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灵泉寺来信,闫世子身……
二皇子府的人连夜进宫,正准备歇下的天佑帝很快便接到他吐血晕倒的消息。
天佑帝惊得坐了起来,刚往外走了两步又停下步子,道:“让太医去瞧便是。”
才犯事就晕倒,这么多年了,没一点长进。
几乎是冯禄出去的同时,温妃就来了。冯禄拦住她道:“温妃娘娘,陛下方才交代,您若是想出宫去瞧二皇子,出去便是。”
温妃当下也不顾得礼仪,带着太医直接出了宫。
太医忙了两天两夜才将二皇子的一条命捡了回来,只是人不能动,口不能言,只能干瞪眼瞧着众人。
温妃头厉声逼问太医可还有别的法子。太医后背都冒了一层冷汗,小心翼翼道:“二皇子生来不足,本就体弱。如今气冲百会,才至卒中之疾。人能救过来已是万幸,只能慢慢养着了。”
“卒中!”温妃整个身子晃了晃,险些倒下,幸而身边雪芽及时扶住她。
这病很常见,温妃自然听说过。
前段时间兵部的袁侍郎不就是卒中,人直接就没了?
卒中者,十有九死。
那她启儿不是完了?
温妃泪如雨下,温国公连声安抚她:“娘娘,你要保重身体啊!”说完,他又转头问太医:“真没其他法子了?”
太医摇头:“殿下的卒中是肝风内动,内伤积损所致。若能保持心情平和,或有转机。”
都这样了,叫他怎么心情平和?
二皇子双眼一错不错的瞪着太医,呼哧哧喘气,就是说不出话来。
温妃又连忙上前替他顺气。
温国公命人将太医送了出去,这才问二皇子身边的侍从:“二皇子不是去宫中见陛下,怎么回来就这样了?”
侍从摇头,声音颤抖:“奴才也不知,殿下回来的路上都好好的,才到王府门口就这样了!”他眼珠子转了几转,又忙道:“大概是为了户部十万两银子的事着急!”
温妃抹着眼泪道:“你这孩子,户部的银子母妃和你外祖父已经在帮忙筹集了。十万两而已,虽有些困难,但你也不至于如此!”
她手上没这么多现银,但珠宝玉器不少,最多十日,便能凑齐。
温国公的关注点不在这个上面,他接着问侍从:“那十万两银子真是二皇子私下支取的?”
侍从摇头:“奴才并没有听殿下提过,殿下好像不知道这事。但银子确实是在王府的账面上……”
温国公疑惑:“那银子去哪了?”
侍从支支吾吾道:“王爷昨日查了王府的账,十万两银子,一部分拿去赎了侧妃的嫁妆,一部分付了王府的花销,还有一小部分买了陛下的寿礼……”
温妃眉头紧蹙:“拿去赎了侧妃的寿礼?是侧妃的主意还是王爷的主意?”
侍从继续摇头:“奴才也不知,侧妃刚查出怀孕时,殿下是提过要赎回侧妃嫁妆的事……”那日他在马车外面听得清清楚楚。
至于侧妃和闫元锦的事,二皇子自觉丢脸,对身边的人只字未提。
侍从去蹲闫元锦,都只以为是闫元锦偷了侧妃的簪子,自家殿下才一直咬着不放的。
在他看来,殿下真的很在乎侧妃,尤其是侧妃怀了小皇孙后。
温妃连忙又追问:“那侧妃的嫁妆呢?”
侍从:“应当在侧妃那。”
温妃直觉有什么不对劲,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她的儿子就算再缺钱,也不至于去动户部的银子。
温国公沉声道:“差个人去姚氏那问清楚?”
