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这晚许柠柚理所当然留宿在了季砚礼家。

回到卧室, 季砚礼从浴室里拿出吹风机,就动作自然拍了拍床边示意许柠柚:“过来,我给你吹头发。”

仅仅是这样一句话而已, 许柠柚之前好不容易消退下去的耳尖热意就又燃起了些许。

他支着两只又些微泛红的小耳朵, 乖乖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在这之前, 无论是在学校里时,还是他们在苏市同住的十天, 季砚礼都没有给他吹过头发。

当然了, 季砚礼不是不想, 而是不敢。

可现在却不同了——

倚仗一个所谓“追求者”的身份, 季砚礼自认对许柠柚如何好都不为过,又遑论只是给许柠柚吹个头发?

很快,吹风机就轰响了起来。

不过许柠柚立刻就感觉到了,季砚礼开的不是最热风, 也不是最高速。

而是很温和的低速, 一如此时季砚礼落在自己发顶的力道一样——

许柠柚根本难以控制自己的思绪想, 明明季砚礼的手那样富有力量感,甚至单手就能把自己托起来, 可现在抚在自己发顶,轻轻撩拨自己头发时的力道又能放得这般轻缓。

这样的反差是真的很难不让人生出正在被珍重对待的感觉。

许柠柚心尖变得很软。

却也很痒——

因为感觉到珍重的同时,却也难以避免因季砚礼的指尖若有似无掠过发根,而莫名滋生出某种暧昧意味。

就好像正在被季砚礼轻挑慢拨的不只是发丝,更是心弦一般。

……

于是毫不意外的,等近一刻钟后季砚礼关掉了吹风机, 轰响停止时,许柠柚原本还只是微微泛红的耳尖,现在竟又红得像能滴血了。

季砚礼看得好笑, 忍不住又抬手轻轻拨弄了一下许柠柚的小耳朵,就如愿看着那抹红轻轻抖了一抖。

像受惊了的小兔一样可爱。

“吹个头发你也害羞?”季砚礼低声开口,嗓音里染上了淡淡笑意,打趣般问,“这么容易害羞,以后可怎么办?”

许柠柚倏然回了神,可却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季砚礼在讲什么,他下意识呐呐问:“以后…以后怎么了?”

可季砚礼却又不立刻回答了。

他垂眼注视了许柠柚两秒,直把人看得睫毛都要簌簌轻颤起来,才不紧不慢“举例说明”:“既然吹头发要害羞,那我以后还会给你穿衣服穿袜子,给你洗头发洗澡甚至洗内裤,出去玩你走累了我会背你或者抱你…柠柚,这样你还害羞得过来吗?”

季砚礼每多讲一句,许柠柚全身热意就更要攀升一分,等季砚礼最后一个字音落下时,许柠柚已经感觉自己滚烫得要爆炸了。

季砚礼究竟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语气自然讲出这么惹人羞耻的话的!

许柠柚羞得根本不敢看季砚礼的眼睛,只小声嗔道:“我…我又不是小朋友,不用你给我做这些。”

其实恰恰相反,许柠柚自认自己的生活自理能力还算不错,这大概得得益于家里自小的严格教育,以及早自三岁起许柠柚就开始被带着参加种种舞蹈比赛,必不可少需要很早就自己照顾好自己了。

可季砚礼却说:“知道你不是小朋友,也能自己做得很好,但我还是想照顾你。”

这或许既出自于爱本身,也出自于所谓变态的掌控欲——

就是恨不能任何事情即便再琐碎至极的,也都会想要亲力亲为。

只不过表面上,季砚礼却将这样的欲望包裹伪装得格外无害,略微一顿,他还愈发磨缓了嗓音问:“柠柚,可以给我一个照顾你的机会吗?”

好像无形间又将自己姿态敛得极低。

对上这样的季砚礼,许柠柚又怎么可能说出任何拒绝的话来?

他只能涨红着一张小脸囫囵点头,根本没有发现季砚礼眸底一闪而逝的,得逞般的笑意。

季砚礼见好就收,转而语气如常道:“不早了,快躺下睡觉,明天还得早起。”

明天不是周末,要正常上课,他们得赶早回到学校。

许柠柚再次乖乖点头应“好”,就滑进了被窝里——

或许是怕他不自在,季砚礼依然像在苏市那样多准备了一个被子,季砚礼的床也很大,因此其实他们虽然同睡在一张床上,也并不会就和对方真的贴在一起。

可不知是不是因为今天实在太过兴奋,向来没有失眠困扰的许柠柚今天脑袋沾在枕头上,却半晌都毫无睡意——

甚至只要听到身边人的呼吸声,就好像更精神了。

片刻后,似是察觉到了他一直没睡着,季砚礼忽然低声问:“睡不着?”

