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云风忙过来问:“东家?这布条可是你要找的人留下的?”
魏渝将布条捏在掌心, 道:“正是。”
又看二人一眼,淡笑道:“日后这造船之事便能落在此人身上。”
云风和魏春都是大惊大喜,魏春更是耐不住性子, 扯着缰绳道:“小东家, 那我这就再去探乌家木匠的口风!”
“莫要打草惊蛇。”
魏渝摆手,正色道:“那间木匠行多是靠此人的手艺才撑得起来, 乌老头哪里会将最好用的木匠松口送人?”
云风皱了皱眉:“哎, 那咱们可如何是好?我瞧着那人再不带出来就要被木匠行的人欺负死了!”
魏渝思虑片刻, 道:“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只是要看这人愿意不愿意了。”
“魏春,你这两日留在义镇, 想办法留一句话给他。”
他低声将计谋一五一十说给魏春听。
魏春听话眼睛一亮,感叹小东家这步棋下得可真妙,遂抱拳道:“是, 东家!这事我肯定给您做得漂亮!”
如此,魏渝便带着云风将两车书案家具拉回幽州城内,马车也停在福中街北面第七户。
这里正是他们家还在修整的新铺子。
赶巧豆苗正打算出铺子:“罐罐?你这是……”
“豆苗哥!”
魏渝跳下马来,笑道:“我带回来两车书案家具,想着放到后院留着咱们自己用。”
铺子里跑出来几个伙计, 手脚麻利的往后院搬运。
豆苗打量两眼锃亮精巧的桌子椅子,连连点头:“这木匠手艺真不错, 瞧着大气端庄, 有些像孔家……”
“孔家?”
魏渝似乎嗅到旁的东西,眼珠一转:“哎呦,咱豆苗哥什么时候去孔家了?”
豆苗一噎,挺大的黑皮汉子竟然红了脸颊:“我,我没有, 不是你想的那样。”
罐罐不是个刨根问底儿追人私事的性子,揽着豆苗哥的肩膀往里走:“好啦,好啦,不说这个了,铺子二楼修整如何?”
豆苗轻轻松了口气,忙道:“你说要八面临街窗,还剩下两扇窗没修好,明儿晌午应该都能完活。”
他们家要开的是商行,免不了要与各色人物商讨生意,所以二楼便做了几间茶水阁,魏家山货商行的名气已经打出去了,所以二楼的装修怎么说也要比得上福人居,不能太过寒酸。
兄弟俩从楼上下来,豆苗叹了口气:“我这两日给城中不少富户送拜帖,有几户拜帖石沉大海,还有几户回帖推脱了,这几日满打满算也就请了两户,不过却没定下来什么生意。”
魏渝并不意外,还笑道:“那两户富商是不是在酒桌上总是扯着孔家?”
豆苗瞪大眼睛:“你这罐罐莫不是偷偷跟着我不成?怎么酒桌上说的话你都知道?”
“豆苗哥,你把我说得也忒神了些。”
罐罐好笑道:“咱们当初得罪了吴家,又借着孔老爷的势能在福中街盘下铺子,这事怕是都被不少人琢磨千百回了,人家不应约有着看不上咱,也有着是忌惮吴家身后的汤家,那剩下的两户便是想借此攀上孔家罢了。”
豆苗点点头,笑道:“原是这样。”
又好奇道:“咱们搬离福东街的铺子都过去小一个月了,你说这吴少卿怎么没了手段?是不是憋着什么损招呢?”
“我打听过这吴家没有什么能耐家业,不过是靠着姐姐姐夫在城中混了两间铺子而已,我倒是觉得他来滋事,应该是背后的人在出谋划策,至于图谋什么,我还未想通。”
魏渝不甚在意:“再说咱们在明,他们在暗,若是时时提防他们来犯,咱们这日子还过不过?豆苗哥,你尽管放手去做,怎么也有我和哥哥给商行兜底。”
这话说得让豆苗心神振奋,他握拳道:“罐罐放心,我定然会好好做事,不教你和承哥失望。”
“都是自家兄弟,说什么失望不失望?”
