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对于祁教授的抗辩。
岑康宁表示出极大的不信任。
哪怕祁钊愿意展示出自己在斯坦福的成绩原件,岑康宁依然不信。
毕竟上一次的经历实在过于惨烈,且在这一过程中,受到伤害的往往只有处于下位者的自己。但又因为岑康宁心地善良,且祁钊一再保证自己学习能力的缘故。
他表示,可以再给祁钊一次机会。
至于后续要不要保留附录315。
视祁钊这一次的表现而定。
—
表现的机会很快到了。
那是一个周五的夜晚。
这天天气晴朗,惠风和畅,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岑康宁从五点下班以后,就一直心神不宁,虽然人还在游戏里,心思却早已不知道飘到哪里。
好几次团战犯错后。
队友忍无可忍,cue岑康宁:
“小鱼今天怎么回事儿?一直死?”
岑康宁回过神来,又囧又愧疚:“对不起对不起,可能是昨天没睡好,今天有点儿累了。”
队友道:“哦,原来是这样,我懂我懂。”
几个队友在公屏打字排队说我懂。
岑康宁知道这群人肯定没憋什么好屁,但由于自己心虚,却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于是在聊天列表里随便胡扯了几句,便提前跟大家道别。
“走了,下线,今天状态不好,睡觉去。”
岑康宁说。
队友说:“这么早?”
岑康宁:“昨晚没睡好,补眠。”
队友调侃他:“小鱼新婚生活真幸福。”
岑康宁看得脸热,关掉电脑以后温度也没降下去。自从游戏里这帮损友知道他是已婚身份后,就经常这样调侃他。
尤其是上回约好了通宵帮战,却临时爽约。
更给了这些人调侃的机会。
岑康宁一直很想找个机会严正声明一番,只是拖着拖着,好像就没有了声明的立场。
尤其是今天。
周五。
岑康宁忍不住又看了眼手机。
跟祁钊的对话框里空空荡荡。
还停留在昨天的聊天。
岑康宁昨天说,钊哥我拆你鲍鱼了啊。
祁钊回复了一个1。
再然后两人就没聊天过。
一直到现在。
空荡的聊天框让岑康宁产生一种错觉,那就是上周两人签订的新协议条款实际上并未生效。对于今晚会发生的一切,产生期待,产生紧张感的好像也只有自己。
又不由得开始怀疑。
会不会祁钊把这事儿已经完全忘了?
以祁钊的性格来说,很有可能。
毕竟祁教授看上去就是个性冷感,浑身上下每一个DNA都写着禁欲。如果不是那天的意外,岑康宁甚至怀疑他会不会这辈子都不愿意跟人类发生关系。
不过……
岑康宁躺在大床上,失神地看向天花板。因为某人不在家,从而肆无忌惮地开始回忆起那天晚上所发生的一切细节。
外表看上去如此禁欲的祁教授脱掉衣服以后简直堪称狂野。
也不知是药效刺激,还是他本性如此。
—
校外药店。
祁钊正仔细地参考成分表,挑选今晚使用的“道具”。
上一回在他失去理智时发生,一切难以避免地走向失控,而这一次,他像以往应对人生中所有事件一样,提前做好完全的准备。
从适配的道具。
再到每一步应有的程序。
Excel表格中,一切精密到秒。
而他之所以会比岑康宁想象中晚归,也是因为他强行要求自己,在进门之前,再把所有课件温习一遍。
若是从前的同学遇到了今天的他一定会觉得惊讶。
毕竟所有人印象中的祁钊从不复习。
天才少年的门槛就是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再长再难记的公式有人也看一遍就会用会写。
但这一次不太一样。
祁钊想。
首先,今晚关乎着新协议条款的废除与否;其次,这将是一次他学习能力的重要证明。
祁钊的要强是出了名的。
能在科研圈混出点儿名堂的人都非常要强。
祁钊又属于其中的佼佼者,要强程度堪称世界顶级。
因由是祁钊要求自己做好所有的万全准备,将所有程序倒背如流,才用指纹开锁,推门而进。可小岑老师给他上的第一课,就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咦,钊哥你回来了?”