许柠柚顿了顿,睁开眼睛看向躺在自己身边的季砚礼,小声如实道:“好像还不太困。”

房间里并不是完全黑暗的,季砚礼的床边有一圈光亮昏黄而又暖融的灯带,将季砚礼那过于锋利的下颌轮廓难得衬得显出些许温和。

听他低笑问:“那要不要聊聊天?”

许柠柚毫不犹豫点头,顿了顿,他找到一个话题,又好似只是自顾自喃喃般感叹:“季砚礼,你竟然真的就是迟由。”

这是无论自己已经有过多少极其贴切的揣测,甚至季砚礼自己都已经承认了,可还是让许柠柚一想起来就忍不住惊讶感叹的事情。

真的真的太过巧合了,巧合到了不真实的感觉。

似是感知到了许柠柚的情绪,季砚礼又忽然坐了起来。

他探过一只手来,手指虚遮住了许柠柚眼睛,同时再次打开了卧室里的顶灯。

不明白他这是要做什么,许柠柚眨了眨眼睛,纤长睫毛轻扫在季砚礼掌心,小声疑问:“季砚礼?”

季砚礼指尖微蜷,片刻后才收回手,下床打开了床边一侧衣柜。

“要过来看一看吗?”季砚礼回头看向许柠柚,朝他勾了勾唇,意有所指般道,“看完或许会让你觉得有些实感。”

许柠柚急忙也跳下床走了过去。

其实他已经隐约有了些许预感,可在真的走到衣柜前,看到里面的东西时,整个人还是不受控制般被震在了原地——

季砚礼这么大一面衣柜,可里面放着的竟然没有一件衣服。

全部都是类型款式各异的道具…

大部分许柠柚都很眼熟,因为他都曾经在迟由的作品中见过。

有止咬器,口枷,项圈…

亦有束缚带,手铐,脚环。

当然最多的,还是不同长度不同质地的鞭子。

许柠柚仅仅是这样看着,脑海内都已经浮现出了它们一一出现在季砚礼身上,亦或被季砚礼握在手中把玩时的模样。

也仅仅是这样看着,许柠柚心尖都好像颤栗了起来,仿佛已经感觉到了某种无形威压,他甚至不是很敢抬手去碰一下这些东西。

可季砚礼却是一副慷慨模样同他讲:“可以随意取下来玩。”

许柠柚简直想要土拨鼠尖叫了——

取下来玩,他怎么玩?

难道要他握着鞭子对季砚礼吗!

想一想都觉得那画面很诡异好吗!

不过最后,许柠柚还是抬手取下了一样东西。

因为这件东西看起来和其他的都不一样,许柠柚看不出它的用途,也确定自己之前并没有在迟由作品中见过。

那看起来就像一个摆设,还是黑天鹅的造型。

不过握在手里的感觉有些滑腻,像是…蜡?

许柠柚又多摸了摸,好奇问季砚礼:“这是用来做什么的?”

季砚礼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低声反问:“给你演示一下?”

边这么说,他边从许柠柚手里接过了那只“黑天鹅”。

在尖嘴的位置轻轻一抽,竟就抽出了一截引线!

季砚礼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找出一个打火机,将那截引线点燃了。

“黑天鹅”就这样缓缓燃烧了起来。

放下打火机,季砚礼将它些微倾斜对准了自己的手背。

许柠柚就惊讶发现,“黑天鹅”竟然流淌出了黑色的液体!

或者应该说是蜡油?

黑色蜡油滴落在季砚礼偏冷白的手背肌肤上,又很快凝固,极致的反差简直像极了某种神秘莫测的印记,又透出一种别样的性感。

许柠柚近乎看得入了迷。

片刻之后想到什么,他才急声问:“这…这不会烫伤吗?”

“放心,”季砚礼垂着眼,动作没停,只勾唇低声道,“是低温蜡烛,温度只在40-55度左右,不会烫伤。”

许柠柚这次没有立刻出声,他又安静看了片刻,忽然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也伸出了自己的一只手,手背朝向季砚礼。

轻吸口气,许柠柚小声说:“我也想试试。”

季砚礼动作微顿了一下。

他又忽然接上刚刚话头,却是话锋一转道:“虽然不会烫伤,但还是会有烫感的,你确定要试?”

