邪神也不会坐以待毙，最后玩家反倒是帮助邪神撕破了困住祂的渔网——玩家们攻入了困住邪神的异度空间，把邪神打得嗷嗷叫，但同时也破坏了那张用本源能量构成的囚网——有部分玩家决定站在邪神那边帮助邪神。

邪神就此机会趁机跑掉，实质上并没有被打败。

当祂修复伤势、恢复实力，转头就又杀了回来。

至于说他是如何带着郎沐离开天河星回到地星，光球回答得更含糊。

不过商非凡至少听懂了一点，那就是到游戏后期，他的强已经超过所有玩家，甚至就连本土神灵都拿他无可奈何。最后是天河星意识主动送他和郎沐离开，就跟送瘟神差不多。

那么他是怎么变得那么强，强到就算身怀游戏系统、被系统控制的情况下，还能让天河星意识忌惮他？

商非凡理所当然就想到了帮助邪神脱困的那群玩家——他会不会也是那群玩家中的一员？他会不会和邪神早早就达成了某个约定？

而这并非不可能，甚至从他的性格推断，反而大有可能。

顶着鹰之翼面孔的邪神意识一直在注意观察商非凡。

可惜祂知道商非凡体内有一个监视者，却无法听到两者之间的交流。

祂不知道商非凡最后会选择帮谁，但祂并不是特别担心。

一开始知道这个人，是因为发现他竟然不受钥匙的影响。

哪怕祂亲自对他低语，对方也没有受到任何“污染”。如果换任何一个人，早已经成为祂最忠心的奴仆，最起码也会意识混乱。

就比如那个从法德尔大陆前来的法圣路德维希，还有一个黑暗法圣德克斯特。前者就成了祂的虔诚信徒，后者则意识崩溃被路德维希趁机杀死。

其实在这两者之前还有一个接近法圣级别的魔法师也加入了真神教，但对方加入没多久就退出。真神教当时的高层似乎拿这个退出者没什么办法，以前真神教可没有退出者，只有死亡者。

祂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那个魔法师——并不是所有人都值得祂去注视。

后来祂才发现那个魔法师似乎有点古怪，明明掌握了一种很特别的力量，却被祂忽视过去，只这点就足够让祂警惕。

但不等祂接触那个魔法师，商非凡和他的伴侣郎沐就把那家伙给杀了。

没多久，这两人竟然还虎口夺食，从祂手中夺走了祂早就瞄上的战神神格碎片。

当时，祂就产生了一种微妙的直觉。为此，祂付出一定代价做了一次推演。

推演结果一出来，祂就示意邪神信徒全力攻打祭司宫，务必要毁掉祭司宫和那座神台。

可祂的努力并没有达到祂想要的效果，因为一只新生虫母，让这场战斗差点成了儿戏。

眼看这群人依旧按照原计划要前往神台，祂不得不亲自出面。

明明商非凡的力量并不算强大，哪怕加上郎沐和那只小虫母。

但现在祂和天河星的情况就像是两个实力强大的大佬互相掐住了对方的脖子、缠住了对方要害，无法分离，也无法脱手去对付别人。

商非凡就像一个发现他们的小儿，神台就像是他脚边的一块大石头，这时他只要选择一方，抱起石头去砸另一方，他选择的那一方就必然会获胜。

所以祂和天河星意识都不得不放下-身段去争取这个小儿。

憋屈吗？

邪神意识并没有感到多少憋屈，祂活了太久太久，见识过太多太多。强大者死于弱小者之手，聪明人在阴沟里翻船，诸如这样的事一直都在发生。

祂从来不会小看任何一个弱小者，因为祂也是从最弱的弱小者一点点成长到现在。

也就因为祂从来不会小看任何一个存在，祂才会顺利活到如今。

这次祂被天河星困住，只能说天河星意识太狡猾。竟然不惜牺牲这颗星球的神灵来诱惑祂，而星球意识本身则躲在后面。

偏偏祂一时嘴馋，竟然就咬钩了，然后就被渔网给困住了。

现在祂能仗着体型庞大硬扯着渔网让天河星意识无法收网，但天河星意识也不是弱者，两方暂时进入了僵持局面。

祭司宫第二祭司汲水带着众人一路来到祭司宫后山，也是祭司宫的最高祭坛所在。

“神台……也是我们的祭台就在圣山的最高点。”