岑康宁洗完澡后去客厅接水,刚放下杯子就听到门响。
抬头一看,不是祁钊是谁。
祁教授今天至少提前回来了三个小时。
以往十点半才到家的人不到八点就出现在岑康宁面前,手里还拿着一个大纸袋,不由得让岑康宁猜想,是不是他也清楚地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岑康宁假装若无其事地走上前,想要接过祁钊手中的袋子,好让祁钊方便换鞋。
但祁钊手很紧地拿着袋子,始终不肯交给他。
“钊哥?祁教授?”
岑康宁愣了下,感觉氛围有些奇怪。
他不知道自己在祁钊面前是这样的。
穿着松松垮垮的白色短袖,接水时弯腰,露出腰线。腰很细,皮肤很白,但再往下一点却又十分混圆。同样松垮的短裤下是一双又直又细的腿,走起路的时候那双腿晃呀晃的,不由得让人想起它在其他地方晃起来的一些画面。
祁钊:“……”
计划表里的第一步。
是两人观看电影。
攻略上说,这种事情最忌讳单刀直入没有铺垫,应该先由一场浪漫的爱情电影作为铺垫,然后循序渐进,再由亲吻进入正题。
祁钊曾用一小时的时间来筛选片单。
并在片单中列出了至少五部岑康宁可能会喜欢的类型。
然而进门后的第一秒,所有片单全部变成空白一片。
……
一根浮木飘荡在海中。
遂海而荡。
大海是暴君,时而温柔将浮木推到海的彼岸;时而又汹涌澎湃,毫不留情将浮木从沙滩上猛推下去。
浮木终于无法承受,哭喊:“够了!”
大海强势地说:“不够,才十一点。”
浑然不觉十一点已经大海以往每日潮停的时间。
浮木落下泪水,可泪水很快很快同海水混为一体,越来越强劲的海浪淹没了浮木,直到浮木的每一片木屑都浸透其中,散发出浓郁的海水气息。
海浪终于停了。
世界归于宁静。
浮木奄奄一息,暴君则收起他残酷的手段,轻柔地将浮木拢入怀中,展现出其仁政爱民的另一面。
……
半梦半醒中,岑康宁听到电影的声音。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来自于他反复刷了数遍的《泰坦尼克号》。
他开始感到疑惑,虽然他的确喜欢这部电影不假,但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也梦到呢?
难道潜意识里,他认为自己跟祁钊是杰克跟rose?
不是吧。
他哪里像杰克,祁钊哪里又像rose?
他没有像杰克那样的才华与幽默风趣,祁钊也不像rose一样,有着丰腴漂亮的外表,善良纯真的心地。
非要说的话俩人是rose与卡尔。
因为家族被迫绑定联姻。
但岑康宁也不愿意将卡尔与祁钊相提并论,这是对祁钊人格的极大贬低。
思索了半天不得其解,岑康宁终于放弃。他眼皮沉重地进入睡眠,这辈子可能都想不到这其实不是梦境,而是身旁的祁钊的确在放电影。
虽然时间已经很晚。
一切都已经结束,沉寂的夜色完全笼罩了整个世界。
但祁钊在事后固执地认为,有些事就算打乱顺序,也许并不影响太多。
也因而在电影放映完毕后。
他在熟睡的人脸上印下一个亲吻。
很轻很轻地一个吻,别说岑康宁自己,就连祁钊自己也很难感受得到。
但它确实存在过。
这便是意义。
—
第二天中午岑康宁醒来意识到祁教授可能没说谎。
他的学习能力的确顶级。
上回醒来以后他感觉浑身都散架了不说,还发了会儿烧;但这一回非但没发烧,他尝试着在被窝里动了下身体,除了大腿根儿跟某处隐秘的位置外,其他的地方竟然都还好,有些感觉,但没到动都不能动的地步。
不由得愕然。
难道祁钊就这么天赋异禀,在这方面竟然也是个天才?
可转念又想到昨夜发生的一切,岑康宁眼前一黑。
于是当祁钊端着冰可乐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某个人又把自己团团塞进了被窝里。
下意识地,祁钊拿出测温仪:“发烧了?”
“没有。”
被窝里的人闷声道。
“那是疼。”
祁钊说。
说完他放下测温仪,又从床头柜里拿出上回用过很好用的外用药膏。
“帮你上药。”
祁钊对鼓包道。
岑康宁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掀开被子抗议:“我要去告你,违约!”
祁钊:“?”
