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亲昵(重修仿佛随时有液体会溢出
他会怕。
会怕她不要他,会怕失去她。
刚刚她已经成功了,那么现在也可以。
钟薏没有任何犹豫,抬手,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安静!”
清脆的声响炸开,卫昭的脸被打得偏向一侧,脸颊上迅速浮起血色指痕。
她撑着身子站在榻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眼尾还残着红意,声音却高高在上:“卫昭,我告诉你,我不会死。”
“更不可能陪你一起死。”
“你要是敢再疯一下,我现在就走——随便去哪,走得远远的,让你永远找不到我。”
“听懂了吗?”
字字珠玑,像一把一把刀子捅进他心口。
空气像被冻结,周围只剩下两人交叠又撕扯的呼吸声。
钟薏垂下眼睫,指尖还微微颤着,心脏跳得飞快。
这是她第二次试着去反制他——没有刀,不能威胁生命,她不知道能不能让他安分下来。
可她没后退。
她压下所有软弱,逼自己冷冷地俯视他。
卫昭偏过头,额发遮住眼睛,整个人忽然陷入一种奇异的安静。
“……是吗。”他低声喃喃,嗓音像铁锈刮过喉咙。
钟薏时刻注意着他的呼吸、颤抖,余光扫过被他扔在角落的匕首。
房内静了很久很久。
久到钟薏以为他又要发疯的时候,卫昭终于动了。
他撑着身,慢慢坐直。
不再看她,嗓音低得几不可闻,像从胸口挤出来:“……三天。”
“给我三天。”
他没碰她,只是死死攥着自己膝盖,指节绷得发白。
“我不会再求你了,钟薏。”
“三天后我就走。”
他抬起头,死死盯着她,嗓音发颤却又固执得可怕。
“可这三天——”他和她对视。
“你得让我陪着你,吃饭,睡觉,呼吸……你得爱我。”
“像以前那样爱我,把所有都给我。就算是装的。”
“……只三天。”
钟薏有些怔住,面上却依旧冷静。
她以为他这辈子都要缠死她了,如今竟然只求三天?
他又是想耍什么花招?
她盯着他,心脏绷紧。
两人都没出声,时间像被扯成细丝那样拉长。
榻前一片凌乱,枕衾翻着、衣袍散着,空气里还弥留着方才交缠时吐出的甜腻气息,像未散干的水雾,黏得几乎要糊住喉咙。
脖子上的血痕干涸,又火辣辣地疼着,像在警告她——别相信他。
卫昭跪在她面前,手掌染红,血还沿着指缝蜿蜒而下。
两人都还喘着,狼狈至极。
他嗓音发哑,几乎是哀求着补了一句:“把我们当成……真正的夫妻。”
“三天而已,漪漪……你不愿意试一试吗?我只求三天,然后我会自己离开。”
钟薏指尖蜷缩。
那两个字落进耳里,像是钉子,一点点用力敲进她胸口。
他口中的“夫妻”从来不是寻常人说的那种——吃饭、睡觉、同床共枕。
而是她的眼神要看向他,笑容要给他,身体要贴着他,脉搏要和他一同跳,哪怕睡着了,也得像从前一样被他抱着,留一只手让他握着。
不许拒绝,不许拉开,不许转身,不许消失。
他要时时刻刻贴着她,像影子一样割不断地缠在骨头里。
她当然不信他。
“如果三天后,你又反悔呢?”她慢慢坐下来,嗓音压得极低。
他一贯会
耍赖,若是给他占了三天便宜,他又赖着不走怎么办?
卫昭低低笑了一声,声音沙哑:“不会。”
“你知道的,朝中事务繁多,已经诸多不满之声。若是我还留在这里……”
他顿了顿,低着头,“……除非我不想当皇帝了。”
钟薏心口一松,这话韩玉堂也跟她说过。
想起逃出宫那夜,他搂着她说未来的语气,炽热、贪婪,满眼都是对权力的渴望。
他蛰伏弑父,残害手足,忍辱偷生,哪一样不是为了那把龙椅?
卫昭不可能放弃皇位。
她垂眸,指尖收紧,又觉得胸口像压了块石头,闷得透不过气。
那么,为什么?
为什么还要留这三天?
他不是该立刻转身离开,回去坐拥他的万里江山吗?