罐罐笑道:“天色不早,咱们一道去接哥哥下学。”
“承哥平日里不是宵禁前两刻才下学,近来下学怎么这般早?”
罐罐扶着车辕跳上马车,笑道:“哥哥说近来藏书馆活计轻松,昨儿都是这个时辰回得家,今儿没准也是,咱们等我哥哥后再一起去下馆子。”
豆苗一拍腰间挂着的钱袋子:“成,今儿我请你们去吃太白鸭!”
马车行驶到府学,他们就见着门前围着不少百姓和学子,还有一队官差鱼贯进入府内。
“这大热天这些百姓怎么都围在这里?”
豆苗掀开轿帘,东张西望一会儿:“有什么热闹好看?”
魏渝皱了皱眉,二话不说跳下马车,扯过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问道:“敢问这是生了什么事?怎么把官差都招来了?”
“听说有学子偷拿了藏书馆的书,惊动了学正和官差!”
“藏书馆的书都是千金难寻,有些人枉费读圣贤书,竟然还做这等鸡鸣狗盗之事!”
“这事定是不能善罢甘休,官差都来了,想来是有人要被驱逐出府学了!”
“我听说这偷盗藏书的人还是今年五月份的府试头一名!”
这话像是一记惊雷炸在魏渝耳边,在豆苗和旁人还没反应过来时,他就直冲冲挤进围观人群,不料还未挤进府学大门就被两个人高马大的官差提着刀给拦了下来:“官家府学,闲人不得闯入!”
魏渝心中慌乱,面上不显,手一摸腰间就将腰间的钱袋子解了下来:“还请两位大人通融一二,我只是进去寻一个人。”
这官差却是不为所动,冷道:“官家府学,闲人不得闯入!”
“罐罐?!”
魏渝焦头烂额之时看到孙览师兄和张师兄走过来,俩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出他兄长不知怎么得罪了同在藏书馆做事的学子,那学子污蔑魏承偷书!
魏渝攥紧掌心,脸色愈发沉重起来。
哥哥偷书?怎么可能。
那学子故意陷害?还是拿什么作文章?
记得哥哥饭桌说过一句在清点旧书时寻到一本《秦农纪要》,令他受益匪浅,次日还将自己的半部农书带到藏书馆继续撰写……
魏渝心思掠得飞快,忽然心念一动,他快步上了马车。
“罐罐怎么了?你要去哪儿?”几人都急道。
魏渝一扯马绳:“我去寻兄长的废稿!”
“废稿?什么废稿?”
奈何羊奶羹跑得飞快,让豆苗根本追不上去。
外头喧闹不已,府学责事堂却是死一般寂静。
坐在主位的是府学学正,其左坐着商教谕,右坐悬空,后面又立着四位训导和嘱托。
众人面色严肃,无一人作声。
良久后,头发花白的学正开口道:“陈海生,你说你亲眼见着魏承偷盗藏书馆的古籍残本?”
陈海生上前一步,抱拳道:“正是,学子有罪,昨日就看到魏承偷偷将残本装入书箱带回家中,原本想着好歹同窗一场,私心想要劝其归还残本,回头是岸,不料今日又见他偷拿残本归家,实在是怒其不争,忍无可忍,这才将此事报给官府!”
话落,又将魏承的书箱呈了上去。
几个训导和嘱托接过,开始席地翻找起来。
老学正默了默,捋着胡子看向神色冷静的魏承:“魏承,你可有话辩解?”
魏承淡声道:“学子没有偷盗藏书馆的书籍,此事全然是陈海生的污蔑。”
“你还狡辩?!”
陈海生气道:“人赃并获,你哪里有脸面狡辩?”
“你也知道什么叫人赃并获,我问你赃物在何处?难不成偌大府学全凭你一人所言就要定我的罪?”
魏承低看他一眼,又拱手道:“还望学正教谕为学子做主。”
一直默不作声的商教谕却轻咳一声,粗声道:“魏承你若是没有做出这等事,府学定会为你讨个公道。”
魏承颔首:“多谢教谕。”
“教谕您莫要被他这幅样子骗了!”
