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云吞店?”
半晌。
雷自明轻拍着膝, 装作刚回神的样子。
“事情已久,我早已忘记大哥大嫂开的是什么店,依稀只记得当时半夜确实是吃了一碗云吞。”
雷自明回答的游刃有余。
他既不能说楚月柠算错了, 也不能够坐实。
他比谁都要明白,一旦质疑楚月柠,后边楚月柠说出来的慈善事件, 就不再具有引爆点。
他一开始,就是冲着楚月柠算无遗策来的。
只要对方愿意配合他, 楚月柠就是能够帮他拿下慈善会长最好的一张牌。
没错。
他在利用楚月柠。
街坊们听着雷自明先前的一段话,感慨不已。
“都说受人恩惠,就学人还以恩惠。大哥大嫂, 也算雷先生的引路人了吧?”
“雷生这点真的做的好。”
“大哥大嫂想必看到如今的雷先生, 也会感到温暖吧?”
“雷生,大哥大嫂现在还有联系吗?”
“还有联系。”雷自明轻笑,“具体身份就恕我不能透露。大哥大嫂都是喜欢清净的人, 免得打扰他们。”
楚月柠淡淡看了一眼,雷自明的心思早已被看破, 她收回目光,继续往下算,“后来, 你沉寂过大约四年的时间。四年后,你进入慈善行业, 且做过不少慈善事。”
“我看看啊。”楚月柠当众将纸条摆在桌上,上前数了数。
见纸条被当众摆了出来。
雷自明眯了眯眼眸,原本斯文的笑容也变得僵硬, “大……大师,纸条怎么能摆出来?”
他额上出了点汗, 手心湿润。
庙街这么多街坊看着,何况还有两位记者,他不能够轻举妄动。
“怎么?”楚月柠斜睨他一眼,反问,“做了好事,不能摆出来?”
雷自明笑容僵硬:“可以。”
楚月柠看着时间表,说:“嗯,第一件事,1983年,曾私底下资助过听障女孩,因为女孩家庭重男轻女,不让她上学,雷先生资助了她钱。”
楚月柠话音刚落,人群就有街坊举手。
“这件事我知啊!当年还上了报,好多人夸雷先生心好喔。”
“1983年,雷生这个时候好像还没有进入慈善会。听说,他当时用来资助的钱,是自己的全部的积蓄。”
雷自明没见楚月柠有多余的举动,悄然松气,面上颇为遗憾道,“唉,当年之事真的不值一提。你们不知道,听障女孩真的很可怜,她很想读书的,可惜家里不让。”
“相比起来,我在公司上班有瓦遮,有饭食。与她的苦难对比,真的不算什么。如果再来一次,我还会全捐。”
“好!”
街坊们被一番话感动到,热情高涨纷纷鼓掌。
记者更是激动的拿着相机,对着雷自明的侧背影连续咔擦。
就算苦着自己,也要帮助听障小女孩多令人感动啊。
他们有预感,十二年前的这条报道,再被搬上报纸,一定会再度在香江引起热议。
雷自明享受着掌声,眼眸微眯,嘴角挂着轻蔑的笑意。
虽过程与想象的不同,他以为纸条信息会通过算命的形势被说出,谁知竟然会被直接拿出来。
好在结果是好的,他已经可以预见会长之位进入囊中。
什么庙街神算,不过如此。
一百万就能够买鬼推磨,不贵。
就在雷自明得意时。
谁知,一句话轻飘飘的话飘过来打断了众人的掌声。
“怎么?做假慈善也值得你们这么推崇?”
假慈善!
一句话,就像是火柴引燃了爆竹线。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不知所措。
“什么叫做假慈善?”
“雷自明不原本就是搞慈善的大善人吗?什么叫作假啊?”
现场还有雷自明的忠实粉丝,他们原本是小慈善机构的爱心人士,一直以来都将舍己为人的雷自明当做偶像。收到风过来庙街看热闹,没想到刚开始,就见到偶像被污蔑。
他们气愤不已,一个个想要冲进风水铺,却被门口的街坊结结实实拦住。
“我不相信雷先生会做假慈善,肯定是大师算错卦!”
“就是!大师,你冤枉一个无私奉献,我为人人的大善人。一定会遭天打五雷轰!”