众人已经看到了前方巍峨的宫殿，耸立在陡峭的山峰之巅。

上山只有一条极为狭窄的石阶路，几乎呈现九十度角。

但这条石阶路并不能难住这些想要登上峰顶的人。

邪神意识再次看向商非凡，恰在此时，商非凡也转头看向了祂。

“你这是决定相信天河星意识了吗？”邪神意识轻笑。

商非凡：“我打算看看你们谁付出的筹码更高。打工人嘛，当然是哪个老板给的报酬更多，我们就给谁打工。”

邪神意识：“你想要什么？”

商非凡反问：“你能给我什么？”

邪神意识：“天河星意识答应给你什么？”

商非凡竟然真的说了：“成神，打开前往更高等世界的通道，放我和我想要带走的一起离开，并会善待我留下的亲密关系者。”

邪神意识：“我可以给你最适合你的修炼法，同样可以带你和你的亲友前往更高等世界，还可以把天河星的本源力量分一半给你。”

商非凡摇头：“天河星的本源力量不能动。这里是阿沐第二家乡，他的亲朋好友都生活在这里，这个世界更有无数生灵。如果动了本源力量，天河星就毁了。”

邪神意识毫不犹豫地说：“我可以不要天河星，只要你帮助我脱困。我甚至可以答应你，当我脱困后，我会迅速离开，不会再回来。”

邪神意识看商非凡没有回应，不由说：“你不相信我？”

商非凡再次摇头：“不，我相信你说的是真心话。”

“那你为什么不同意？”邪神意识不解，“难不成天河星意识还想着吞噬我，好进一步进化？”

“不，天河星意识只是不相信你，就算你发誓说你离开不会再回来，但你可以向其他高等存在透露天河星的位置，让其他更可怕的存在来祸害天河星。”

“我可以承诺离开后绝不做任何不利于天河星之事，只要天河星不主动对付我。”

商非凡看“鹰之翼”停留在石阶下方，没有跟着上去，他也停下脚步。

“那么我要怎么帮你脱困？”

“鹰之翼”脸上浮起笑容，低语。

商非凡嗯嗯嗯。邪神意识说祂的，他听不听则在他。他主要就是想知道邪神意识想要通过他做什么手脚。

另外邪神意识答应给他的报酬也挺吸引他。

商非凡让郎沐先行一步，这才跟着踏上石阶。

石阶太窄，无法让两人并肩同行。

但商非凡一直握着郎沐一只手。

姿势有点别扭，看起来就像郎沐一手抱着小的，一手牵着大的。

“鹰之翼”站在石阶下方，面带微笑看着他们逐渐登顶。

鹰之翼身体往前一倾，一个咯噔清醒过来。

他连忙稳住身体，却很快变了脸色。

他不认识这个地方，更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了这里。

鹰之翼下意识仰头看向山顶。

当他看到商非凡等人就要进入最上方的神殿时，脸色变幻数次，终究也迈开脚步，快速跟了上去。

圣山之巅的神殿巍然矗立于云海之上，夕阳为整座建筑镀上一层流动的金辉。

十二根通体无瑕的白玉柱擎起鎏金穹顶，柱身上缠绕着以纯金锻造的藤蔓纹饰，每一片金叶都镶嵌着祖母绿，在阳光下流转着摄人心魄的翠色光晕。

这座神殿竟然没有墙壁！

它就这么耸立在山峰之巅，却没有丝毫被风雨雪摧残的痕迹，就像是被某种神奇的力量保护住。

神殿地面铺设着整块的青金石，这种深蓝中闪烁着金色星点的神圣石材被打磨得如同静止的海面。每当阳光透过彩绘琉璃窗洒落，地面便泛起粼粼波光，仿佛踏足于星空与海洋的交界之处。