陈海生咬牙气道:“魏承你敢做不敢当!枉费被商教谕这般看重!”
商教谕却冷冷看陈海生一眼:“陈学子你也不必激动,待查验魏承的书箱之后再下定论也不迟。”
陈海生一噎,攥紧拳头。
老学正的视线掠过几人,最后才沉声道:“许训导,王训导,你们可将魏承的书箱检查清楚?”
许训导几人早已将魏承的书箱翻了个底朝天,里头除了水囊钱袋,也就剩下笔墨纸砚,还有半部残本……
只是这残本纸张崭新,瞧着像是手稿,可所写内容偏偏又是此次寻回来的旧书中的子部农书。
若是说这是魏承誊抄的也太过荒谬,毕竟这残本的字数可非一月时间就能誊写完成的,饶是坊间盲目抄书的好手怎么说也得用上三四年才能抄到如今厚度。
就在许训导犹豫之时,王训导忽然抢过他手里的残本一把夺过,大声道:“学正,教谕,你们看,这应当就是魏承偷盗的残本!”
陈海生眼睛瞪大,满是喜色和得意:“人赃并获,人赃并获,魏承你如今还想怎么狡辩!”
商教谕眉毛一瞪,又做作咳嗽一声,猛地拍两下椅子扶手:“这么大的事情有些人怎么还不来!”
再不来他的好徒儿可就被人欺负死了!
他身后的仆从会意,趁着旁人不注意悄悄离开堂内。
众人神色各异,一道被押过来的宋学子担忧看向魏承。
他不作犹豫,上前拱手道:“学正,教谕,我与魏学子共事一月有余,他整理残本兢兢业业,心细如发,决计不是那般偷盗之人,此事应当有人从中陷害!”
陈海生一听这话顿时炸了:“宋学子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认为是我设计陷害魏承?我知道你乐意攀附魏承的学问,不过学问再好,人品恶劣,倒也不是我们读书人该追崇的正道!”
“我是敬佩魏学子,但也是觉得魏学子为人正直,袒护朋友从而才敬佩他!”
宋学子看着一脸淡定的魏承,急道:“魏学子,你快像学正解释说明,这本书根本就不可能是你偷拿的!肯定是有人趁你不备偷偷陷害你!”
陈海生冷笑一声:“你倒是为他着想,可你看他敢说话吗?他怕是早都心虚得连话都说不出了!”
此时这宫中浩羔楞陶陶部残本已经被老学正拿在手中,他轻轻翻过两页,眉心微皱:“魏承你……”
商教谕暗道不妙,出言劝阻道:“学正,此事应当……”
“学正,教谕。”
魏承上前一步,面庞沉静,掷地有声道:“这部残本的确是我的。”
“你的?”
陈海生呵了一声:“是你偷藏书馆的书!”
老学正又翻动两页书,越看越觉得此书有些不对,这本农书不像是百年前的古籍,遣词造句,时节名令,倒像是今人所撰……
他将残本递给下座的商教谕,商教谕与颜公体打了一辈子交道,只粗糙翻看几页就知晓这本书全是魏承的字迹!
难道,难道……
魏承神色平静,拱手道:“学子自幼生于田地之间,感念五谷杂粮于天下苍生如病中药,如鱼中水,自多年前一场大旱,见过乡田颗粒不收,农人饥肠辘辘,挖草根,食树皮,心中悲痛,便生了撰写农书教民种田和饲养农畜的心思,农书至今已写三十六集,共三百六十一目,通篇十二万三千字。”
陈海生张大嘴巴,眼睛都直了:“你,你说谎……”
老学正却不理会陈海生,只惊讶道:“这本农书真是你一人所创?”
魏承又一弯腰,叹口气道:“若是学正不信,尽可派官差去我家书房寻我六万余字废稿,数十万的字字句句乃学子呕心沥血所创,绝无哄骗学正之言!”