现场差点引发暴乱。
清淡的话再度传来。
“究竟是真是假,等会你们就能知道。”
众人的目光看进风水铺。
算命桌前。
女孩轻敲着纸条,有节奏的敲击声响起,一下一下,仿佛每一击败都敲在众人的心上。
雷自明原本气定神闲的面具,啪的一声裂开。他呼吸跟着急了两分,轻拍着膝的手也沉沉按了下去。
表面,他却还是维持着体面的风度,笑了笑:“楚大师,不知你是什么意思?我做的每一件事都对得起良心,慈善没有真假之分。”
楚月柠淡笑:“你都没良心,做的事要怎么对得住良心?”
“这个听障女孩是天水围的人吧?她因着听障的残疾,和女性的身份,被家庭嫌弃。等到她弟弟要上学的时候,她也彻底没了书读。”
“开始,她也以为你是真心想要帮助她,对你感恩戴德。”
“谁能想到你不过是想要一场炒作?买通了几位记者,暗自跟踪你到了听障女孩家,你拿了一万块钱,等她接过去,记者顺利的拍到照片后,你又拿走了钱。不过,为了让听障女孩家不去爆料,你还是给了她家一千块辛苦费。”
“这一千块的辛苦费,女孩没有拿到一分。反而是你的到来,让她们家看到了不一样的捷径。”
“他们彻底断了女孩去上学的念头,也不放女孩出去工作。报导你的那篇报道,就是最好的媒介。他们圈养着女孩,利用听障女孩的噱头,吸引一批批爱心人士的捐款。”
“她的父母看到了她的价值,对于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来说,听障女孩无疑是为他们家庭赚取善款的最好工具。”
楚月柠算到这儿,停下端杯喝了一口茶。
卫砚临在后边候着,马上给茶杯添上新茶。
“听障女孩命运本不该如此,就算一开始嫌弃,但她能够在外边的天地如一根贫瘠的野草,找到生存之路。”
“而不是因你演变成如今这般。”
“这种为了一己之私,而毁掉一个大好青春年华的女孩的一生,真的是慈善?”
众人听完,全部沉默下来。
他们万没想到真实的情况,竟然如此不堪。
雷自明面对危机,依然不动声色,言笑晏晏,“楚大师,原本,我以为你算命还可以。现在看,也不过如此。”
“当年我确实给了钱给女孩,一万块也并未退,后边发生的事一概不知情。”
雷自明的追随者见偶像发声,也纷纷声援。
楚月柠不怕他狡辩,目光继续在纸条上看,“你在纸条上边写了十件善事,每一件,你都是为了私利。”
说着,她点了点纸条上的一条善事,淡笑,“1989年,组织社会捐款关心空巢老人,为空巢老人们送关爱送温暖?”
“你就是靠这件事,成为了慈善总会的副会长吧?”
因着有前边的算命,街坊们也分不清楚雷自明的好坏,他们小声讨论后才说。
“对啊,当年还有媒体采访过这些老人。我永远忘记不了那个镜头,老人们吃着面包,个个都夸赞雷先生。”
“莫非这件事也有隐情?”
“当然……”楚月柠笑了笑,“有隐情啦。”
“楚大师,凡事有个度。”
见这件事要被翻出来说,雷自明有点沉不住气,他背对着街坊坐着,一双阴目冷冷注视着楚月柠,轻笑提醒,“拿过的东西你可不要忘。”
“哦。”楚月柠应了声。
雷自明浅松一口气,以为楚月柠要放过他。
他之前听说庙街神算的名号,以为就是能够算准一些方向上的事,没想到能这么准,细节都能算出来。
却没想,楚月柠直接把支票拿出放到桌上,眨了眨眼,“你说的是这个吗?”
支票拿出来的一刻,全场都沸腾了。
他们真的没想到,一向以慈善著名的雷自明,口口声声不在乎名利的雷自明,竟然也会干收买这样的事情。
门口的记者就连忙举手询问。
“楚大师,关爱空巢老人这件事,究竟是咩回事啊?”
