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此树姻缘因为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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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诀似乎短暂地睡了一觉。

灵骨被反震脱力,细密的酸麻涨潮般簇拥着她,她被谁接住后摇摇晃晃地做起了不太平稳的梦。

在梦里,她恍恍惚惚回到了作为一棵树的时期。

风吹在她的背脊,雨落在她的发顶,没有人为她遮盖。

在最初从人变成树的时候,妙诀经常气到流泪。

一动不能动地扎根在泥土里,宫中的小皇子小公主会在她身上打秋千,缺德点的小宠物会在她脚下尿尿,风吹日晒下雨落雪她都站在原地,挠痒痒成了毕生遗愿。

后来男女主历劫开始,她成为了姻缘树。

什么是姻缘树呢?

妙诀在梦中游离天外地想,是啊……她到底为什么就成为了姻缘树呢?明明她自己也没有什么要死要活的姻缘执念。

这份千丝万缕的因果,到底是什么?

成为树,是这百年布局的第一步。

成为姻缘树,似乎才是以身入局天命劫的真正开始。

她成为了男女主定情的见证,成为了他们虐恋的记录,她从一开始的愤怒到最后彻底麻木,只希望这对璧人赶紧砍完了事,她要变回人去找自己的同伴们,不管是哥哥姐姐谁都好,哪怕是那个凶凶的少年都好。

她这样想着,梦中的时间也自然滑向了最后一天——反派出手灭世,男女主反目相对,虐恋的最后一劫。

在梦中,妙诀很清晰地知道自己经历过这一切。也记得身外的自己看到了苍龙和麒麟的指向,唯一就在姻缘树下。

时间在流淌,而她仿佛是这洪流之中的岿然不动的砥柱,她已经独立于时间之外。

她看见男女主依然站在姻缘树前双目猩红刀剑相向,可在某一刻,他们忽然感知到什么,纷纷看向天空之上。

妙诀没法抬头,因为她是一棵树。

可她的目力耳力都是等身的天骨水平,并未随着时间的改变而改变。

于是她听见了远处天际似雷似雨的风声,簌簌吹动她的叶片。她从男女主震惊的瞳孔中,看到一片倒影。

那似乎是某种活物,极其庞大,如同掠过天空的阴影,缓慢地向他们而来。

妙诀在梦中微微揪紧了心脏,意识到这是本会发展下去的场面。

如果她没有断裂年轮、回溯十年之前,在男女主的大结局那天这个巨物就会出现。

那巨物是什么?

来不及仔细看,妙诀再次感受到了向自己腰子袭来的力量,这一次却不是男女主,而是头顶那个巨大的阴影发出的侵袭,他要打断这棵树,挖空她的根株,找到深埋树底的某个东西——

可脚步声和翅翼更快一步,呼啸着向她而来。

妙诀在自己倾倒惊颤的一瞬间,又见到了那双苍白伸向她的手。

指尖上的红痕胎记如此明显。

一如他那仓皇的双眼。

妙诀一颤,从梦中挣醒过来。

……

她正窝在辽阔漆黑的羽翼笼罩之下,被一人稳稳地抱着,背后是熟悉的胸膛肌理,和那人温凉的呼吸。

他们正在飞向大陆,不知道已经飞了多久。

妙诀松了口气,揪紧的心脏在熟悉的气息之中微微放松。

她没有回头,在灵骨的酸软中出神地想。

原来尘尽拾那时候已经认出她来了,认出了她在树中的十年。可他又是如何倒追了十年,避开每一次时间倒流形成的错序,再次找到她面前的呢?

时间有无数种走向,于是这其中也有无数种可能,比如他们没有相遇,又或者他没有认出她,而她也没看见他的胎记——

那又将是长长的一段歧路。

而溯时之力,就是唯一的修正之法。

她越来越明白唯一从大道万千中找出这个唯一方法的玄妙。

她的细微动静被身后人发现,圈着她的手臂紧了紧,尘尽拾平稳悠闲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做噩梦了?”

