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能够回答向怀辰提出的问题。

向怀辰越问, 也越明白他需要的不是谁的回答与肯定。

因为他原本就没有做错。

好人做了好事却不得善终，坏人坑蒙拐骗就能得到逍遥自在，天下没这个道理！既然往日没有这类规则, 那么就由他来制定新的规则。他要做悬在这世间的一口钟, 震得恶人不敢从恶；他要做一把伞，让好人再也没有行善的顾虑！

从灵台中脱身，向怀辰望着素练和晏槿斋，神色已然不对。

“玄霜剑何在！”他的身体往前冲，挣得困住他的锁链“铮铮”作响。

好一番魔头出世之景象。

“你干什么？”素练已经猜到了他意欲何为, 却不敢置信。

“孽障, 尔敢！”晏槿斋也是没料到他会如此大胆。

向怀辰感念他二人对自己的关照，可这并不代表他会愿意在他们的“庇护”下当一个没有自己思想的木偶。他要做的事, 他自己会付出代价。成了，皆大欢喜；输了, 哪怕是一死也值得。

困住向怀辰四肢的锁链为上古玄铁所制，玄霜剑同样为玄铁，死物如何能比得上活物？在主人的心之所想下，玄霜剑化作一道金光而来，劈碎了那些禁锢之物，助主人脱身。

长剑在手，向怀辰如今的眼神, 已经有些可怖。

晏槿斋碍于情面，最后一次对他道：“你师父不会愿意看到你这样。”

向怀辰对他的说法嗤之以鼻，“我相信师父会很高兴，因为我找到了自己的道！”

“你的「道」是什么，是你留在手下的那□□邪鬼魅？”素练冷声道：“向怀辰，你以为你是天道吗？你想要谁生, 谁就可以改过自新；你认为谁该死，谁就必死无疑。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不论善还是恶，都取死有道。你想帮助凡人，控制恶念，这本是好意，可你难道就不怕有哪一天自己生了私心，善恶不分？”

“那你告诉我该怎么做，我能怎么做！”他情绪激动下，浑身包裹着剑意，令人无法直视。

向怀辰干涉人间之事，不过赎罪罢了。

在前世，他也是滥杀无辜之辈啊！他在被周甫明蛊惑的那段时日里误杀了多少人，他自己都算不清。如今，他得以重生，那些孽债并未犯下，他难道就能当做一切都没做过，原谅自己的行为了？

没有人可以代替谁说原谅！

刚入望鹤仙庭时，向怀辰每晚都做噩梦。前世的种种如魅影般缠着他，是师父发现后，开解他的内心，告诉他道理。师父说：“道法为天地之道，行的是天地之法，讲究的是自然无为。迷途知返者，看的不是行为，而是内心。”

所以，只要如今他诚心认错，他就可以回头。

师父还说：“痴儿，你的罪孽，不还没有犯下吗？”

是啊，他没有做过，所以他可以适当的原谅自己。

所以他也可以原谅周甫明。

他本来都打算原谅周甫明了——

一码归一码。前世周甫明还没有做过的事，向怀辰都可以先放下。只是因为他知道他是什么人，所以向怀辰额外防了他一手。他不相信前世周甫明让弟子做的事，这回不会继续去做。他诛小恶，为的是练手；对付那些不大不小的门派，是因为他知道他们是周甫明暗中的臂膀。他想在他们作恶之前，阻止更坏的事情发生。

在向怀辰心里，周甫明一直才是那个最大的恶人。

可是他没想到，周甫明居然也能重生！既然如此，冤有头，债有主，新仇旧恨，他绝对不会放过周甫明！

道不同，不相为谋。

素练叹了口气，转过了身。这是表示她不会再管的意思。

向怀辰朝二位仙师竖起剑，行了一礼。

自此，他与晏槿斋又或是素手宫，再无瓜葛。

走出地牢，在门口看守的人见了向怀辰齐齐整整地出来，还有些奇怪。

“你……”他刚要开口，只被瞟了一眼，就再也说不出话。

这厮端的骇人。

一路畅通无阻，向怀辰见到天地之光明后，飞身跃起。

山下，他的一群“手下”正在等他。

“玄霜剑去了那么久，也没动静。你们说，怀辰小儿不会被那群名门正道给拆解了吧？”

“如此岂不是还了你我自由？咱们起的盟誓，可没有哪一条里规定了，一定要对怀辰小儿忠心啊。”

