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中传的师兄
余寻光去县里, 是为了拿快递。
他给于婶买的测量血压的仪器到了。
于婶年纪大了,前两天医生下乡给老乡做基础体检时,查出来她三高, 尤其是血压方面有些问题。对于这种类似症状, 医生见多了,所以也是熟练的嘱咐了一套平常生活时要多加注意的话术。
年纪上来了,三高不是闹着玩的,村长当时就去给妻子买了降血压的药。余寻光为表心意,也在网上下单了一个血压测量仪。
怕二老心里压力大, 不接受, 他特意买的百来块钱,很普通的基础款。
三合村的村民里高龄老人不少, 普遍都有些血压方面的问题。现在有了一台机器备着,以后其他人要是想要临时检查, 都可以借去用。
余寻光也是通过这件事琢磨出,后面三合村估计还得整个村卫生院。
他略估了一下,村子里的六十岁以上的老年人加起来有四十来位了。为了他们,这个卫生院也有存在的意义。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在为三合村的发展考虑了。
这何尝不是映衬了剧中江瑞安想发展桐庐村的心路历程呢?
余寻光有种预感,《金满桐庐村》或许是他演艺生涯中十分重要的一步。
未来是值得期望的,万事都不能操之过急。
现在, 余寻光跟随本心,做好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
一天,余寻光正握着锄头在翻地。
对于种地,他算是彻底觉醒了种族天分。看到自己的秧苗都挂果后,他越发得劲儿,忍不住把旁边的那块地也收拾了出来。
他正吭哧吭哧干活, 有脚步声传来。他回头一看,只见于婶带了一个陌生的穿着短袖军装裤,踩着皮短靴的年轻人过来。
于婶像是一路小跑过来,她说话前,还很难受的咽了口气,语气也阵阵发虚,“江瑞安,说是找你嘞,你识得他不。”
余寻光扫了一眼来人,然后对于婶说:“婶,你急啥?不是说了,最好不要剧烈运动吗?”
于婶摆手,指着年轻人说:“他说他是什么导演,要找你拍电影。我怕,我怕误了你的事。”
“没事。”余寻光皱着眉,一半是因为太阳当头,一半是因为那年轻人戴着墨镜歪着脑袋的样子,太装。
“婶儿,没事,你先回去。”
“好。”于婶有些不放心,看了年轻人两眼才走。
余寻光扬起声音嘱咐,“你慢点走啊。”
于婶摆手,步子稳当当的。
余寻光目送她走远了,才把视线重新落到那个年轻人身上。
对方一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
他一笑,余寻光立马认出他来了。
凌爽,中传大他十届的导演系的学长,八代导演里的代表,在国际上拿奖拿到手软的风云人物。
但认出来了,仅仅只是认出来。
他的作品余寻光在学校里就看过,总的来说就仨字:不喜欢。
凌爽是那种超现实主义导演。他拍摄的电影,主题通篇都是对社会进行深刻的批判。而且他很喜欢通过社会底层人物的视角,揭露一些所谓的“人性的丑恶”与“社会的弊端”。
所以他的电影一水的“国外香”。
他的电影风格尤其冷峻,生硬。他拍摄时,喜欢用长特写,还经常在后期加冷色调的滤镜,看得人心里难受,过去十来天都止不住的发潮。他的电影成片是难以想象的令人绝望,不给人希望。
余寻光大二时有一篇关于鉴赏他作品的作业,那部电影他前后看了十来遍,越看越烦躁,越看越窒息。余寻光完全无法从中体会到半丝温情。他后来忍不住把凌爽的片子都找来看,得出一个结论:凌爽的电影给观影者的体验是呈下坠式的。
余寻光后来在作业里如此评价道:凌爽的镜头就像一把刀,非要把整个社会活生生的剖开,把血腥的一面给人看才满足。
他像是在报复社会,又像是在督促社会。
是,余寻光是能从电影的主题中看出凌爽批判精神之下的,对社会不公正现象的关注与关怀。但从电影人,从艺术工作者从业人员的角度出发,余寻光很难在他的电影中汲取到精神养分。
所以,余寻光早就对这位年轻的名导有着从风格和意识上产生的不认同。
偏偏凌爽还不知道自己在余寻光心中的形象,“余寻光?”