妙诀摇摇头,低声开口,“不算噩梦。”

她能感觉到那场梦就是“时骨”的具象展现,告诉她如今已经能置身于时间之外,得到更多信息,能旁观其他平行支线,就像唯一能独立创造一个栖息地给所有人。

她们是时间与空间的两端。

现在他们向着大陆疾驰,飞回他们来时的方向,无数的谜团笼罩在前方,只有找到唯一才能解开。

可唯一代表的意义实在太重大了。

眼下东方千业已经通过男女主的天命印裂痕发现了嵌套其中的端倪,这几乎捏住了妙诀溯时之骨的一端,如果他足够狠心、舍得下多年谋划的天命情劫,便真的能够毁掉溯时之源。

但妙就妙在,唯一把她嵌在了天命印中。

她深知人类的贪婪,她明白东方千业的渴望,于是做成了这游丝一般最危险也最坚固的平衡。

她究竟在姻缘树的哪里?为什么妙诀在十年之中从未察觉?

尘尽拾一直凝神关注着四周,闻言才微微垂眸,唇角微勾:“什么叫不算噩梦?那就是有点噩?”

妙诀看了看他牢牢圈着她的臂弯,想了想,轻声开口:“意思是是……本来是噩梦,但,梦到你了。”

就不太噩了。

尘尽拾猛地一顿,脊背往下一弯,跟着手臂又圈紧了些。

长睫扇了半天,嘀咕着别开眼睛。

她说话怎么总是这么暧昧,好可怕,从哪学的?

这样真的很影响他,要是飞在空中亲来亲去的也有点……

尘尽拾的指尖微烫地敲了敲,却忽然手也被她抓住了,脊背整个一僵。

这女人主动得让人害怕。

尘尽拾想控制住,但指尖还是一个哆嗦。

妙诀忽然发现了什么,举着这双骨节分明的手翻来覆去仔细看过,确定。

他那一缕红痕胎记,消失了。

“去哪了?”妙诀问。

尘尽拾顿了顿,然后声线之中带了几分得意:“小树苗姑娘,你连我这么细节的改变都能立刻发现……喜欢我喜欢得有点过分了吧?”

妙诀语塞,真是花枝招展的一只鸟。

她揪

着他的手看来看去,左右手都检查了一遍,那缕红痕竟真的完全消失无踪了。

她心头隐隐觉得不对,再结合尘尽拾此人的前科。

所以,在她睡着的这段时间里,这只鸟又对自己的身体做了什么?

在她身后,白衣青年并不回答,唇角衔着得意的笑容,“你很快就能知道了——”

知道金乌化为人身之后,指尖的那一点红,到底是什么。

……

长风烈烈,妙诀看不见身后人的表情,只是凭经验觉得此人语气越是轻描淡写事就越大。

她还想说什么,忽然听见身后方向轰隆作响。

妙诀下意识要回头,却被尘尽拾按住了肩膀。

“向前看,”尘尽拾声音很稳,双翼一振,“我们去找唯一。”

妙诀这才恍然惊觉,扒着他袖口:“只有我们两个去找吗?”

其他冥族都留在了琅環,这让妙诀嗅出了一丝不对劲。

尘尽拾的声线仍然很稳,甚至带着懒散笑意,仿佛故意让她安心:“因为他们要留下,把东方千业那个老不死的东西抓出来。”

在妙诀彻底脱力昏过去后,他们手忙脚乱地拼凑出了信息,知道东方千业手中捏着能反噬妙诀灵骨的方法。

所有人面色严肃,即刻就要打进他的老巢去。

妙诀眨了眨眼,零環……

在原本的剧情中男女主甚至都没有走入过,因为那是整个琅環最深处的隐秘之地。据说进入一環之后的空间并不像其他環墙那样固定存在,而是虚无缥缈的真正“仙境”,男女主还因此爆发了一番阶级矛盾。

所以妙诀问:“留下这么多人,是很难找到吗?”

