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5章
俗语说, “解铃还须系铃人”。
到了商叙这里,便成了“解带还须系带人”。
强词夺理与软语哀求间,似乎另有一番他自己的道理。
温舒白不知他心里的算计, 耐不住他的哄诱, 犹豫之下还是抬起了手, 在男人的颈侧摸索,试图为他解开领带。
就如系领带时一样,为了她方便,商叙倾靠向她, 微微垂首。
领带被她轻巧地解开了, 他的领口也跟着乱了。
看到他半扣不扣的衬衫,温舒白原本是想帮他扣整齐, 又想起现在已是晚上, 便鬼神神差地顺手为他解去了第一颗扣子。
瞧见她手上的动作, 男人的喉结缓缓滑动了下, 呼吸已经不稳。
“商叙, 你的扣子好难解。”
面前的女孩语气里带着钻研的意味, 好像并没有旁的意思, 可落在他的眼里, 分明又是懵懂而不自知的挑逗。
在温舒白伸手去解第二颗扣子的时候, 商叙终于难捱地按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受了桎梏, 紧贴在他的心口处,感受到他心跳怦怦, 胸口正剧烈地起伏着, 烫得厉害。
紊乱的呼吸, 正喷洒在她的耳边,她的耳垂痒得难受, 慌乱地抬头去看他。
“舒白,早点休息。”商叙仓促地留下一句,就出了主卧。
浴室很快就响起水声,商叙在洗澡。
今晚是他故意逗引,可也是他大败而回。
温舒白为他解领带,是他所求,也在他意料之内。
可温舒白为他解扣子,却让他猝不及防,面潮心热。
尤其是她温软的手指,轻勾着他的扣子,后又若有似无地碰触到他的锁骨时。
他立时酥醉,心如乱麻,也渐渐起了贪欲。
而就在那一刻,温舒白的声音落入耳中。
随后,她抬眸望着他,眼神如此单纯澄净,只让他心中自惭,忍着难压下的火,仓皇出逃。
今晚的澡,他洗了很久。
他只盘算着,等会儿回主卧时,还是不要再和温舒白说话为好。
又半刻钟过去,他料想着时间磨蹭了这么久,温舒白早该躺床上睡了,这才回了主卧。
谁知刚一进去,就感受到一束关切的眼神。
温舒白确实躺在床上,可却没有睡,见他来了,立刻坐起来,唤着他:“商叙,你过来。”
商叙也不问缘由,就这么被她的声音与眼神牵引着,坐到了她的床上。
好不容易被洗澡降下的热,似乎又被她的这一唤勾起了。
看到穿着睡裙的温舒白朝自己抬起手臂,像是要抱自己,商叙瞬间脸红了。
然而她没有抱。
她的右手掌心,没有落在了他的腰上,而是落在了他的额头上。
他一时愣住,听到温舒白一本正经地问道:“商叙,我刚才就感觉你体温很高,你感觉自己怎么样?是不是发烧了?”
商叙脑中的旖旎缱绻,几乎被她撞了个粉碎。
心中怅然若失,面上却还强撑着理智回她:“没发烧,一切正常,我没感觉不舒服。”
看他说得这么斩钉截铁,温舒白这才信了,道:“好吧,最近甲流开始流行,我还以为你也中招了呢。”
知道商叙无事,她安心躺下,又笑道:“那你也快睡吧,明早我还要跟你一起去晨跑呢。”
“嗯。”商叙应了一声,出声时,嗓子突然有点痒。
他没多在意,只清了清嗓子,径直往自己的床走去。
今晚入睡艰难,他总要克制自己,不要去想睡前温舒白为他解扣子的场面,可越是暗示,越是翻来覆去出现在他脑海里。
不知是不是空调温度太高的问题,他觉得身上的被子也厚重闷热起来,渐渐拉开一半,半敞着盖。
即使如此,仍是到了凌晨才入睡。
后半夜时,身上又开始发冷,人没盖好被子,便直接被冻醒。
裹好被子又睡去后,就一睡不醒了。
温舒白被第一个闹钟吵醒后,犯了懒,翻身又睡了十分钟,听到第二个闹钟响了,这才慢悠悠从被窝里爬出来。
她伸了个懒腰,视线扫到角落床上仍睡着,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的商叙,明显感觉到了不对劲。
一向比自己要早起的人,会睡到现在,还是这副状态吗?