余寻光把两只手搭在锄头上,仍轻皱着眉,“有事儿?”
凌爽墨镜下的眼睛把余寻光上下打量了个遍,他的语气里含着敏感者才能发现的轻佻与势在必得,“看上你了。有部电影想找你做主演,你经纪人在不在?”
这件值得令人跳起来庆贺的事,偏生在余寻光这儿例外。
余寻光觉得都不用易崇出面,他认为没有哪里值得商量的,“我今年都没时间了。”
凌爽挑眉,他骨子里的骄傲和自信令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被拒绝,“我可以等你,我很好说话的。”
他掏兜摸出一盒烟,余寻光在他有动作之前便明确拒绝他:“不抽烟,谢谢。”
凌爽便没给他递,拿了根烟咬住烟嘴叼着,点火的动作透露着一种潇洒。
凌爽早年还拍过戏,形象气质不错,长相是那种很大气的正派的国字脸。他现在起范儿,可能女孩儿看了会觉得他有型觉得他帅,但在余寻光这个同性眼里只觉得他在刻意的做作。
不知道他在装什么。
这里没有镜头,也没有镜子,对着他潇洒做甚?
简直没眼看,余寻光也不想看,索性转过身继续挥锄头。
凌爽在旁边看着,他脸上的兴味愈看愈浓。待他抽完整根烟,他开口问:“种地有那么好玩?”
余寻光虔诚的对待着脚下的土地,“不是玩,是生活。”
“生活。”凌爽点头,撅嘴,“体验派。”
他把烟头丢了,踩进泥里,“你要做什么,我帮你。”
余寻光不带一点商量的拒绝他,“不用,锄头只有一把,我自己来就行。”
凌爽见过真正干农活的人,他能看出余寻光把式里的熟练。他了解过余寻光,他知道他是在城市里长大的。按常理来讲,他不该有如此丰富的经验,也不该有一颗如此沉稳又成熟的内心。
他奇怪,又惊喜,“你很能沉得下心。你不焦虑吗?”
“焦虑什么?”
“我知道你马上就有剧要播,你不关心成绩?”
他的声音里有缠绵的诱哄。
余寻光感觉他似乎很期待听到自己说一些向往名利的话。
注定是不能如他意了。
“我的团队每天都有人给我统一汇报进度。”
“那你就不会去主动关心你的人气,你的热度之类的?”
“剧好就行。”余寻光真心觉得这是最重要的事。
凌爽点头,他用舌头抵着口腔内壁,像是在思考。
他突然问:“你现在住的地方还有空房吗?”
余寻光顿时停下手里的动作,警惕起来,“干什么?”
凌爽的表情很惬意,“你很有趣,我想观察你。”
说完,他一拍手,“就这么说定了,咱们从今天开始搭个伴。”
他又朝余寻光抛了个魅眼,转身兴冲冲的走了。
余寻光呆在原地,人都傻了。
这位传说中的天才导演做起事情来,向来都是不跟人商量,而是直接通知人的吗?
谁把他弄到这儿来的?
余寻光有些生气,为他的蛮横和不尊重。
他掏出手机,想给易崇打电话,可易崇有事从不会瞒他,所以有可能是事情还没交接到他的团队里来。
叶兴瑜最近忙着宣传《凤凰于飞》,最后余寻光拨通了康纯的电话。
他开门见山,“凌爽为什么会来找我?”
康纯也很惊讶,“他过去了?”
余寻光的语气里饱含抱怨,“他不太正常,能来个人把他抓走吗?”