这件事,当年还是香江日报第一个报道。
如果消息有误,他们有责任更正新闻,不论这宗新闻有多久远。
另一个记者回忆起来,“当年,雷先生已经进入了慈善机构,刚好在选副会长。他首个带头卖房,并用房子的钱用来温暖社区的独寡老人,后来,更是动员社会捐款。”
“莫非,雷先生其实并没有卖房子?”
雷自明苦笑摇头:“我为社会做慈善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被人质疑。卖房子的事是真的,现在都还能找到当年的证人。为此,我老婆不理解,她还带着儿子离开了我。”
记者一时间,也被说的犹豫起来。
对啊,雷自明可是慈善界的名人,好事做了一箩筐,就算其中一两件出了纰漏,难道就能抹掉他全部的心血?
“没错,雷先生确实卖了房子。”楚月柠没有否认,“不过,卖房子的钱,他可没有投入到善款当中。”
“关爱空巢老人的活动负责人就是他,财务也全部走他那边过,他走了一笔假账,自己分文未掏,却占了活动发起人的名额,最后,还因这件事的声望,当上了副会长。”
说着,楚月柠微一笑:“不得不说,副会长真是会玩弄人心。如果大家想要证据,可以去查当年的帐,一定能够查出问题。”
雷自明轻笑:“楚大师,你真是越算越离谱。你算的这些事,我全都没有做过。我做过的慈善事太过多,也难免其中几件会有老鼠屎存在,但我像大家保证,一定没有造过假。”
雷自明表面上看着云淡风轻,没有人知道已经出了一手心的汗。
看来,他要赶快回去把账本给烧了。
“慈善?真慈善没见你做过什么,假慈善倒是做了一堆。”楚月柠将纸条往桌上一扔,“你忙来忙去,无非就是为了名和利。”
有追随者举手。
“雷先生为了做慈善,也算妻离子散,也叫为了名利吗?”
“妻离子散?”楚月柠笑了下,“他的八字可是婚姻美满,哪来的散?他有了钱以后,就将老婆儿子送到国外,不仅用挪用的善款供儿子上学,还买了大豪宅。”
雷自明倏然起身,他抬起手露出破洞的衣袖,“如果真如你所说,我为什么不穿一件好衣服?何苦穿的如此穷酸,出来让人取笑?”
“你不穿破洞的衣服,怎么掩人耳目啊?”楚月柠眨了眨眼睛,“刚刚喊我进厨房,不就是故意露出已经破烂的内胆?想让我同情你,帮助你?”
其实,早在雷自明进来的时候。
她就看清了雷自明的面相。
之所以同意,是因为雷自明做的这些事,如果不当众揭发将永远不会公之于世。
当然,她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
“楚大师,我真不知你在说什么。道不同不相为谋,恕我不能再算下去。 ”
雷自明依然装作不清楚,他转身就要离开,也就是这个时候,收到同事风声的另一位记者,冲进人群。
男记者已经上了年纪,四十多岁的样子,双手举着一个本子。
“楚大师算的没错!”
程邦异常激动。
“我就是当年主动报导雷自明关爱空巢老人的第一位记者。我本来也以为雷自明是在做好事,一直都是免费跟进。结果,后来我做回访的时候,发现不对劲。”
“老人的家里,根本就没有报纸上所写的那么多物资!我意识到不对劲,开始调查这个慈善,今日总算让我找到了账本!”
程邦不能够接受因为自己的报道,让许多爱心人士缩衣节食的捐款,被雷自明个人挥霍一空。
他满是愤怒的将账簿怼到雷自明面前。
“雷先生,当年社会善款总计三百万,用以援助空巢老人,实际花销只有150万。请问剩下的150万,花在了哪里?请你解释!”
原本还在支援雷自明的爱心人士彻底沉默下来。
因为。
当年的三百万,也有许多是他们的血汗钱。
“我不知你在讲什么。”雷自明眼神闪烁,一眼也不看账簿,只垂头往外走,在他还没挤出去的时候。
“抓住他!”
街坊们齐齐将他堵了起来。
雷自明见出不去,回头愤怒的质问:“无凭无据的事,你凭咩抓我!”
