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21:00

钱朗:你最近异能状态不对?

钱朗:你这样下去,可马上就要进秘塔了

21:05

钱朗:唉

钱朗:算了

钱朗:你最近和闻绛处得还行吧?

21:15

谢启:有事直说

谢启:少兜圈子

钱朗:行行行

钱朗:活祖宗

钱朗:你之前是不是查他了

***

【你之前是不是查他了】

自己只查过一次闻绛。

明明也已经过去了几周,却好像昨天才经历过一样,谢启对这事记得很清楚。

二人交往之后,谢启和自己的男朋友发生了一些小小的不愉快,虽然谢启本人每每想起都有些懊恼,但不得不承认,闻绛对他的态度远比他想象中冷淡,他和闻绛交往后起争执的次数和频率,也比他预想中要多许多。

若即若离的态度,酒店时发生的意外,之后又拒绝自己帮忙纾解的提案——这种事不找伴侣做还想找谁?

退一万步来讲,又为何宁可独自解决都不愿意伴侣碰自己?两个世纪前的人都没这么强的守贞观念。

在种种情绪的累加下,闻绛没回自己的消息成了引爆炸药桶的导火索,谢启直接调查了闻绛的行踪。钱朗指的,无疑是之前谢启让人查闻绛去哪儿和谁见面,然后发现对方放了自己鸽子,是和林巡待在“爱丽烘焙”聊天、吃蛋糕、喝饮料、写作业那次。

哦,他们还一起去了卫生间。

回忆起令人不快的事,谢启躺在沙发上看着这条消息,脸上没什么表情,他懒得打字,干脆直接拨了个电话过去,再把手机扔到茶几上。

电话很快接通,气流拂过茶几的边缘,借由平面搭建的触式异能连通系统,保持在正确范围内的能力值激活了电子屏,虚拟屏幕进而在半空中自动弹出,映出钱朗的脸。

将异能的使用与日常生活中的电子便利挂钩,也是种变相锻炼异能的方式,谢启平时对异能的使用堪称精妙,前提是他能一直保持现在的稳定。

没等钱朗说话,谢启先开口道:“都几周前的事了,你收消息的速度真慢。”

......好家伙,一上来倒成你抱怨我了。钱朗梗了一下,倒也习以为常,摊开手说:“我这不是在这里嘛,能收到消息就不错了。”

是吗?谢启冷冷地回他:“我看各种八卦你一条没落下过。”

“......那是因为我生活需要调剂,这地方太无聊了。”钱朗讪讪为自己正名,回忆了翻自己这段时间的异能调理生活,又叹了口气,悠悠感慨:“不过这儿比秘塔人性化多了。”

进了秘塔,这辈子也就望到头了,能力者终身都会活在秘塔的监视与管控之下,连和家里人见面都要走好几道程序,搁在异能不稳的S级能力者身上,这就像头上高悬着柄剥夺自由的利剑,实在不是个让人愉快的话题。

“算了,这个待会儿再说。”钱朗想想就觉得一阵头疼,还是先办自己在意的第一件事:“你真查他了?”

明明觉得他们相性不错的,怎么就犯了这种忌讳......好吧,那确实查一下也就顺手的事,S级生活系的身份摆在那里,刚开学时,闻绛的家底早就被一堆人翻透了。

但此一时彼一时嘛,“祖宗,你不能这么照顾人啊。”钱朗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对自己钦定过的“闻绛二代监护人”谆谆教导:“没人喜欢被查,沟通好吧,有事你们沟通嘛。”

虽然就谢启这个德行,要他张嘴估计比登天还难,钱朗在心里默默地想,他自己其实也不是很抱希望......难道真的该寻觅一下监护人三代了?

谢启皱了皱眉说:“知道。”

“嗯嗯,知道你不愿意,但——”钱朗止住话茬,随后愣住,“啊?你答应了?”

“不然呢?”