康纯还以为余寻光在说笑话,活生生被逗乐了,“小光,你知道他吗?凌爽,八代导演里最有成就,最有天分,最有背景的那一个。他是大院出身的,他的经历和天分,难免让他看起来霸道、蛮横了一些。他冒犯你了?”
余寻光干巴巴的念了一句,“没到那个地步,还有,我知道他。”
康纯听出他的无语,她很奇怪,“那他来找你,你怎么不兴奋呢?”
余寻光说:“我不想拍他的戏。”
康纯那边沉默了一下。
“小光,你认真的?”
余寻光张了张嘴,知道自己现在是在任性。
人不能全凭自己的喜好和心情做事。
况且,他确实是因为不太好的第一印象所以对凌爽产生了偏见。
康纯没听见余寻光回话,便好声好气的给他解释:“他看了你和翁想想的采访,说很喜欢你,想见你,他非常诚恳的主动联系了叶子,你知道,凌爽的傲气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他能摆出这种姿态,叶子都觉得惊喜。只是叶子现在正在忙《凤凰于飞》的宣传,暂时没功夫顾到这边,所以我们沟通好,本来是打算等手上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就带着他一起去找你的,我也不知道他今天自己就去了。”
如果是叶兴瑜带着凌爽来,余寻光将会和他在饭桌上见面,而不是在田地里。
那个时候,凌爽或许不会表现得这么狂傲,这么自说自话。
余寻光还会讨厌他吗?
康纯又劝,“小余,你刚才为什么会直接跟我拒绝他呢?”
余寻光想说是因为自己不喜欢他的电影风格,又知道这样做其实是有违背影视从业人员的职业道德的。
因为只能适应一种风格的演员,未免狭隘,亦不够专业。
“抱歉,纯姐,我刚才不太成熟。”
余寻光决定,要不还是试试。
跟康纯结束了这通没头没尾的电话,余寻光没忍住叹了口气。
他有种预感,他接下来的生活将不在平静。
事实也正是如此。第二天,余寻光跟着陶庆国他们上山拾柴的时候,凌爽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
他很自来熟的跟小陶打招呼,并且给他派烟。
他自我介绍,“我是余寻光的朋友。”
小陶表示,他不认识余寻光,他只认识江瑞安。
凌爽乐得冲余寻光笑,“你朋友真有意思。”
余寻光皱着脸,不知道说什么好。
当天晚上,余寻光跟章晔打电话时,忍不住说起这件事。
他记得,章晔拍过凌爽的电影。
章晔对他的评价还挺高,“凌爽导演是有些神经刀,但是人不错,他是一个很纯粹的电影人。”
余寻光却止不住叹气,“但是他给我的感觉太奇怪了,他看我一眼,我就感觉有蚂蚁在身上爬。”
章晔被他这个描述逗得一阵轻笑。
余寻光很郁闷,“我真没开玩笑,我估计他心里掂量着怎么卖我合算呢。”
“我还以为,你的性格不会让你有什么不对付的人。”
“现在不是有了吗?”余寻光一阵苦恼。
他很想尝试去从心理上接受凌爽,可每每看到他,余寻光都会忍不住对他挑拣。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章晔轻快地评价道:“这可能是法国和意大利的战争吧。”
“为什么这么说?”
“凌爽的电影艺术是典型的意大利新现实主义,而你,如果我没猜错,你喜欢的是印象派电影。这可不是某种意义上的意法战争?”
余寻光笑,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喊了一声,“晔哥。”
哎哟,弟弟撒娇了。
章晔马上安抚他,“你放心,我认为呀,最后赢的人绝对是你。”
余寻光get到他的意思,“因为拿破仑最后征服了意大利?”