老学正早在看这农书第一眼时就察觉到不对劲,为了公正严谨还是派官差去魏承家中寻找废稿。
没想到官差前脚出去,后脚就传来几声吆喝:“找到魏承家中的万字废稿了!”
老学正惊道:“怎么如此之快?”
为首的官差如实禀报:“有一人称自己是魏承的弟弟,他已将其家中的废稿全都带来了!”
是罐罐!
魏承被人污蔑时情绪未变,如今听到罐罐大热天在外面等他,心中便多了几分对陈海生的厌恶。
老学正等人看过一木箱废稿,点头道:“这本农书正是魏承所创,他没有偷盗藏书馆的旧书。”
此话一出,孰清孰黑早已明了。
陈海生不可置信,面如死灰,比起不能扳倒魏承,可得知魏承竟然能自创农书这一事更让他焦心难堪。
同为童生学子,何故魏承总是压他们一头!
商教谕却目露欣赏和骄傲,捋着胡子道:“魏承你这小子倒是也厉害,我听闻你出生农家,还要供养幼弟,不成想书读得好,竟然还写出半部农书来!”
“什么事情闹得连官差都找来了!”
一道年迈声音从外面响起。
众训导嘱托忙恭敬道:“颜教谕。”
颜教谕乃是著名书法大家,所创名帖《瑞雪时晴贴》被当今圣上钦点“三希宝贴”之一,与其余四位书法大家,并称颜公书圣。
老学正见着颜教谕,也得问上一句:“颜公来了。”
魏承心道,想到这位颜教谕应当就是府学另一位贡生教谕了。
他也低头唤了一句:“颜教谕。”
不成想颜教谕却忽然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孩子好生生分,叫什么颜教谕,应该叫我一声师父才对。”
师,师父?
这让众人又是一惊,陈海生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袖子里的手几乎要攥出血水来。
魏承惊诧抬头,对上颜教谕的和蔼慈祥的目光时,瞬间福至心灵,难道说这位颜教谕就是这些年一直赠他宝贴书籍之人?
他一挥长袍,跪地道:“魏承见过师父!”
颜教谕将他扶起来,满眼欣慰:“你做得很好,当年你夫子写信与我说遇到一个好苗子,他将你所创诗歌和平日字帖都送与我来看,我又听说你身世来历,感念你势弱早慧,不免心中怜惜,你也从来没让我和你夫子失望。”
魏承心中动容:“魏承多谢师父和夫子这些年的帮助怜爱。”
商教谕有点醋,重重得嗐了声,故意打破师徒二人相认温情:“颜公,你这徒儿不简单啊,瞧瞧,这些年不仅练了一手好字,作了好学问,竟然还鼓捣出半部农书出来!”
颜教谕眸中闪过惊喜:“当真?”
他接过农书一看,连连感叹道:“不错,不错啊。”
又将书送回商教谕手中:“你既然是魏承的教谕,不如就帮帮他修整改稿?”
商教谕吹胡子瞪眼:“你这糟老头子!”
话虽这么说,商教谕却没将这部残本丢回去。
魏承见状,忙谦逊道:“学子恳求教谕指点。”
商教谕颇有些不耐烦的哎呀两声:“算了,算了,左右我近来也没什么事情要磨。”
又道:“我丑话说到前面,你让我校正,那这十多万字能有多少字留着,我可说不准!”
魏承笑道:“此事全凭教谕定夺,学子定会虚心改正。”
商教谕这才满意。
魏承自证清白后便与学正等人告辞,全然不管陈海生是否会受到苛责。
他所谓将计就计,一是为了让陈海生空欢喜一场,二也是为了能让自己的农书顺理成章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想要让农书问世,想要多赚些银子补贴罐罐的造船大业。
可人心隔肚皮,府学水深害虫多,官大一级压死人,最后他撰写多年的农书最终能否归属于自己还是未知。
眼下陈海生将事情闹大,府学无人不知他自创半部农书,还趁机正式与大名鼎鼎的“师父”相认,想来有些人就是想摘桃子也动他不得。
魏承与宋学子一道出来,他感谢道:“今日多谢宋学子为魏某说话。”
宋学子没有因为魏承与颜公的关系而有所变化,只摇摇头:“我也是如实说,我觉得你决计不是陈海生说得那种人。”
“哥哥!”