谢启没好气地说,他自己还因此被闻绛“警告”了呢!虽然闻绛的语气不重,没有真的生气就是了,那明显是下不为例的意思。

谢启有种自己和闻绛的恋爱正在被钱朗挑刺的微妙感,闷了会儿后主动补充道:“我们沟通完了,和平解决,用不着你。”

“啊?”钱朗摸了摸脖子,这转折有点太快了,让他一时不知道该不该乘势而上,改口夸自己是个牵线小能手:“哦......那,及时止损哈。”

——“及时止损”?

说的跟过来人一样,谢启眯了眯眼睛,很快笃信开口:“你查过霍夏彤。”

钱朗“呃”了一声,语气里倒是没有惊讶,全做默认,谢启瞥过去视线,看见钱朗放下手——他这手腕上戴的东西可真多,右手戴着手工编织的红绳手串,左手戴着异能检测手环、一次性异能稳定扎带和调理机构的个人信息ID圈,要想再戴表之类的装饰品,就只能戴在手肘上了。

怎么还谈及前女友这种令人伤心的话题呢,放下手的钱朗规规矩矩地答:“是,然后就不敢了,引以为戒啊老兄,虽然......但很伤感情的。”

钱朗说完感觉怪怪的,一来他和霍夏彤其实也没因为这件事吵架,就是起了点情侣常见的小摩擦,很快就把话说开,继续你侬我侬——衬得分手这个下场更唏嘘了,二来拿恋爱的例子去论证交朋友的情况,总归显得有些奇怪。

谢启倒是瞧着坦荡,好像对此一无所觉,他移开视线,心里清楚钱朗的“虽然”是指什么,那是一种很有诱惑力的美妙体验。

轻轻松松,简简单单,对方的所有踪迹都会在自己面前一览无余,再不用担心对方的安全,不用反复想象对方正在做什么,甚至还能看到一些自己没能亲眼看到的,对方的日常生活片段,只需要迈出一小步,就那么一小步,就能得到安心和满足。

当然如果是用在“捉奸”上就不会让人开心了,但,除非有人带着铁证,把这种事赤裸裸推到自己眼前,谢启什么也不打算查。

谢启不再言语,钱朗就全当他听进去了,重新提起那件最让自己头疼的事:“你的异能怎么了?”

“......”谢启那股让人熟悉的别扭劲回来了,十分不满地开口:“不知道。”

大爷,现在是让你闹别扭的时候吗?“那,难不成要我来猜?”钱朗提醒对方,“你知道不稳的原因吗?你再这样下去真要进秘塔了,你不是又不想进了吗?”

钱朗和谢启在异能稳定问题上是对难兄难弟,非要说的话,钱朗自觉比对方幸运一些,所以他还可以跑到这海外的调理机构,仍享有不少的自由,未来出了机构重过正常生活也是很有希望的,谢启就只有秘塔了。

游轮那晚,他们本来都要走的,钱朗办了派对来疗愈他离开霍夏彤的心,谢启则没和任何人说,钱朗看他一个人也挺无聊,还把对方推去玩了游戏,让他再多感受感受这外面世界的热闹。

对方其实还可以继续和秘塔那边拉扯,对于谢家这并不困难,谢启提出要进秘塔的时候大家很惊讶,再想想又理解,人毕竟是活的,拉扯了这么多年,有时候人不是没实力继续拉扯,而是在心情上累了,不想再应付了。

......然后这好小子一晚上过去光速反悔了,咋的,玩真心话大冒险玩出感情了是吧,说好的各奔东西,到头来走的就自己一个,钱朗想起来就一阵无语。

该来的迟早会来,这是钱朗和谢启都心知肚明的事,时间过得久了,也就可以以玩笑的心态提起这茬,默认自己总有一天要进这个机构那个中心,只要在那之前,尽可能好好享受人生就足够了。

只是,谁又真的彻底不在乎了呢?

或许到底是不太甘心,看着谢启又开始抗争,钱朗摸了摸自己的手腕,心里也有些“为时已晚”的激情,他看了眼周围的墙壁,又看了眼自己的ID环,沉默了会儿,忽然没头没尾地嘀咕了句:“我谈恋爱的时候倒是也不太稳。”

现在他再也不会见到霍夏彤的面了,也就没不稳的机会了。

当着大爷闭着嘴,全凭别人“揣测圣意”的谢启忽然有动静了,他瞥头看向钱朗,语气微妙:“你也?”