“不,”尘尽拾理了理她被翼风吹散的额发,“……是打不开。”

他漆黑眸中浮现央五哀伤的目光,狡鹿已经在四環的地底埋了太久,久到她的土灵已经和祖地的土壤融为一体,久到她可以感知土壤相连的最深处……那里伫立的是什么。

二環之后是东方家的繁华带,一環之后是虚幻境,零環之后……她看不到,却能感受到。

“因为……那就是祖石。”

在时光的尘埃中,祖石化作了仇人的最后一层庇护之地。

妙诀瞳孔微缩。

脑海之中电光石火地串联了什么。祖石,那是冥族诞生之地……

如果在这百年之间东方家已经完全把控了祖石,那是不是……

妙诀眼前瞬间划过梦中见到的那一片庞大活物之影,这场梦似乎一直在等着她看到。

那原本剧情之中会出现的东西,有没有可能……它现在已然存在?

如果东方家掌握了祖石,是不是,也可以强行诞生近似于冥族的存在……?

妙诀心中腾起巨大的不安,紧紧掐着自己的掌心。

不要慌,不要慌。

幸好她是时骨,幸好她能改变一切。

只要找出唯一,将灵骨彻底突破玄级,她一定能改写所有人的命运。

但厄运早已悄悄追来。

背后一道微不可查的闷哼声忽然闯入她耳朵,被妙诀敏锐地捕捉到,她立刻转过头,看到了尘尽拾没来得及收回的紧蹙眉尖。

系统的提醒也恰在此时接踵而至。

“男女主的虐点仍在继续!女主经过琅環仙庭的救治之后寸断的灵骨得到了修复,但醒来的她却彻底道心破碎,质问东方耀天为什么要救她、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侮辱她——”

“男主并没有同意以公玉堇的骨血喂养女主,但他无法为自己解释,因为他发现这一切的幕后指示就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于是男女主彻底爆发矛盾,化出跃迁法阵劈砍姻缘树——”

妙诀眼睛睁大,但现在跃迁法阵的锚点仍被尘尽拾转移,所以他们砍的是……

“男女主发现已经找不到定情的那棵姻缘树,感情走到陌路,双双崩溃,交替砍树——”

妙诀握紧了拳头,猛地伸手摸向他后背。

尘尽拾一边侧身躲一边戏谑:“干什么?你再主动下去我是不会把持的。”

妙诀真想把他的毛揪掉堵住嘴,可一手下去摸不到血液,因为这个人最擅长隐藏伤口和血痕,然而无论怎么藏,浓郁的血腥味还是从翼展中泄露出来。

“干什么这副表情,”尘尽拾抽出一只干净的手摸摸她脸颊,“明明你也都经历过。”

妙诀没说话,心头闷重。

“东方千业那个老不死的已经知道你的灵骨是怎么长的了,他虽然舍不得动天命者,但找到你的姻缘树是迟早的事。”

所以他能多挡一时是一时,只要找到唯一,就能明白这份让妙诀成为姻缘树的因果……到底是什么。

执果寻因,解脱桎梏。

她的灵骨才能不受制于人。

妙诀脑海中的系统提示音不断响起,在历经几个剧情高潮之后,男女主的虐恋彻底爆发——甚至很有可能,这就是东方家有意的引导,顺着天命印的塑成而循迹因果。

所以尘尽拾始终神色自若,没有露出半分端倪,否则对方会顺着天命印的共振立刻发现。

就像他说的那样,男女主的刀剑对他不痛不痒。

妙诀闭了闭眼。

是啊,毕竟是心都能掏出来的金乌。

妙诀觉得自己鼻尖发酸,却被他重重揉着脸颊,抬头看向前方。

“看,快到了。”

系统的声音同步传来。

“琅環一片狼藉,大陆灾变四起,男女主最终决定回到天衍国,亲身回到他们定情相爱的地方,亲手刻下绝恋的一笔,而后携手救世。”