“怀辰小儿让你我向善，「见死不救」可为善？”

“当然大善！那群名门正道不是天天对百姓的困难见死不救吗？”

“仁兄说错了，道家讲究「清静无为」，正道如此行为，不过是顺势天意。”

有人“哈哈”大笑起来，“咱们这般，不也是顺势而为？”

笑声戛然而止，有人一抬头，竟发现向怀辰正握着玄霜剑立在半空中。

他不知是何时来的，居然无人发觉。

向怀辰的实力似乎又更进了一步！

只是他如今的眼神比某些魔头还要可怖。与之对视，手下们都不约而同的咽了口口水。想起刚才他们的奚落之声，不少人还缩了缩脖子。

按照往常的逻辑，他们定然是要受罚了。可要不怎么说正道人有良心呢？向怀辰并未迁怒众人，而是带着他们一言不发的下山。

但他一直不表态，不是个事儿啊。

有胆子大的在半路上多嘴问了一句：“老大，我们接下来干什么？”

向怀辰道：“找地方，拉山头。”

他斜睨着众人，眼神中满是恶意，“咱们状若无根浮萍，飘了这么久，也得有自己的落脚之处。择日不如撞日，我们也该建立自己的门派了。”

一听能有把事业发展起来的机会，众人来了兴味，问到：“不知可拟好名号？”

“当然，”向怀辰笑道：“就叫「正气盟」。”

由一群魔门残余势力组建起的正气盟。

众人面面相觑，心知这是向怀辰在故意恶心他们。

见他们没动静，向怀辰收了脸色，“你们怎么不笑，是觉得本座取的名字不好，还是不喜欢？”

这哪敢啊！他手上的玄霜剑还泛着寒光呢。

现实尴尬的假笑，后来是强迫自己笑，一堆人鬼哭狼嚎，笑的比哭的还难听。

向怀辰却尤其满意。

他又在现场定下门规，“你们都给我记住，既然入了正气盟，一旦做出恶事，便视为叛门！”

关于这部分剧情，余寻光在当初研读剧本时，理解为思路的碰撞。

《辰起时》是一个仙侠世界，仙侠讲道法，讲自然，所以可以看到台词中，诸如素手宫这种正道门派深受道家思想影响，对待世间的善恶之事，是不愿意去管的。而祝羲庭在修习道法的前提下，还修习了儒学，他在教授向怀辰文理时，还对他讲了一些法学思想。

所以，关于向怀辰和素练的矛盾，可以理解为“法”与“道”的矛盾。

向怀辰经历过生死，看到过更多的罪孽，他深知人心是无法顺其自然的，只有用重法——就像他对待手下收留的人一样。

那是一个实验。

如果能让这群人规规矩矩的，那么是否也就说明，以“法”治世是可行的。

余寻光通过这点，又想到现实。

他还跟两位导演与制片人探讨过这段剧情的用意。出自他对央视风格的了解，他的第一感觉是：“这样的剧情能上央视吗？”

央视由于地位和职能问题，能在这个平台上播出的作品，其核心思想都代表了部分官方的态度。以往关于央视的剧都是正面的、正能量的，这些传统观点似乎和向怀辰主张的“以恶治恶”不太相配。

他不太确定这部分剧情是编剧想要这样写，还是编剧在得到允许之后这样写。

听到余寻光的问题，潘泽永和张庆鹤都望向黄制片。

他们作为主创之一也需要知道制作方和平台的态度。

感受到他们的紧张与慎重，黄制片笑了起来。他当然能理解大家此刻的心情，他耐心地说道：“我们在立项的时候就探讨过了，《辰起时》是属于你们年轻人的作品。”

一个时代的作品，有一个时代的内核。

就像老一辈那时流行吃苦耐劳的好人，所以当时的文学作品中都会宣传类似的思想。现在国家进入了新时代，年轻一代人有年轻一代人的行为方式，这种通过自由生长，被时代催化出的“新精神”，也需要得到一些正规平台的肯定。

余寻光听完黄制片的话，再联合部分政策和如今的时代风向，突然感受到了原来《辰起时》是真的受到外界影响而催生出的作品，他的背后是有更多划时代意义的精神可以深挖的。

央视不像其他平台整虚的。他们既然打定了主意说要靠近年轻人，那么便不仅仅是做到从题材上靠近年轻人，也在通过作品内核肯定年轻人思想。你们对善良有自己的理解。你们敢想敢做，你们嫉恶如仇，你们用武力包裹起善良从而保护更多的人……这如何不是如今某些部门对外的宣传精神？而且，还有别的不太可说的东西。