察觉到她的犹疑,卫昭忽然抬眸看她。
“漪漪。”他低低唤她,嗓音带着近乎绝望的温柔,“……就三天。”
“我什么都可以听你的,只想再多留一点点。”
钟薏没有动。
她低头,看见他那只被划伤的手,骨节苍白,掌心血迹斑斑。
她记得他舔着她伤口、哭着求她的模样,记得他喃喃着要和她一起死时那一瞬间的绝望。
这一次,好像真的可以分开了。
她顺着那只手,看向他。
卫昭一动不动,紧紧盯着她,身上的肌肉不自然地绷起,像是蓄势待发的猛兽。
混乱、疼痛、亲吻、血液……全都乱七八糟地压在钟薏身上,混着复杂得理不清的情绪,叫她一时没能开口。
他说他会听话,那她还能试着控制他吗?
掌心渗出一层薄汗。
半晌。
钟薏吐出一口气:“说话算话。”
“我配合你。但你记住了——”
她顿了顿,毫不退让地和他对视,“必须听我的话。”
“不能随便发疯。”
“不能逼我做不想做的。”
房间里静了一瞬。
下一刻,卫昭忽然俯下身,一把将她扣进怀里。
压得她毫无防备,耳边满是他沉重、滚烫的呼吸。
钟薏被他箍得几乎喘不过气,心跳不受控地在胸腔里轰鸣,快要撞破喉咙。
他不说话,只死死抱着她,两颗同样狂跳的心贴在一起。
“我答应我答应……”他几乎要喜极而泣。
钟薏皱起眉,忍了半晌,伸手拍他:“够了,松开。”
卫昭没立刻松,像是听不懂似的,把她搂得更紧了半寸。
钟薏眸光一沉,用力推开他,声音很冷:“卫昭,规矩。”
这一声,像一鞭子抽在他脊骨上。
他僵了一瞬,喉头滚了滚,终于迟疑着,慢慢松了手。
只是唇还贴在她耳后,气息湿湿热热地打着旋,赖在她皮肤上。
靠得太近,血腥味冲进鼻腔,熏得钟薏胃里一阵翻涌。
她皱眉,转过身坐在榻边,披外衫。
可衣带还没系上,后背的气息又贴了上来——灼热、赤裸、像是潮水里生出的藤蔓。
“去哪?”他声音低哑,方才软下去的尾音里透出一点控制不住的阴冷。
钟薏手指一顿,声音平稳:“我的伤口需要包扎。”
卫昭顿了顿,沉默了两息,才闷闷应了一声。
可下一瞬,他像撒气一样,唇擦过她耳垂,故意咬了一口。
他语气恢复甜蜜,“那……我给漪漪穿衣服。”
他顿了顿,没忘记征求她意见,“好不好?”
钟薏抬眸,冷冷扫了他一眼。
变脸倒是快,方才还一副要把自己埋进地里跟他同归于尽的样子,现在就毫无负担地承担了夫君的角色。
卫昭被她这样审视着,也不恼,反而笑意更深:“说好了的……夫妻。”
钟薏敛眸,没有回答。
他暂时没有做出格的举动,穿衣服这种事从前也不是没做过。
她脊背绷得笔直,依旧没有动弹。
算是……勉强答应了他的请求。
下一瞬,他从背后伸出手臂,将人整个圈进怀里。
掌心掠过裸露的腰线,一路顺着曲线拢住散开的衣襟。只是无意间指尖贴着皮肤,碰上,又很快离开,替她将衣襟缓慢拢上。
动作规矩,收敛,叫她挑不出错处。
可钟薏不知道——
从卫昭的角度,裸露的肌肤一览无余。
低垂的脖颈雪白纤细,骨线温柔地起伏着。
白得晃眼,完全遮住了盈盈的腰肢。
像熟透的果肉,随着呼吸一起一伏,肿胀未消,饱满得仿佛随时有液体会溢出。
卫昭舔了舔唇,眼底发热。
好饿。
钟薏任由他将衣襟一寸寸拢好,像应付一个撒泼赖皮的小孩。
可当衣襟系好,男人却不肯松开,反而从背后更紧地箍住她,温热的呼吸打在耳后,灼得人心烦。
“娘子。”他叫,语气里带着理直气壮的占有。
“够了!”她感受到有什么炽烫的东西逐渐开始抵着自己,忍无可忍地出声。
卫昭动作一僵。
钟薏一把扯开他的手,利落地从他怀里钻出,转身去拎起药箱。
药箱是她为自己准备的。平日切菜砍柴,若有个三长两短,抹点药便好。
她拎着箱子回榻边,不想给他好脸色,便拿起小铜镜,先对着处理自己的。
却被卫昭轻轻扯住手腕。
“我来。”
他动作稳当,快速将药水蘸在棉棒上,轻擦在伤口边缘,像羽毛轻扫过去。
钟薏举着铜镜,看着镜子里那张侧脸。
他看起来很安静,睫毛垂着,鼻梁挺直,眉目间没有半分惯常的病态。
可她看得越久,心里越乱。
他看起来好像真的把自己当成了她的夫君。
卫昭托着她的下颌,指腹一抬,将她脸转过来,看着自己。
“……以后别拿刀对自己。”他低声。
钟薏冷笑:“三天的夫妻而已,你又开始了?”