当男女主回到姻缘树前,东方千业就会立刻明白一切。

男女主一出琅環,就会有无数仙族相送。

所以尘尽拾飞得这么快,他在给她抢生机。

妙诀低头看着脚下掠过的景象,整座大陆在他们离开的这段时间里竟也发生了变化。

从东向西,不断有洪灾、虫灾、如土地的伤口一般处处溃烂。

凡尘大陆如遗弃之地。

那些越海入仙庭的大陆修士大多死在了十環之内,几大宗门世家几乎全部没落。

这一切,在普罗苍生眼中,都与冥族有关。

是冥族卷土重来,带来不祥祸端。

想到曾经为了给火麒麟泼脏水,琅環仙庭就能给大陆带来旱灾炎煞,现在这种种灾变也毫不意外。

人们叩首向琅環的方向祈求神仙降福,祈求救世之人的出现——这又成了天命者写好的剧本。

尘尽拾对这些根本不在意,带着她疾冲入天衍国境内。

远远地,妙诀发现这座小国竟然也已经模样大变。

两人落地天衍国王宫内,灰烬羽翼焚烧着消散。

白衣衣摆轻轻下落,长眸掀起。

曾经搭建十重白石道坛的地方如今已经杂草丛生,还被铁链锁了一整圈,打上了不祥晦气的字眼。

曾经白衣无尘、保天衍国灵气氤氲、百姓安居的尘道君,原来竟是潜伏在人间的凶恶冥族。

从近海城之后,琅環大雾散开,终于隐秘地传回了大陆。

整片大陆都承受着天灾侵袭,这种苦厄让他们将愤怒投向了现成的对象。

在看见这道白衣身影再次出现之时,天衍国之内第一反应竟不是害怕,而是仇视地抗拒。

“他怎么来了……”

“冥族,他是冥族…真看不出来 !”

尘尽拾笑容不改,妙诀却抿了抿唇,无声走向前。

取代了曾经道坛最高点的,竟然是……

树。

是她的姻缘树。

当她已成天骨,她的树尖便高过了当初的道坛,亭亭矗立。

她成了人间的姻缘圣树。

宫内源源不断的香火供奉如流水般出现在树前的香台上,人们向她叩首祈祷,发出愿景。

在妙诀回来的那一刻,树影摇曳婆娑,灵气氤氲四溢。

她的灵魂在与她的躯体呼应。

妙诀忽然就明白了。

她的灵魂回归真身,带着天骨所能承载的力量,她忽然明白了一切。

“神树,神树显灵了!……”

“求姻缘圣树抚平冥祸,让冥族彻底覆灭,给世间带来平和!”

“那个男人城府恐怖,心机深沉,求圣树显灵,收了他吧!”

“求圣树显灵!”

满目翠色,红绦飘荡,高耸的姻缘树静默不言。

一如静立的少女。

尘尽拾抱着胳膊在一边缓了会身形。

其实他根本不介意这些人在说什么,对他是什么眼神,就像他当初保这里灵气氤氲,也只是为了顺势打入天命情劫之中。

可是他的小树苗好像很在意。

他摸了摸空荡而发烫的心口,再次晃到她身边。

妙诀没有回头,却在纷纷扰扰的流言之中抬起手,沿着四周划过一整圈。

时光无声流动。

她把这些人的记忆全都划回了从前。

回到从前他们还受白衣道君的恩惠、对他感恩戴德、目光敬仰的时候。

虽然只是亡羊补牢。

…别这么对小鸟。

尘尽拾愣了愣,说不出是什么神色,眼底光影交错,最后只是默默牵住了她的手。

他想要她喜欢他。

但她要是对他太好,他真的也受不了,“你……我……”

尘尽拾用力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桃花眼底重新清明,看向半空。

“来得真快啊……”

姻缘树亭亭如此,实在太显眼了。

金乌的双翼缓缓浮现,玄芒璀璨地映照树影,给她镀上一层金边。灰烬从冷白的颈侧浮上眼眸,他没有回头,只是道:“小树苗,你去找唯一,其他的不用管。”

妙诀也同时听到了系统的提醒,提醒她男女主已经快要来了。

可她的心却已经如树静止。

其实一切都很明显……

从飞回姻缘树开始,脑海中系统的声音就越来越清晰。

从前系统就告诉过她的——

离姻缘树越远,她的力量也就越弱。

为什么?因为她被困在树下……

是谁?