真好啊。看清楚剧本部分深意的余寻光，有感到一种被呵护的温暖。

天气越来越冷，《辰起时》的拍摄也趋近于尾声。

后期，向怀辰组织起的正气盟开始在世间搜寻尤显的踪影。他们一边找人，一边以焚意门为基点，用拔出萝卜带出泥的方式，开始清扫尤显夺舍周甫明之后，利用焚意门犯下的罪孽。

向怀辰也借机宣扬自己的思想。

修仙者本就是违背天地之道寻求一线生机，而在寻求生机时，又受过不少天地人文之恩。这是大恩，得报。向怀辰提出，他想摒弃“无为而治”的思想，对人间加以干涉。

就以正气盟为开始。

重罚之下用重赏，有他坐镇，那群归顺的恶贼竟然真的没有出过乱子。一些正派人士观望着，见他真能压住，便随他去了。

在他们眼中，向怀辰太过年轻。要知道，要令一个世界改天换地，哪有那么容易呢？

向怀辰也知道不容易，所以他并未着急。

他暂时要做的只有一件事——找到尤显。

因为两人都是重生，所以对这世间的宝物，双方都能了如指掌。在这场先人一步获得“天材地宝”的比赛中，向怀辰由于得天独厚，赢得了游戏。

他不停地让尤显失败，逼他现身。当目的终于达到时，向怀辰轻蔑一笑，引出了尤显避犹不及的雷劫。

尤显哪怕是化神阶的仙人，在突破时也要接受天地的淬炼。扛过雷劫方能成道，不然实力再强也逃不过灰飞烟灭的结局。

千年以来，尤显就是害怕自己抵挡不住雷劫，才想出了这么多偷生之法。

如今雷劫从天而降，尤显惊惧不已，偏生向怀辰还在旁道：“常言道，雷劫劈的都是心中有鬼之辈。有人说，我没资格审判众人，如今天地降下雷劫来审你。尤显，你因一己之私，害了无数人性命。如今天劫已来，魔头，你准备好面对自己的心劫了吗？”

修炼修心，尤显做了那么多亏心事，光是逝者的怨愤就足够让他受尽折磨，他早就不能升仙了！

雷劫响起的轰鸣，似天地给尤显奏起的丧歌。

魔头就此枭首。

向怀辰大仇得报，却并不开心。

不论如何，死去的亲朋好友都无法复活了。

余寻光的最后几场戏是和郭嘉予拍的。跟熟人好久没见，除了聊工作上的事情外，也有生活。郭嘉予说他儿子今年高考，他这个爹正帮忙愁着呢。

余寻光之前知道郭嘉予家的小孩没打算往演艺圈走，那孩子成绩很好，他一直想学航空专业。

余寻光有时会想，郭嘉予这么正能量的人，能够教出一个一心“报效祖国”的孩子，也不奇怪。

余寻光和郭嘉予配合良好，很快就来到了杀青那天。向怀辰的杀青戏，可以说是余寻光拍摄过的，最虐心的戏。

修仙界中各大门派公开收徒的方式大同小异，其中有一个关卡是大家都会设立的，那便是“登天梯”。此关指的是前来拜师的弟子需要凭借着自己的意志力从山脚一阶一阶地登上山顶，证明自身根骨的同时，也代表着自愿成为修仙者，就此斩断尘缘。

向怀辰当初是被祝羲庭御鹤带来的，他并没有经历过这种拜师仪式。后来师门覆灭，他因没脸见众人，直至大仇得报才敢回来面对被他牵连的师门亡灵。

望鹤仙庭早已不在，向怀辰重回故地并未御剑，而是来到山脚处想踏踏实实地重走一遍登仙路，将自己漏掉的拜师仪式补回来。

向怀辰身着一身素衫，站在仙庭山脚下。

他远望山顶，看着笼罩在山头的云雾，跪了下来。

他匍匐在石阶上，一步一步，向山顶爬去。每跪一步，他都要磕上一个响头。

这个头，是给掌门师叔的。

这个头，是给玉倾师姐的。

这个头，是给师父的。

师父，师父。

哪怕膝盖上垫了垫子，拍完这场戏，余寻光也被折腾得浑身酸疼。

没什么时间休息，他在当天睡前，直接打开了系统。

“恭喜宿主与角色达到［师徒］状态，属性点获得相应提升。”