气氛一时沉寂。
她懒得看他的神色:“坐好。”
钟薏忽略那道突然炽热的目光,垂眸握住他掌心。
那道伤不深,斜斜划过虎口,之所以血涌得厉害,大概因为擦过了条血脉。
她指腹又稳又准地按住,棉布擦过掌心时,他猛地一颤。
“疼?”她下意识抬头。
“不疼。”卫昭眼睫垂着,趁她不注意,指节悄无声息地勾住她的手腕。
钟薏动作微顿,甩开。
她包扎好,低头收拾好药箱,想让他起身,却见卫昭忽地后仰,整个人躺倒在她榻上。
“第三日晚上可以算结束。”
他靠着她的枕,眼尾弯起,“所以今晚我就得睡在这。”
“不行。各睡各的。”钟薏拒绝地飞快。
她自己一个人舒服了那么久,怎么可能马上接受他?
卫昭像是没听见,仍笑着,声音温柔得黏腻:“漪漪,不要再拒绝了。”
他缓缓侧过头,眼神缠着她,笑意一点点压下去,浮现出细微的阴翳。
“——否则,三天……可能不够。”
话音落下,屋内气氛骤然一紧。
“……”
钟薏站在原地,和他僵持了一会儿,目光扫过那双藏着疯意的眼睛,还是决定顺着他,忍三天。
转身拿了干净的衣裳,背过身去换了上衣和下裤,统统系上死结。
路过梳妆台时,她扫过那些簪子,犹豫了一下,才坐回榻边。
吹灭烛火,躺下。
房内陷入一片黑暗,对方的呼吸清晰可闻。
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字面意义上的并肩而眠。
在长乐宫的时候,他每夜都要抱着她,像蟒蛇一样手脚缠上来,把她按在怀中才肯闭眼。
如今他默不作声躺在一旁,手脚规矩得克制,钟薏还有些不习惯。
她甩开念头,就当自己旁边躺了具尸体。
可才闭上眼,旁边一阵极轻的动静——榻微微下陷,温热的呼吸贴了上来。
钟薏猛地睁眼,来不及翻身,已经被他整个人缠住。
他动作极慢极稳,先是手臂绕过腰,让她完全贴进怀里,再将下颌
抵住她肩窝,鼻尖埋进发丝深处,一只空着的手沿着腰线慢慢游走,最终捏住腰间软肉。
“好饿……”他在她耳边呢喃。
饿?
这个时辰他饿了?
“又渴又饿……怎么办……”他继续喃喃,嗓音带着明显的抱怨。
分开后他的食欲怎么变这么大了?
钟薏皱眉,听起来好像她虐待他了似的。
她开口:“你要吃什么自己去做便是。”
卫昭顿了下,语气忽然雀跃:“真的?”
“当然。”
下一瞬,他的手飞快地滑下去,指腹划过胸肋缝隙,停在一处最软的地方,轻轻捏了捏。
“卫昭!”钟薏猛地回头,攥住他的手腕,身子一抖。
“你干什么——!”她在黑暗里朝他瞪过去,只看得到他模糊的面孔。
他顺从地停下动作,气息贴在她耳后,嗓音带着压抑的笑意:“漪漪不是说了吗?想吃就自己做……”
“我得趁热吃。”
钟薏听着他无赖的话,面色冷了三分,攥着他手腕的力道加大。
卫昭手指收紧了些,语气也开始变化:“才第一夜,漪漪就想反悔?”