中央祭台由一整块稀世罕见的宛若黑翡的玉石精雕而成，这种黑翡在夕阳余晖折射下发出绿莹莹的光芒，宛如地面上的水涛波纹。

祭台四周镶嵌着以特殊金属打造的繁复纹路，每一道凹槽中都流动着金色的油液。

四尊身披黑色盔甲的守护神像立于祭台四角，他们手持镶嵌月光石的长明灯，灯盏中跳动着永不熄灭的白色圣火。

穹顶垂落的十二道银纱帷幔上，用金线描绘着自然之神创造万物的神圣时刻。

微风拂过时，悬挂在白玉柱顶端的玉石铃铛发出清越的声响。

当有人踏入这方圣域时，足下的青金石会随着步伐亮起星芒般的微光，宛如行走在银河之上。

整座神殿既彰显着神权的至高无上，又处处体现着匠心独运的奢华。

最瞩目的就是祭台上悬空的权杖。

每一个走进神殿的人第一眼看到的都会是它。

它看似朴实无华，却蕴含着磅礴生命力。

四根代表四季的主枝托举着一团缓缓旋转的混沌光晕。

郎沐定定地看着权杖，就是它在呼唤他。

现在，他站在权杖面前，可以更清晰地感觉到权杖对他的召唤。

它希望他靠近他，用手握住它。

商非凡死死握住郎沐的手。

阿呆和小花花全都被豪奢又庄严的神殿炫得心魂震颤，只恨不得把上面值钱的东西全都扒下来装到自己的空间里，肯定能换好多零花钱！

要不是阿呆被他郎爸抱在怀里，抱得还挺紧，阿呆都要忍不住跳出去啦。

阿呆能忍住，某新生虫母可忍不住。

它直接飞到了金光闪闪的鎏金穹顶上，用力掰着上面那些金色的藤蔓枝叶……咦？怎么掰不动？

第二祭司汲水带领其他祭司走到祭台前，恭敬参拜。

他们并不要求其他人也跟他们一样跪拜祭台。

但诸位大佬和各位豪强也不知是受到神殿庄严气氛渲染，还是心怀敬畏，也纷纷上前行礼。

哪怕不喜欢跪拜的，也会郑重地行一个战士礼。

郎沐和商非凡心有灵犀，同时转头，目光相触。

两人用精神力快速交流。

片刻后，郎沐对商非凡点了点头。

商非凡嘴角微弯。

邪神意识也好，光球也罢，它们都没有察觉他的精神力始终有一丝和他家郎沐纠缠在一起。

当他发现不对，他就跟郎沐做了交代。

两人当时就做好准备。

他本来想要一个人面对，但郎沐不放心他，非要用一丝精神力缠着他的精神力，以防一旦出什么问题，好及时与他精神力合体。

这是两人琢磨出来对付邪神意识和有可能出现的新强大敌人的招数。

两人精神力都异常强大，尤其是商非凡，但如果只是其一，想要和神灵以及邪神对抗还是差了一些，但如果两人精神力融合在一起，那么想要欺负他们就没那么容易了。

所以不管是邪神意识和他说的话，还是光球和他之间的问答，郎沐都听到了。

他才不会在这些事情上隐瞒阿沐呢。

就因为郎沐知道全部，他也不需要解释太多，阿沐又了解他，只略微和他交流后，就同意了他的抉择——马上就要面对神台，他们必须迅速做出一个决断。

“老光，你想成为这个世界的规则之神吗？”

光球震动，带过那么多任务者，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反过来用成神诱惑它。

“想想看，你本来就是系统，你按照规则办事。可是无论邪神，还是本土神灵，包括天河星意识，祂们全都肆意妄为，无视规则，想怎样就怎样，然后闯出大纰漏又无法收拾，最后祸及天河星无数生命。可如果天河星有更高的规则监督，有更合理的法理法规，是不是这些由天性造成的错误和灾难能大幅度减轻减少？”

光球：“……”

商非凡此刻宛如诱惑天使堕落的魔王，“邪神想要得到天河星的本源能量，天河星意识也想利用这团能量来进一步进化，就算平息这次的灾难，以后又岂能保证没有其他高等存在被这股星球本源能量诱惑而来？就算把这股本源能量交给天河星，可天河星产生了自我意识，它变成了祂，还能保证公正立场，平等对待这世界的无数生命吗？”

“待在我身体里，监督和辅佐我这么一个小小的外来者有什么意思？你如果甘于当一个游戏系统，那你永远都只能当一个辅佐，无论你看到多不顺眼的事情，你都只能旁观。而你的任务者绝大多数也只会想要摆脱你，哪怕和你关系再好，比如郎沐，他也会因为他的家庭、爱人、理想，最后还是会选择和你分别。你真的甘心如此吗？”

“现在有一个机会摆在你面前。那就是由你来吸收和控制那股星球本源能量，凭此成为天河星的规则之神，你不是天河星意识，你只是天河星的规则。任何存在，只要生活在这颗星球上，包括星球意识本身，也无法违背你立下的规则。我们地星那边也称这种神为天道。”

“当你变成天河星的天道，你就可以惩罚违规偷渡过来的邪神，你甚至可以建立一个超越一定力量范围就强行排斥的规则，如果想要进入天河星就必须把力量压制到那个力量范围之下。”

“你还能和天河星意识联手，商量着如何改造天河星，如何共同对付外来的敌人。当你和天河星意识力量相加，外来邪神也只能望着天河星兴叹，而无法侵略。你们甚至能靠捕捉这些贪婪的想要侵略你们的邪神和外来力量，逐渐提升星球能量等级，让你的规则之力变得更强！让你定下的天道辐射更广！”

光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