女孩缓缓倒了一杯茶,她没有抬眸:“雷自明,除了做假慈善谋利,你还背了人命债。”
“二十年前,施家云吞店四口被杀的凶杀案,是你做的喔。”
这回儿。
全场真是满堂寂静。
门口的两个记者心底咯噔一声,对视一眼,都不约而同想起二十年前的一个大案。
1975年9月3号,位于铜锣湾跑马地马场附近的云吞店,一家四口被杀案。
这宗案,侦破了20年,都还未找到凶手。
甚至可以说,连凶手的线索都没有。
莫非。
香江闻名的大善人,造假慈善不说,竟然还是在逃凶杀案的杀人犯?
“施家云吞店?我记得这件案子,当时死了四个人,只剩下两孩子。”
“唉,真是阴功咯。二十多年过去,凶手依旧没抓到。”
“我知啊!一对年轻夫妇和公公婆婆被杀,凶手手段极其残忍。当年轰动了整个香江,可惜二十多年啦,都抓不到凶手。”
“等等,云吞店?不会是好心的大哥大嫂吧?”
“如果真是,雷自明简直就是畜生!”
雷自明像是被戳破了内心的阴暗,再也维持不住风度假象,阴沉着眼眸:“楚大师,什么施家杀人案,我根本不清楚。”
不再掩饰的眼神变化,立马让雷自明儒雅、节俭的形象褪去,显得刻薄。
“你不清楚?”楚月柠不再隐瞒,将肮脏事全部抖出,“你当年梦想着和朋友一起去国外赚大钱,哪里想到刚到美国,就被朋友卖给了当地当佣人。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你才跟着一辆货轮逃到香江。”
“你是黑户,没有人敢要你做事,只能每日捡垃圾。是施家的夫妇帮了你,因你自尊心强,每次都会将做好的云吞留在门槛。”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周围的人竟然都没发现,你与施家两公婆认识,也导致警署查案的时候,一直没有查到这条线索。”
“一日深夜,你再度肚子饿,在施家云吞店门口转悠。这次,施先生请你进了店,他给你煮了一份很大碗的云吞面,你吃的狼吞虎咽。”
“灯光昏暗,你边嗦面边偷偷打量店铺,看见施先生在柜台数着钱时,你动了杀心。”
“你将面碗放进厨房,拿了一把刀悄然走到施先生背后,原本你并不想杀其他三个人,奈何他们一齐回来,于是,你一不做二不休。”
楚月柠越算,眉色越冷,“你杀了曾帮助过你的人。”
“我没!”雷自明逐渐变得暴躁,“你有什么证据说我杀人?”
他的手不断颤抖着,永远也忘不掉那天夜里,浓稠的鲜血渐洒在臂上的触感。
“杀了人后,你一度潜逃,隐形埋名多年,不断的变换工作,并且时刻的关注新闻,在发现施家案子因一直没有破获重新被遗忘时,你的胆子开始变大。”
楚月柠冷一笑,“于是,你大胆、放心的进入慈善行业,并且心存侥幸至今日。”
甚至连她,都没想到会遇见施博仁父母的凶手。
一个道貌盎然的伪君子,一个披着好人皮的杀人犯。
她要将这种人的罪行,的晾晒在人间。
“阿临,绑人!”楚月柠懒得废话。
“非法囚禁、限制公民自由是违法的!”雷自明看着步步靠近的人,摇头,“抓我要证据,没有人能证明我杀人!你不是警察,你没权利这样做!”
“警察?哦,你倒是提醒我了。”楚月柠站了起来,从展示架上拿走东西,走到被卫砚临按住的雷自明跟前。
银色的手铐刷的一声,拷在了雷自明的双手。
“啪”的一声。
楚月柠将手枪上了劏,对准雷自明的额头,“忘告诉你,我还有个身份是九龙重案组的外援,合法持有手铐与枪械,在必要的时刻——”
说着,她侧了侧头,微一笑。
“我可以开枪。”
九龍警署,重案D组。
四个人围坐办公桌,桌面上是一沓又一沓的资料。
大家都在看云吞店凶杀案的资料。
“一祖,你去B组将所有与施生施太的相关人员口供搬过来。”周风旭已经查看了一天资料,双眸满是疲惫,他捏了捏眉心将看完的资料合上。
“yes,sir!”甘一祖表情严肃应答,即刻起身去B组。
“我的推断一直都是陌生人作案。”罗七忠戴着老花镜,面前也是一大沓资料,旁边是提神用的咖啡。
他端起咖啡杯,指了指资料上熟悉的人口供,“你看这一句,施生施太和她是好朋友,从未听说过有新认识的和结仇怨的人。”
“亲朋好友几十个,个个都有不在场证明,没有一个嫌疑人。这可能吗?”