章晔发出了温和的笑声,“对呀。”
他知道余寻光的担心,所以尽力开解他,“小余,别怕,凌爽导演看起来强势,但你好好说,他能理解你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凌爽也是一个筑梦者。如果他真的欣赏你,他就不会强迫你。”
章晔肯定的话,给了余寻光不小的鼓舞。
也不知道是谁安排的,总之,据余寻光所知,凌爽现在已经在三合村住了下来。
他好像已经决定跟余寻光杠上了。
他来的第三天,上午,他在于婶家里找到了给小猫洗澡的余寻光。
本来小狸花很乖,一看到凌爽进屋,立马冲他龇牙咧嘴,哈声不断。
凌爽“哟”了一声,“这猫崽子怎么跟狗似的。”
余寻光怕吓到小猫,冲干净手给它喂了两个冻干安抚,然后转了个方向背对着,挡住凌爽,重新尝试往它身上涂沐浴液。
直到警报解除,余师傅才继续洗浴服务。
凌爽不理解他对小土猫的上心,“村子里散养的猫,用得着洗澡?”
余寻光说:“它长了虱子和螨虫,我先给它洗干净,再给它驱虫。”
收拾干净了,小猫也会舒服些。
不然耳朵都要挠破了。
凌爽看出狸花猫不太待见自己,自己找了张小板凳,隔着一段距离坐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你第一天拒绝我的时候,认不认识我?”
“认识。”
凌爽微仰起头,很自信,“是了,我出名嘛。”
余寻光只说:“你也是中传的。”
这也能接受,“哦,那就是在学校里听说过我。”
余寻光点头,“常老师说过你。”
凌爽来了兴趣,“老太太怎么说我的?”
余寻光只是无声的笑笑。
凌爽撇嘴,“懂了,不是什么好话吧?”
余寻光才不给他面子,“说你不守规矩,目无纪律。”
凌爽托着半张脸,叨咕,“不是我看不上,那玩意儿有啥用?”
他三十四岁的年纪,身上却还有那种属于少年人的超绝自信和不羁。
“你当时一口给我回拒了,又是什么意思?”
余寻光向来爱对着人说实话,“你这个人太轻浮,我不想跟你合作。”
凌爽像是听到什么笑话,“我,拍电影,能拿奖,你确定?”
余寻光“嗯”了一声。
凌爽又叹气,“算了,你就一小孩儿,你懂什么呀。”
余寻光搓着小猫的耳朵,没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凌爽架着腿,抖动,很得意的样子,“余寻光,你入行三年了,还没拿过奖吧?”
“没有。”
“常老师说你有天份,可你这成绩,不说跟圈子里的前辈,就算是跟院里的师哥比起来,也不够看啊。”
余寻光倒没那么重的胜负心,“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凌爽拖了个长音,“诶——这还真是命。你现在遇到我了,你点个头,跟我走,我帮你逆天改命。”
余寻光皱眉,回头看他,一眼捕捉到他的吊儿郎当。
“我现在身上跟人剧组签了合约了。”他在“合约”上加了重音。
凌爽随口一说,却不像是在开玩笑,“我可以帮你付违约金。”
这家伙真是个自私鬼。
心里对他下出如此判定,余寻光故意喊了他一声:“师哥。”
他试图提醒他在外还是要注意一下自己代表的中传优秀毕业生的形象。
“做人不好这样吧?”