是谁在年轮现世时出现?

妙诀一步步走向那片已成巨树的长荫中。

为什么她没有细想,这世界是一本书吗?还是只是已经发生过的一切,有人以剧情任务来介入天命劫呢?

是啊,一直陪在她身边,一直对天命情劫了如指掌的,还能有谁呢?

她一直指引着她。

让她跟随天命者的脚步,和尘尽拾一起救出了每一个被困的冥族,而从未提及过自己。

而如果这一切顺利,妙诀必然已在天命印的掩盖下成就了天骨,那时妙诀一定会解脱麒麟,救回苍龙,找到她的方向。

然后一定会回来。

看见她。

看见因果。

妙诀闭上眼睛,在脑海中轻声开口:“唯一姐……”

这一路真难,真难啊。

浓荫之上已经悬空出现了众多仙人。

大陆上的百姓奔走雀跃,以为是琅環派仙人来消灾降福。

尘尽拾冷淡抬眼。

仙家衣袂翩翩,仙容肃穆,他们警惕地围着姻缘树排成了一圈。

这是个绝佳的机会,能除掉明主的心腹大患!

此时其他冥族被琅環拖住,在场只有经历了内府侵吞、又被明主发现了重大弱点的冥十。

“攻他心脏!”

“金乌无心,击之必死。”

“解决冥十,然后销毁姻缘树。”

众多仙家兵器凭空祭出,忽然被一道疾风和水灵挡住。

尘尽拾也不恋战,趁机几个起落,飞跃到怔忪的妙诀身边,“——如何?”

妙诀抬起手,掌心抚在姻缘树的树身上,“…我知道她在哪了。”

她以天骨之灵,探入树身,沿着她熟悉的每一寸纹路。

尘尽拾问:“唯一在树底?……”

他话音未落,却忽然感觉心脏搏动。

紧跟着,脚下的土地都在震动。

在已成天骨的妙诀抚摸自己的姻缘树干时,这棵树被尘封的负载终于拂去尘埃,露出内里。

是唯一守在这里。

是唯一等待着她。

沧桑百年,还有,还有……

尘尽拾忽然怔怔地开口:“……妙诀。”

他声音竟然有些颤抖。

“我感觉到……我的心脏了。”

妙诀以为他到这种时候还要说骚话,用微微发红的眼睛转头怒瞪他。

可脚下地面再次震动,不是错觉,那震动仿佛沿着巨树无限延伸的脉络,清晰地纵横……在地底交织成了无数血管。

一声声地搏动,像是心跳。

尘尽拾目光错愕,抬起手,覆上她手背。

两个人一起触上姻缘树。

一刹那,万枝震动,满树绽叶。

随着心跳的频率,一下、一下摇曳。

妙诀似乎也明白了什么,在这一刻仓皇地看向他的眼睛。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她给金乌护好了最后一股神力,她怕孩子们遇不见彼此,所以始终等在天命情节开始的地方。

冥族之祖,带走了烬十的心脏,守着一棵树长大。

尘尽拾急促地喘了口气。

“原来你没弄丢它。”

他声音干涩,目光看着妙诀。

这份因果终于清晰。

相隔百年,红绳的两端牵着你我。

尘尽拾眼底藏光,笑着捂住眼睛,胸腔震动。

“原来你的根株生在我的心脏上。”

“所以你成了姻缘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