岑康宁:“我们不就说好了一次吗?你昨天为什么做5次?”
祁钊顿了顿,生平第一次面对指控感到些许心虚,但,也只是些许。很快祁钊恢复理智,拿出证据证明:“没有规定次数,只有规定日期。”
岑康宁:“……”
该死的。
他把协议反复来回看了好几遍,发现还真没有这条规定。
可岑康宁又不肯认输,半晌要强道:“那我要求加上这条规定。”
祁钊:“……”
过了好一会儿,祁钊说:“你还没有废除315条款。”
岑康宁想到这件事,也觉得头疼。
当时他是觉得直接答应前协议好像有些没面子,而且觉得这件事自己需要一点时间来缓冲接受,所以增添了一个月的学习时间。
可从昨晚的经历看来。
这一个月的时间纯属多余。
所以,要废除吗?
岑康宁正迟疑着,被递来一杯加冰可乐。
快乐水顺着口腔进入胃部,清爽的气泡跟冰块在舌尖蔓延。恒温舒适的卧室里,岑康宁还来不及夸奖祁钊懂事,下一秒,麦麦脆汁鸡熟悉的香味飘了过来。
“?哪里来的?”
“外卖。”
岑康宁:“……”
“其实炸鸡还是现场吃比较脆,之后就算用空气炸锅热也不太是那个味道。”
“蛋糕要吗?”
“有没有奥利奥咸奶油夹心?”
岑康宁期待。
“有。”祁钊说:“跟上回是同一个品牌,六寸的一整个,都属于你。”
岑康宁也不想的。
但由于有人表现的实在太好,他不得不网开一面。
毕竟,那可是麦麦脆汁鸡。
这件事的后续是周一岑康宁去上班。
一大早,李明玉非常高兴的给他打招呼。
“早啊小岑老师。”
岑康宁正在吃早餐,冰美式对他来说果然还是太苦,他果断又换回了豆浆。不过最近觉得祁钊的健康早餐看上去好像也挺有意思的,所以还吃了一个水煮鸡蛋搭配西蓝花。
后果就是吃了跟没吃一样。
所以上班后又买了两个包子。
“早啊玉姐,换新裙子了?”
岑康宁啃着包子笑道。
李明玉挑眉,看上去很开心:“这都被小岑老师你发现了,真厉害。是我昨天周末逛街新买的,本来一直舍不得下手的,但忽然发了笔意外之财,我就当场拿下。”
岑康宁也替她感到高兴:“那恭喜你了。我也想忽然这么暴富一笔。”
“倒谈不上暴富,不过确实意外之财。”
李明玉道:“不止我,我们课题组的人都发财了。”
“怎么回事?”
岑康宁问。
李明玉道:“不知道啊,周五的晚上钊哥忽然发神经,在群里发了好多个红包,每一个都还很大。我们每个人都至少领了五百以上。”
岑康宁:“……”
他实在不想多想。
但周五的晚上这个时间点,由不得他不多想。
李明玉没有发现岑康宁的异常,还在八卦着:“按理说那个点儿他平时都休息了,结果忽然在群里发红包,吓了我们一大跳。大家都说……”
“都说什么?”
“都说他肯定是跟小嫩草有进度了!”
李明玉压低声音:“要知道前几天他中了个千万级别的项目都没这么高兴。”
岑康宁:“……”
“唉对了,小岑老师,你现在开始用夏老师送你的坐垫了啊,挺好,粉嫩粉嫩的,颜色特别适合你。”
“…………”
自暴自弃坐在柔软舒适的棉花座垫上摆烂的岑康宁感觉自己好像进入了一个规则怪谈世界。
而这个世界的第一条规则就是:
夏老师说的永远是对的。
一开始,夏老师说他,怎么能不带水杯呢?
他认为夏老师大惊小怪。
后来他意识到,夏老师说的对,水杯简直是图书馆工作神器。
再后来,夏老师送他棉花座垫,说:“以后总能用上的。”
岑康宁想,肯定用不到,他还这么年轻,就应该坐硬邦邦的木头椅。年轻人不趁年轻的时候多做做硬座,以后年纪大了可怎么受得了哦?
直到今天……嗯,确实能用得上。
尤其是以后的每一个周一。
作者有话说:
夏老师:姜还是老的辣[菜狗][菜狗]
(审核明鉴,真没超标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