温贵妃立刻摇头:“不可,启儿已经这样了,姚氏肚子里的孩子就是温家的希望。她胎象本就不稳,若是再受了刺激,孩子没了可如何是好?”她想了想又道:“启儿卒中的事最好也别让她知晓,一切等孩子生下来再说。”
床上的二皇子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喘了几口气,终于再次昏死过去。
温妃吓得要死,连忙又让人将太医喊回来。
待二皇子稳定后,她又差人去左都御史府传话。让姚夫人不要将二皇子
的事告诉姚氏,让她安心养胎。
姚夫人转头就将这事告知了自己女儿,姚晚毓听罢,又哭又笑,然后骂了一句活该。
姚家大姐嗤笑一声:“他们还惦记着你肚子里的这个呢,看来二皇子是觉得丢脸,没告诉任何人孩子的事。”她说完,想了什么,又紧张问:“你说那方嬷嬷在安胎药里下了红花,她可知道闫畜生的事?”
姚晚毓摇头:“我让秋棠试探过,那婆子只知道王爷不想要这孩子,并不知闫畜生那事。”
一旁的秋棠又补充道:“姑娘回姚府后,那方嬷嬷就因为办事不力被王爷打了一顿。一个没撑住,一命呜呼了,压根没有开口的机会。”
姚母叹了口气:“户部这事,做得不算隐蔽,温国公迟早会查到姚府头上。但总归你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只要他们不知闫畜生的事,就会顾忌你。”
若是温国公查到姚家,姚家和温家就彻底决裂了,今后在朝堂上少不得要被温国公针对。
姚大姐冷哼一声:“二皇子已经那样了,怕什么!我夫君已经和周伯侯交好,如今云妃娘娘势大,温妃也要退让三分。一旦五皇子为储君,温家就会彻底失势!”
二皇子卒中的消息一传出,二皇子党不坚定的人或是边缘大臣已经开始重新站队。
攀附四皇子、六皇子的人都有,攀附五皇子的人最多。这么多人里,就是没有攀附赵砚的。
不是他们不想攀附,一来,丽妃娘娘现在还在灵泉寺没回来。二来,七皇子外家不在玉京;三来,七皇子压根没上朝听政。
别说对政事一窍不通,他是压根对争权夺利不感兴趣。除了整日泡在太医院,没事就往宫外跑。
这让他们怎么攀附?
陛下不让丽妃待在宫里,也不让七皇子有外戚,就是将他排除在储君之列吧。
所以,七皇子还是算了吧。
云妃倒是开心了,但五皇子烦不胜烦。他不过是恰好抓住了二哥的把柄,帮小七诊治了二哥一番。这些大臣就和苍蝇一样围着他嗡嗡嗡,害他去找小七的时间都没有。
好不容易逮着机会从一群大人的包围中溜了,他径自就往赵砚的住处去,却被告知赵砚方才就出宫了。
他立刻又马不停蹄的往宫外赶,终于在宫门口爬上了赵砚了马车。见他提着药箱,气喘吁吁问:“小七,你这是要去二哥府上吗?”
赵砚摇头:“不是,我要去许编修府上,他生病了。”
“许丛溪?”五皇子撇嘴:“又不是什么大病,一个小小的编修,也劳你去给他看。你还是同我去看看二哥吧,听说他如今身不能动,口不能言。”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眉眼兴奋,明显幸灾乐祸。
赵砚挑眉:“二哥卒中,你很高兴?”
五皇子实话实说:“有一点,小时候母妃让我讨好他。但我知道,他是瞧不上我的,总是贬损讥讽我。”甚至有时候连他母妃也一起嘲讽。
“他还老是针对你!”五皇子蹙眉:“我总觉得他会对你不利。”不然户部那档子事,他才没那么积极。
现在轮到他去看二哥笑话了。
赵砚:“我还是不去了。”二哥这次卒中,估计还有姚侧妃和闫世子的事。
二哥先前在长极殿前看他的眼神,明显是以为姚侧妃和闫世子的事是他捅到父皇跟前的。
这事虽没声张出去,但父皇因此停了二哥户部的职务。五哥上位又恰好揪住他挪用户部银两的事。
这一桩桩一件件,二哥看来,真的很像他设计好的吧。
若他此刻去见二哥,只怕二哥一口气没上来,人直接就没了。
五皇子颇有些遗憾,也没提下车的事,坐在马车里不动。
赵砚蹙眉:“你这是要同我一起去许编修家?”