钟薏盯着他,想到自己系的死结,半晌,松了手。
这种程度的试探比起他彻底失控起来,反而是暂时能掌控的。
卫昭似乎察觉到她的冷意,不敢再太过分,只安静地将她揽在怀里,鼻息洒在她颈侧。
空气中一时只有衣料摩挲开的细响,在被褥间轻飘飘荡起来,像潮水拍着礁石,低低地、慢慢地泛起一阵热意。
钟薏闭着眼,被他摸得脚趾蜷缩,呼吸也有些凌乱。
就在她以为他终于安分的时候,卫昭的手顺着腰腹探到那条死结处,摸索了好一阵子,动作突然停下。
“……漪漪?”他低声叫她,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
钟薏没动,只冷着脸,任他在那摸索。
卫昭低头,埋进被褥中,很安静地试图咬开,咬了两口没咬动。
他不气馁,舌尖缓慢贴着衣料,一点点顺着结的方向舔上去,蹭了蹭,又湿漉漉地咬了一下。
“干什么!”她一抖,扣住他的后颈,强硬地将他往外推,声线止不住地颤。
他咬到破皮的地方了。
卫昭反而委屈上了,反问她:“夫妻间怎么能藏心思?”
钟薏转过身,不再理他,动作干脆地拽紧衣带,又打了两道结。
——谁要跟他当这种地步的夫妻?
“再乱动就滚出去,别跟我睡了。”
她冷冷丢下最后一句警告,闭上眼,决绝地隔断了彼此所有的接触。
卫昭像是被这句话威胁住了,终于安静下来。
钟薏也不想再理他,疲惫至极,慢慢沉入浅眠。
可她不知道,身后的人始终睁着眼,一动不动。
月光从窗格斜斜洒入,将她裸露出的那截肌肤映得柔光潋滟。
因为刚才被摩挲过,带着细密的红意,透过半开的衣襟缝隙,若隐若现,像是无声的引诱。
榻上只剩下彼此交叠的呼吸声,一浅一深,一轻一重。
他眼眶泛着潮热,指节隐隐发颤。
卫昭盯着她细小起伏的胸口。
怎么可以睡得这么安心?
——不行。
现在不能动。
他还有三天。
三天,把她哄回来,把她整个心都再骗回来,粘在自己身上,拔都拔不掉。
指甲一点点陷进掌心里,卫昭呼吸粗重,把头埋进她颈侧,贪婪地闻着她的味道,将自己困死在这片短暂的温软里。
*
钟薏这一觉睡得极浅。
醒来时唇上湿热一片,像是梦没散尽,恍惚间有什么柔软又执拗的东西贴在她唇边,一下一下地吮着。
鼻尖蹭到一片灼热的皮肤,带着熟悉的气息。
再睁眼,便对上他近在咫尺的眼睛。
卫昭伏在她脸侧,低头吻她,只在唇瓣上不依不饶地舔,舌尖偶尔悄悄探进她齿缝,又迅速退开。
她伸手去推,反而被连带着含住,只得偏头避让。
他却追着她的气息贴过来,嗓音贴在唇角,低低:“饭做好了。”
钟薏“嗯”一声,才刚撑起身子,腰就被他从后面一把扣住。
卫昭终于圆了这么久没给她穿过衣裳的执念,翻出一身不知从哪里来的裙装,搭得乱七八糟,花花绿绿地攥在手里,献宝似的递给她。
“这件最好看,”他低头比了比她肩。
钟薏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你眼瞎?”
质地尚佳,只颜色俗气得惨不忍睹,像庙会才会出现的艳俗花布。
他不恼,笑意反倒更深:“娘子骂我我也喜欢。”
她不理,却还是被他一把扣住肩膀按回床边,从里到外一件件替她穿上。
钟薏还没睡醒,闭上眼,任由他忙碌,偶尔皱眉拂开过分缠黏的指尖。
可他动作太慢了——慢得仿佛在细细描摹她每一寸肌肤。
指腹时不时蹭过她腰窝,又不动声色地拂过肩胛,再顺着胸前绕一圈,每一次整理衣褶,都若有若无地压在敏感脆弱的地方。
钟薏被他蹭得耳根发热,指尖也跟着微微发颤,羞恼得想翻身给他一脚。
可回头一瞧,卫昭垂着眼睫,神情认真,眼底藏着点小心翼翼的炽热。
见她回头,不好意思地笑:“好久没穿……有点生疏。”
她指节绷紧了又松开,终于只低声:“快点。”
明明半刻钟能穿好的衣裳,被他拖得小半个时辰,穿得她双颊泛红,眼里泛起水光才结束。
腰间最后一个衣带还没系稳,钟薏迫不及待要走,可身后的人动作更快,猛地将她拽回怀里,胡乱在脖子脸上亲了一通。
热烫的吻急促而炽烈,带着他藏不住的贪婪与急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