余寻光认为,合约上的违约金是用来约束人的道德的,不是让人掏钱来挑战的。
凌爽满不在乎,又露出他的招牌龇牙笑,“放心,翁想想那儿我帮你去说,我保证她不会怪你,也绝对不会影响到她和叶兴瑜的交情。”
你还知道这件事做了会有什么后果啊。
余寻光背过身去,懒得再理他。
他用水瓢舀起水,小心的给小猫冲身上的泡沫。
小猫“喵”了一声,似乎是在催促。
余寻光轻声安抚它,“不急,马上就好。”
凌爽被晾了才一会儿就呆不住了。他挪着板凳上前,赶走在旁边潇洒漫步的母鸡,继续骚扰,“师弟啊,我看过你在学校里的作业,我也看了你的戏。说真的,你有这演技,有这天赋,你拍什么乌七八糟的电视剧啊。”
他又兀自叹息,“可惜咱俩没早些生出缘分,不然你何至于明珠蒙尘。”
余寻光发现自己真要被凌爽逼成反驳型人格了,实在是他每一句话说的都让余寻光觉得没道理。
“你话说重了,电视剧分明也是有意义的。”
凌爽不是第一天看不上电视剧了,他迅速给出自己内心深处的评价,“快餐文学,没什么艺术价值。弄不好就是老太太的裹脚布,又臭又长。”
这句话倒不算全错,所以余寻光也没出声。
于是给了凌爽继续输出的机会,“说真的,你不让我拍你,真是你的损失。”
他可以说是余寻光长这么大,见过的最自信的人。
也是最能说的人。
“不说远了,就说翁想想找的那个王宗伦,他一拍记录片的,懂镜头语言吗?还有你合作过的曾秀梅,能在影视圈打出半片天下全凭她的那套班底,要是她的灯光摄像离巢,她还剩多少真本事?还有你年初拍的《群鸦风暴》,那群港城导演,吃大锅饭凭老本混事儿的玩意儿,他们有什么真家伙,也配拍你?李传英写剧本的本事比导戏的本事硬多了,不如好好当个编剧呢。还有李恕坤,李恕坤……”
他当然还是最能惹余寻光生气的人。
听到自己合作过的导演被他贬得一文不值,余寻光直接给气笑了,“怎么不说了?继续啊。”
他再度回头,眼睛里已经带了些阴霾。
凌爽不知道是不是看出来了什么,难得老实,“他倒是有些真本事。”从专业角度,没得喷。
余寻光忍下心里想给他一拳的欲望,“我还以为你目中无人到了不可一世的地步。”
凌爽露出他的招牌龇牙笑,“承认别人优秀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要真挑李恕坤的毛病,凌爽也能说两句,但直觉告诉他最好不要这么做。
他搬着小板凳再一次往前挪,“师弟,你跟我一伙儿干吧。”
余寻光被他腻歪得反胃,没想到自己刚才的失言,让他顺势而上,还叫得这么恶心。
凌爽继续诱哄,“我保证,两年一部戏,稳你国际A类的提名。”
余寻光知道,他是有这个本事。
但是有什么必要呢?
他前天决定好他要了解了凌爽,再想清楚跟他合作的事。到现在,寥寥几句,已经暴露很多问题了。
观念不一致的人,能在一起合作吗?
余寻光觉得是不太可能的。
他决定再次回绝凌爽。
只不过他之前已经明确拒绝过他了,所以,不好再用这个方法。
他决定采取迂回作战。
“你是一个很骄傲的人。”
“我有这个资本。”
“我也是一个有自己坚持的人。”
“我觉得我们都是想做好电影。”
“是做好影视事业。”
“可以这么说,殊途同归嘛。”
“既然大家都是为了建设同一行业,为什么非得在一起呢?”
凌爽懵了。
好小子,跟他绕了一大圈,点他呢。
凌爽这时候已经凑到余寻光身边了,“师弟,你真不给我这个面子?”
余寻光把先前他的那句话还给他,“师哥,你刚才也说了,我们没有缘分,而且我现在是真没档期。”
凌爽叹气,“我说给你赎身你又不乐意。你是执意堕落啊。”
余寻光说出自己的心里话,“我很满意我现在的状态。”
凌爽还有心情开玩笑,“给猫洗澡,还是把自己弄得满脸土灰?”
于是余寻光也跟他玩笑,“这叫返璞归真。”
凌爽点头,“行吧,我知道了。”
他撑着膝盖站了起来。
刚好,给余寻光挡了一半的太阳。
凌爽看着一半在阴一半在阳的余寻光,心里又冒出了很多相关的摄影手法。
可惜了了。
“你们这个桐庐村,拍的时候我会过来看的。”
余寻光点头,算是认下他的做法,“别忘记跟翁想想说,她是监制,也是负责人。”
凌爽拿舌头抵住后槽牙,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放心,我会通知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