姓名：余寻光

年龄：30（你我相遇，已有11载）

智力：8.6（见微知著，你有从小事洞察到大事的能力）

情感：8.2（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关爱令你温暖）

外貌：9.6（颜值即将迎来顶峰。你的脸部骨骼和肌肉将以缓慢的速度迎来二次生长，你无法感受，可以在两三年后进行查收）

演技：8.8（一人分饰两角的第三回，你已能轻松拿捏这种戏份）

台词：8.8（每一次细微的成长都为你背后的努力感动）

体态：8.7（握剑砍人超帅的）

体力：8.6（长时间的空中作业令你的力量增长不少）

气质：8.6（仙人之姿）

参演作品：19（又开始小小囤了一些剧啦）

责任感：8.8（乖巧.jpg）

可体验角色：18/19

余寻光再度睁开眼，置身于山顶之上。白云在他脚下，落日在他眼前。身边有仙鹤腾飞，耳边有道士在吟唱，正可谓是一派仙家景象。

这是被向怀辰重建过的望鹤仙庭。

修仙世界的一切都令他新鲜，余寻光忍不住到处看。他是知道自己见不到师父的，便只找寻着向怀辰。

终于，他在桃花树底下，见到了了正在烹茶的仙人。

那是幻化出余寻光的面容的向怀辰。

余寻光不明白：“为什么？”

他终于理解每一次去见他所饰演的角色，系统为什么会屏蔽那些人的面容了。这样看着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真的很奇怪。

向怀辰不答，只在自己的座位对面放了一杯茶，并示意他坐下，“你觉得这里怎么样，要不要留下来？”

余寻光想到这次展示在系统面板上的称谓，不难猜到向怀辰的意思。他皱着眉说：“我不是你的师父。”

向怀辰仰头望着不愿意坐下的余寻光，语气并不强势，反而委屈，“你可以演。你不愿意帮我吗？”

余寻光笑了，那是一种深深的无奈。

他想到了之前和他有如出一辙想法的柳盛阳。

怎么你们修仙者还不如凡人看得开呢？

真的，除了这俩，余寻光再也没见过别人这样。

“之前也有一个人想让我留在他的身边。我想，他会那么要求，是因为他寂寞。”他很努力的尝试理解他们，“你呢，你是因为什么？”

“也是寂寞。”向怀辰答完，叹息，“修仙者的光阴太长了，长得望不到尽头。”

他垂眸望向对面座位前的茶杯。因为无人落座，头顶的桃花被风吹下，飘落在杯中水面上。他动了动指尖，顷刻间换好一杯茶。

直面仙法，余寻光“哇哦”了一声。

向怀辰见他喜欢，忙道：“你留下来，我也可以教你修仙。”

“不用啦，”余寻光开了个玩笑，婉拒他的好意，“你不知道，我拍戏时天天熬大夜，天天都像在修仙。”

向怀辰终于明白了他的决心，现在是他看不懂，“你真的不愿意陪我吗，你不喜欢我？”

余寻光不答，反而反问：“你为什么非要执着于此呢？我以为修仙者会更加无欲无求。”

向怀辰说：“别人如何我不知，我是有欲就求。”他想要的一定会努力去得到，这是他消灭心魔的方式。

余寻光说：“尤显成不了真仙是因为他看不淡生死，战胜不了对生死的欲望。向怀辰，你欲念这么重，你也不想登仙吗？”

向怀辰固执地说：“你做我师父，让我在你面前尽孝，等我如意了，我便能了结这份欲念。”

余寻光眉头微蹙，“可人的欲念是无休止的。”

向怀辰口不择言，“不会的，我此生只有这一件憾事，我会满足的。”

他的意思是，只要余寻光留下来，他便能登仙。可是，余寻光为什么要牺牲自己助他登仙？「师父」应该是教导者，而不是奉献者与牺牲者。

余寻光的脸色如今特别严肃，“向怀辰，你骨子里还是自负的，你感觉到了吗，那是一种令人讨厌的自负。你那么想念师父，到底是真心尊重他，还是只是为了一己之私？”