我瞧着你之前感情生活挺顺利的啊?提到霍夏彤就有种幸福人生的傻劲。发的情侣照全是搂搂抱抱卿卿我我的,你还不知足?

交往后只和闻绛抱过一次的谢启感觉自己的气流又有点不稳了。

“干嘛啊?”钱朗没什么精神地说:“感情这东西很复杂的......”

人就是会因为恋爱生出很多种不同的情绪啊,这和恋爱顺利其实不冲突——等下。

“也”?

钱朗忽然僵住了脸,随后变得面无表情,再然后眼神变得格外复杂,像目睹了公猪上树,大象倒立,太阳从西边升起,他沉默了几秒,艰涩开口:“你......谈恋爱了?”

谢启懒得搭理他。

“你等会儿啊,我捋一下。”钱朗自顾自地给谢启做了个暂停的手势,开始用手揉着眉心,陷入头脑风暴,“我最近是听到传言说你可能有对象了,我还以为又是什么小道消息......也没看到过什么照片......”

谢启皱着眉打断他:“我怎么可能让人偷拍他。”

妈耶!钱朗被这话给狠狠撞了下脑子,太阳真的是从西边升起来的!

这调理机构果然还是不进的好!他错过了外面多少事!

钱朗倒抽一口凉气,进而想起八卦的后续,干脆直接问:“那你感情不顺也是真的?还有人说你只是被人钓着玩——”

“砰!”茶几上的杯子忽然碎裂成了几片。

谢启面无表情地问:“谁说的?”

“......别问我,你肯定比我清楚。”

圈子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能传到自己耳朵里,肯定也早传到了谢启耳朵里,只是这个结果,和钱朗之前以为的“因为是假的所以谢启懒得在意”完全不一样。

最麻烦的点是,谢启好像还是“真心”的,钱朗不动声色地扫过碎裂的茶杯。

人的心里都有偏向,何况这圈子本来就是玩的人居多,互相算计的居多,尽管钱朗自己是认真谈了恋爱的,但真要让他给朋友们把爱情的关,他还是希望大家别那么认真来得好。

当然,喜欢的对象真是个好人也就算了,可瞧着这传言,和谢启刚刚这态度,对面的心思怕是要划上个问号。

而且如果对方真和谢启的异能不稳有关系,那对方就更是个麻烦了。自己当年不稳,那也是甜蜜的不稳,谢启这瞧着就是纯糟心的不稳。

“欸,所以,嫂子是谁啊?”直接点出来“你对象真有问题”这种话,陷入恋爱里的盲目人肯定是不会听的,钱朗笑了笑,以一种纯好奇的语气说:“不用瞒着我吧?让过来人给你点经验?”

谢启反倒因为钱朗的话给梗住了,他从沙发上坐起来,眼神复杂,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你别动他。”

“嗯嗯。”钱朗笑得灿烂且敷衍。看起来对方的身份不高,那就更好办了,自己虽然人在海外,但查个人还是轻松的。

谢启瞧他这样,眼神更复杂了:“.....反正你也下不了手。”

“啊?”自己是个好人不假,像他这么善良好脾气的喂,于小衍公子哥,不得不说整个延海找不出第二个,但他真的下不去手的人......其实拢共就那么几个,钱朗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在你心里,我居然这么良善啊?”

“......你认识他。”谢启懒得搭理钱朗的自我认知,就像人永远叫不醒装睡的人,只说:“你经常和他打电话。”

“上周刚打过。”谢启又补充说,“问他要不要吃点海外特产,还有艺术节准备的怎么样了。”

钱朗默默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

哦。

小绛啊。

......小绛啊。

钱朗面无表情地抬头和谢启对上视线。

谢启不耐烦地移开视线。

很微妙,谢启这辈子从来没有哪怕一秒钟怕过钱朗,向来只有钱朗怕他生气的份,但就在刚刚,他有那么一秒钟,心里划过了种古怪的心虚。

钱朗依旧面无表情。

......原来是闻绛啊。

是闻绛啊……

不是,等下。

你。

你就是这么照顾他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