她立刻去找床边的拖鞋,穿上后,快步走到商叙身边。
她瞧见商叙的整张脸都是透着不太自然的红,急忙将手伸了过去,抚在他的额头上。
这烫手的温度,比昨晚要明显太多了。
温舒白怕自己感受不准,忙去找了水银温度计。
“商叙。”温舒白轻喊了声他的名字,“你抬下胳膊。”
商叙只觉得半睡半醒,全身酸疼,头也痛得厉害,但听出身旁的人是她,努力睁开了眼睛,又依从她的话抬起胳膊。
冰凉的水银温度计被放入腋下。
温舒白低头认真看着表,等到了时间,就将温度计抽出。
看完商叙的体温,不禁眉头蹙起。
39.5℃。
商叙是真的发烧了。
得到这个结果,温舒白突然有点生气:“我昨晚就说了感觉不对劲,你还说你一切正常……”
商叙脑袋昏昏沉沉的,虽有意识,可又没力气和她多争辩,只是拉住了她的手,哑声道:“其实我还好。”
温舒白回握了他一下,只感觉他的手也是滚烫的。
她跟着想到,无论是甲流,还是普通感冒,抑或是新冠,都该在一开始就有个苗头,他该是能察觉到身体有一丝不舒服的,大概只是不放在心上。
想到这里,她心里无端生起气来,可看到他那双桃花眼,明明酸涩得难受,仍强撑着一直望着她,她又有些不忍,问道:“说实话,你感觉怎么样?”
商叙这次老实回她:“我感觉我确实是甲流中招了,头痛喉咙痛,身上没力气。”
商叙是得过新冠的人,且就在温舒白回国前没多久。
这样短的时间,第二次阳的可能性终归小些。
再加上阳过后,多少有点“经验”,自己也算有个对比,最后得出结论。
温舒白想起平时看到的经验贴,忙去给他订奥司他韦,又给家里的家庭医生打了电话。
忙完后,她准备让商叙先继续睡,好好休息,商叙的手机却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她走了过去,拿起手机,原本想直接关机,可看到来电显示上的“姐姐”二字,又顿住了。
家人在商叙心中的重量,温舒白是知道的。
于是她帮商叙接通了,递到了商叙的耳边。
商锦绣的声音从手机里迅疾传出,显得那样刺耳:“商叙,就算你要帮着温家,也不要做那种恶心事。”
无论是温舒白,还是商叙本人,都愣住了。
“姐,你在说什么事?”
由于生病,商叙的声音都是半哑的,他清了清嗓子,才总算能说得流畅些。
“还装傻吗?当然是你对你姐夫做的事。”商锦绣气愤道,“彦迟一大早给我的,说是你寄给我的东西。那些P图做出来的脏东西,你除了给我,还给谁了?”
“也给媒体了吗?”商锦绣追问,“你姐夫现在身上一堆麻烦事,你也要刺他一刀。亏我还打算就此揭过,不计较你抢彦迟女朋友的事。你可是我的弟弟,这样费心抹黑我老公,对你有什么好处?”
她几乎是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痛骂了商叙一通。
温舒白念着商叙正生病,又想起往日里,商叙为了姐姐商锦绣,对陈家也是投鼠忌器,总不愿真正相逼。
没想到最后落不上好,反而被商锦绣这样指责。
商叙虽然还没说话,温舒白已经替他委屈,顿时将手机拿远了,对着商锦绣道:“商叙有什么需要抹黑陈国昌的理由吗?单是这么多年的相处,你也应该知道你弟弟的人品。比起怀疑他,真正更应该被怀疑的人,反而被你忽略了。你真该去认真看看,现在网上是怎么评价陈国昌的……”
她越说越激动,对面的商锦绣甚至插不上半句话。
“舒白……”
床上的商叙低声唤了几句,她才将手机还给他。
“姐。”再次拿到手机时,商叙显得冷静而疏离,“就像刚才舒白说的,真的假不了,别再只听陈国昌一面之词了。”
他说完话,就将通话挂断了,然后直接关了机。
温舒白看出他是有些失望难过,也不禁沉默下来。
而商叙不久之后,自己终于想起些要紧的事来,迅速翻了个身,将自己转到背对温舒白的方向,冷声催她:“舒白,医生等会儿就过来了,你快去上班吧。”
“我不急着去上班。”温舒白道,“而且医生还没来呢,我怎么能放你一个人在这里。”
话音一落,门外传来敲门声。
温舒白披了件衣服,过去开门,便看到家庭医生和商叙的父母,都站在门外。
她将众人请进门,他们围在商叙身边,家庭医生忙碌了好一阵,凭借经验,最终算是断定他确实得了甲流。
看商叙父母年纪大,家庭医生从一开始就没让他们离商叙太近,如今更是连声嘱咐,说前三天的传染性会很强。
温舒白网上买的药刚好也到了,家庭医生看了觉得没问题,又留了其他几种药,让后续搭配着吃。
等众人都出去了,温舒白给商叙倒了温水,急着让他先吃下奥司他韦,却见商叙扭过了头,淡声道:“药放下吧,你快出去。”
他好像第一次对她有了这样的态度,在催她远离。
温舒白知道他的意思,可还是不想走。
“不是说医生到了就上班去吗?”商叙无奈,“这几天别上三楼了,其实二楼有间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