五皇子反问:“不可以吗?”
赵砚:“你还是别去了,许编修本就病着,你去了,他还得带病起来迎接你。”
“他迎我做什么?”五皇子不解:“你也是皇子,怎不见他迎你?”
赵砚:“我和他是朋友。”
五皇子有些吃味:“我和你还是兄弟呢,你和他是朋友怎么还编修编修的喊?”
他私底下是喊对方字的,这不是在外头吗。
这话赵砚不好说,一说,估计他五哥要不干了。他只得道:“反正你先去泰合楼等我,我从许府回来马上去寻你,总可以了吧?”
五皇子退让:“可以,你说话可要算话,我先去泰合楼听曲。”
赵砚连连点头,总算将人送走了。
他先去了许丛溪府上,许丛溪自从高中状元后,就搬进了天佑帝赐的状元府邸。如今已然成了亲,见到他来,很是高兴。也没同他客气,伸手就让他号脉。
许少夫人温温柔柔的,在一旁紧张的看着。
赵砚号过脉后,顺手写了房子,交给她。许少夫人忙出去,吩咐下人去抓药,将空间单独留给了二人。
赵砚这才问:“你本就没什么大碍,怎得还告了几日假?”
许丛溪苦笑:“你也知二皇子倒了,翰林院都忙着站队。我这个六皇子外家表哥在翰林院少不得被拉拢,实在烦不胜烦。”
赵砚:“总归逃不过的,你总不可能一直病着。”
许丛溪瞧着他,突然道:“旁人都瞧七皇子愚钝,我却认为你大智若愚。你是不是不想掺和进现在的情形里,所以早早和陛下请了旨,封王去灵泉郡?”
这宫中皇子,一个个陷于漩涡之中,身不由己。
先是太子,再是三皇子、现在是二皇子,就连现在风头正劲的五皇子当初也险些被乱党牵连。
唯独七皇子过得舒心自在,想不入朝便不入朝,想学医便学医。
他甚至觉得七皇子早慧,早早便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赵砚轻笑:“你想多了,我就是愚钝,读书百遍都背不下的那种,早早讨了圣旨也都是意外。”他起身:“你好好休息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许丛溪忙唤来侍从送他。
赵砚上了马车,守诺去了泰合楼。
店小二原想将他引到惯常待的三楼雅间,赵砚开口问:“五皇子人呢?我去他那便可。”
店小二忙又将他引到了二楼临街的雅间,他进门,五皇子便朝他招手:“小七,我点了你爱吃的糕点,快过来听说书。”
赵砚坐了过去,他又立刻推了茶过来。
赵砚确实渴了,端起茶正喝着,掌柜的就匆匆来了。将一封信送到他面前,小声耳语了两句。他连忙放下茶盏,接过信查看,看了一通后,眉头蹙得死紧。
五皇子好奇问:“哪儿来的信?”
赵砚顺口道:“我外祖父来的信。”
五皇子瞧
他面色不好,连忙问:“可是你外祖父或是丽妃娘娘有什么意外?”
赵砚摇头:“不是。”
五皇子追问:“那是什么?”
赵砚:外祖父来信说,他派人去查了,南阳郡那边查不到南阳王世子的丝毫消息。别说容貌,连性子如何也无从得知,好似有人刻意抹去了南阳王世子的一切消息。
又说,南阳王貌似在囤兵。南阳境内盘查森严,他的人不好四处活动。还是通过燕大家的关系才拿到一副南阳王世子画像,不过只是个背影图。
他又从信封中抽出那张图来看,薄薄的宣纸展开,一个青衣挺拔的背影跃然纸上。那背影手持长枪,乌发高挽,通身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只是一个背影,便能瞧出,和现在玉京之中,青衣持扇,通身贵气的闫元锦完全不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