向怀辰的脸色微变，或许他已经生气了，“你嫉妒我。”

“不，我可怜你。”余寻光是真的觉得他可怜。

他有多幼稚，有多固执，他浑然不觉。同样是复仇，他甚至比不上阎培熙豁达。

“你成功复仇，你把自己关在望鹤仙庭试图赎罪，你做的所有事都只是看起来伟大，实际上你沉湎于过去，不仅禁锢了自己，还有师父。”

听余寻光提起祝羲庭，向怀辰直接站了起来。

他伸手一拂袖，余寻光只感觉道迎面一阵清风，眨眼间，他又回到了现实世界。

向怀辰这是气得直接把他赶了回来。

还是一副暴脾气。

真是的，他都没有问他正气盟怎么样，他的思想宣扬发展得怎么样呢。

余寻光正欲摇头，瞥见面前的桌子上，有杯盛满茶水的红泥小盏。

他摇了摇头，端起茶杯，小口细品。

味道还不错，入口回甘，甚美。

余寻光咂了咂嘴，品味着茶韵。现在，他不仅浑身轻松，连面前的世界都慢慢地清晰起来。

是真的清晰。

反应过来不对劲，余寻光回头找东西确认。他发现他现在都能看清远处桌上摆着的矿泉水瓶身上的商标字体了。

想到一个可能，余寻光捏着茶杯去找来自己的眼镜。

戴上后居然开始发晕。

“嘶——”倒吸了一口凉气，余寻光感觉到了仙家法术的厉害。

只不过向怀辰为什么要治好他的近视？

莫非是要他擦干净眼睛，说他有眼无珠的意思？

余寻光带着“恶意”如此揣测。

《辰起时》杀青时刚好是北方小年那天。吃过杀青宴后，余寻光回到京市，将《辰起时》的剧本和向怀辰送的茶杯，一起放进了展示柜中。

他回忆起和这些朋友见面的点点滴滴，不禁感慨。

或许是普通的人都想在很短的岁月中珍惜来之不易的缘分，以前的其他人对他的态度都很阔达，都在努力地告诉他自己过得很好，也祝愿余寻光能好。唯独柳盛阳和向怀辰，他们或许在看不见尽头的岁月长河中沉浮太久了，便试图抓住一切能飘到手边的东西。

春节在即，终于确定好的《盛阳之下》的宣传单如雪片一样飘到易崇手里。经纪人熬了个通宵，把全新行程规划完毕。

这段时间，最夸张的那天余寻光需要赶5个场子参加12个活动。他不仅要往返各地，在各个平台里录制各类相关节目，还有今年的春晚要出席。

忙成这样，余寻光的睡眠时间都受到了压缩。

没有人抱怨。大家都知道今年情况的特殊性，熬过去就好了。

这是星宇工作室的背水一战！

“加油！”在第一天赶活动的路上，来了兴致的余寻光拍了一个在机场的自拍，发上了薇博。

新的一年，龙腾虎跃，冲！

由于后期有二期资金投入，《盛阳之下》的制作费达到了可怕的4.3个亿，这在娱乐圈中已经算是比较大的投资了。聂梵的前一部电影《故梦》是不到2亿的投资，现在能拉来这么大的地盘，不仅是制作人梅雅清给力，也是聂梵和余寻光的搭档的《故梦》有20亿票房的原因。

等到余寻光和大家汇合成功，聂梵说起这件事还能乐观地笑到：“这回只要能有20亿票房，咱们就不算赔本，下次也能骗来钱。”

她试图借此减轻余寻光的压力。

20亿，说起来轻松，可现在国内能有这么高票房的电影还不到20部。换做以前，这是多么不敢想的数字啊。但已经达到过一次，人之常情，聂梵开始往更高的方向去做梦。

今天春节一共上映了7部电影，因梅雅清想获得更多的排片，也让几大院线方签了投资合作合同，这回《盛阳之下》在上映的第一天拿到了35％的排片量。

这也是梅雅清的“知错能改”了。当初《故梦》就是没给院线让利，才让那么火的片子因后期被挤压排片而草草下映。《故梦》现在离下映已经过去了4年，已经开始有观众呼吁让《故梦》重映了。

那部电影在家里看，真没有电影院放映来的画面震撼。

《故梦》后续如何不说，大年初一，《盛阳之下》正式登上全国院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