对于季砚礼而言,无论他心底深处关押着的野兽有多渴望有多叫嚣着,想要将面前这一柜的道具都一一实施在许柠柚身上。

可那只是想而已。

他对许柠柚讲过的那句“永远尊许柠柚的意愿为最高意志”,绝不只是说说,而是会永远践行的诺言。

许柠柚其实是有些本能害怕的,毕竟这是他从来没有尝试过的东西。

但此时好奇心还是压过了心底那两分怯意,且许柠柚对季砚礼是真的足够信任,因此片刻犹豫,他就用实际行动给了季砚礼答案——

又把手背更往季砚礼面前伸了伸。

季砚礼垂眼看他,再次同他确认:“想好了?”

许柠柚立刻点头点头。

见他这样坚定,季砚礼终于还是将手里的“黑天鹅”微微转移了位置——

离得稍高,倾斜对准了许柠柚的皙白手背。

黑色蜡油缓缓顺着天鹅颈滴落下去,坠在许柠柚手背上的瞬间,即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许柠柚还是不自觉微微蜷了蜷指尖。

立刻就听季砚礼问:“烫吗?痛不痛?”

许柠柚认真感受了一下,实话实说:“有点点烫,但是不痛。”

甚至…

许柠柚睫毛又轻轻颤了颤,没好意思说出来,他不但没觉得痛,甚至在温热蜡油与皮肤相触的那个瞬间,觉得有点点…爽。

于是片刻之后,他还是没忍住对季砚礼道:“再…再来一下?”

许是敏锐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什么,季砚礼眸底笑意愈深,他低声问:“喜欢?”

许柠柚很不好意思承认,但也并不愿骗季砚礼,干脆抿起唇瓣不讲话了。

好在季砚礼倒也并没有非要让他给出什么回答,手中蜡油就再次滴落下来。

不过这次并不再只是一滴了,而是滴一下,稍停两秒,就又继续下一滴。

蜡油很快凝固,缓缓连成了线。

许柠柚很快就发现了,季砚礼竟然给他滴了个字母“L”。

而他再看向季砚礼的手背,才发现季砚礼手背上的形状也是一个字母,是“Y”。

两个字母分别代表什么,简直再直白不过。

就像是给彼此打下了某种特殊的印记一样。

这样想着,许柠柚便也直白将这句话讲了出来。

甚至因为这个想象,他眼睛都微微亮起来。

可季砚礼眸色却变得更深,喉结亦难以自控滚了一滚——

许柠柚说得没错,黑色蜡油落在许柠柚过分皙白的肌肤上,确实很像印记。

可比起手背,他其实有更偏爱的位置。

譬如——

许柠柚的后背,腰侧,亦或大腿。

但很显然,这都不适合在今晚。

于是季砚礼微微阖了阖眸,很浅尝辄止地将手里“黑天鹅”熄灭了,嗓音微哑对许柠柚道:“好了,现在该睡了,下次再换个位置让你感受。”

-

许柠柚这一次躺回床上,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

手背上的蜡油已经洗掉,可却好像依然隐隐泛起痒意,直通心底,又让人生出一种归属般的安定感。

然而睡到半夜,向来一觉到天亮的许柠柚却莫名惊醒了。

他还困倦得厉害,揉了揉眼睛就准备翻个身继续睡。

可他翻过身去毫无意识间微一睁眼,整个人却瞬间清醒了两分——

身旁是空的,床上只有自己一个人。

许柠柚倏然一下坐了起来。

他下意识侧头看向浴室,可浴室没开灯却开着门,明显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许柠柚这下慌了神,他立刻掀开被子跳下床,甚至连拖鞋都没顾上穿就跑出了卧室——

客厅的灯亮着,季砚礼坐在地上背靠着沙发边缘,眉心蹙得很紧,脸色更是苍白得不似真人。

他应该是还没有发现许柠柚已经从卧室出来了,正一只手用力抵在胃部,另一只手在面前的药箱里翻找。

可不知是因为一只手不方便,还是此时他实在太过虚弱了,总之,他好不容易从药箱里找到了药瓶,却还没能打开就手腕一脱力,药瓶一声轻响掉落在了地上。

一路骨碌碌滚过来,竟恰好滚到了许柠柚脚边。

季砚礼抬眼顺着药瓶滚落的路径看过来,却在看到许柠柚的瞬间,瞳孔就骤然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