“承哥!”
“魏师弟!”
罐罐豆苗等人见着魏承毫发无损的出来,忙大步跑过去关心问候。
罐罐担忧道:“我一来府学就听说你遭受旁人污蔑的事了!又想到你曾经对我说过的话,便先一步跑回家中将你的废稿全带了过来,可有帮上你?”
魏承将事情讲过,最后笑道:“你可是帮哥哥大忙了。”
魏承没想将此事告诉罐罐,罐罐也有自个儿的事要忙,这等小事倒也用不上他出手。他今早来府学前便将自个儿多年废稿整理到木箱里,还特意放了显眼的地方,全等着官差来家里搜查,不成想罐罐竟然来府学接他,还顺势让他尽快摆脱这桩烂事。
这事一波三折,不过好在结果是好的。
魏渝向宋学子拱手道:“多谢宋学子为我兄长说话。”
豆苗孙览等人也跟着一顿感谢。
宋学子不善交友,面皮也薄,只得尴尬道:“我,我没做什么。”
罐罐笑道:“不管怎么说,我哥哥是又逢凶化吉一次,今儿我请大家伙去福人居用饭!”
张师兄抚掌笑道:“好好好,我惦记福人居的太白鸭有段日子了。”
魏承道:“宋学子若是无事,不如与我们一道去,席间咱们也可探讨学问。”
宋学子犹豫一会儿,点头道:“好,如此我便叨扰了。”
这群少年人心智纯良,没什么歪心思,饭桌上说说笑笑,好不欢快。
散席后,因着城门已关,魏承和罐罐只得在铺子后院将就一晚。
“哥哥今日可真是吓死我了。”
罐罐坐在床上,叹气道:“我一听到有人报官捉你,吓得腿都软了。”
魏承摸摸他脑瓜:“这事怨哥哥,我早该把这事说与你听。”
罐罐仰着小脸,皱眉道:“这个陈海生善妒又歹毒,也不知晓这等人做官做宰会有多少无辜百姓遭殃。”
“官场百相,这等人就是做了官也是随波逐流之辈,成不了什么大器。”
罐罐思索一会儿,才闷闷道:“哥哥以后一定要做最厉害的大官,我也要努力赚银子努力养参造船,真是再也不想看到有人欺负哥哥了。”
无权多财,妻美家贫,势弱早慧乃是大忌,魏承怎会不知。
他轻声道:“哥哥会做大官的。”
.
次日,魏学子年纪轻轻就编撰出半部农书和早就拜颜公为师的消息传遍整个府学。
这也让不少训导和嘱托都来巴结魏承,由此可见颜教谕在府学中的地位有多高。
“陈海生行事冲动,未查清缘由就私自报官,可学正念他有护书之心,也并未过多苛责,只是他却在院试在即的重大关头连告数日病假,真是令人不解……”
“魏学子,你要准备院试还要编撰农书,不如藏书馆的活计我派一人替你去做,当然了,你还是能随意进入藏书馆。”
说话的人正是昨日的王训导。
这个王训导也与魏承有几分纠葛,当初那个欺压学子的曹嘱托便是他手底下的人。
想来昨日指证魏承偷盗旧书一事,他没少在其中出力。
魏承淡淡道:“不必了,我能顾及过来。”
王训导讪讪,这才让开路。
魏承行至学堂后面的一间书舍,叩门三声,就听到里头传来颜教谕的声音:“进来。”
魏承进来,便恭敬道:“师父,您唤我。”
颜教谕点了点头,半晌才慢慢道:“你可知我为何迟迟不与你相认。”
魏承思虑片刻,道:“徒儿根基未稳,师父威名甚广,您怕徒儿心不能静,乱了院试之心。”
“你很是聪慧。”
颜教谕又问道:“那你可知我为何提前与你相认?”
魏承一笑,道:“护短?”
颜教谕笑道:“你夫子还说你性子寡冷,我见着你也有几分滑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