“所以,答案只有一个,凶手是随机进店的陌生人,临时见财起意,杀人夺财。”
周风旭修长的双手交叠枕在脑后,双腿伸直,就这么后仰靠在椅上,一双眼睛盯着天花板。
待罗七忠说完。
他捏了捏眉心,再度起身,将凶杀案现场的照片翻出,指了指施生遇害的第一位置。
再翻开第二张图片。
一个打开的收银柜,以及空空如也的抽屉。
“我更倾向是熟人作案,最起码,死者与凶手认识。生意人都会有基本的安全意识,施先生能够放心做到抽屉边数钱,就证明他对凶手一定没有防范。”
坐另一边的施博仁久久没有说话,他是案件受害者之一,不能够亲自参与调查案件。
周风旭拍了拍施博仁的肩膀,他知道兄弟的难受心情。一夜之间失去所有至亲,案子重翻,没有几个人能够顶住。
“阿仁,你对当年的事还有没印象?”
施博仁终于抬头,这几夜没有休息顶着两个大黑眼圈,眼睛满是苦涩、痛苦。他苦笑。
“当年我和平之在地窖玩捉迷藏,阿爸阿妈没有来喊睡觉,我们就在地窖睡着了,等第二日,是警察将我们抱出的地窖。”
“但有一点,旭哥你没说错。”施博仁回忆小时候的事情,忍不住眼眶发红,他抿着唇忍着,泪水一串串掉落。
他平复了下, “阿爸在我有印象里就会一直给收银柜台上锁,他绝对不会当着陌生人的面,打开柜子数钱。”
罗七忠年轻的时候就查过这件案,现在年纪上来,依旧还在查,自然知道施家老兄弟,没了父母吃了多少苦。
他拍了拍施博仁的肩膀,“坚强,我们一定会将凶手抓到。”
也就是这个时候。
甘一祖再度抱着有半人高的文件进来,他小心翼翼将文件放到桌上,“旭哥啊,A组刚联系我,说他们那也有文件,让我们过去取。刚刚,我实在拿不下了。”
“好。”周风旭后推椅子,刚起身。
办公室的座机就响起。
甘一祖离得近,他看到来电号码,乐呵呵道:“旭哥,是柠姐的电话。”
柠柠的称呼出来。
本就压抑的办公室,气氛变得轻松。
“唉,一家好女百家求。某人再不行动,就怕是煮熟的鸡要飞,煮好的菜要凉喔。”罗七忠摇头晃脑端起咖啡,小饮一口,眼神则偷偷瞥向自家沙展。
果然,原本肃着脸的沙展听见某人的称呼时,忍不住嘴角勾起笑。
周风旭含笑,抬了抬下巴,“快接,别让她等太久。”
甘一祖接了起来,口气热情:“柠姐啊,有何吩咐啊?乜嘢话?”
最后一句的语气像是受到惊吓般。
办公室瞬间静下来。
三个人等着。
甘一祖挂断电话,久久才回过神,“旭哥……”
“咩事?”周风旭疑惑不解。
施博仁也担心站起,“你怎么这幅表情?是不是柠柠出了事?”
甘一祖深吸一口气,他深知这个消息说出来,对大家意味着什么,所以,他伸手让施博仁先坐下。
“仁哥,听我讲,你一定要冷静。”
“柠姐说,她抓到了当年杀仁哥父母的凶手。”
气氛瞬间静下来。
砰的一声。
周风旭利落的单手翻着办公桌跳进去,打开抽屉拿出手枪别在腰后,目光冷冽,“出警!”
施博仁刚准备坐下,满脑便被消息炸开了花,甚至没有反应的时间,拍了下桌子拔腿就往楼下跑。
罗七忠将老花镜一摘,急急放在资料上,跟上甘一祖的步伐。
一行人冲出了门。
九龍警署的大厅,呜泱泱汇聚了一大批人。
梁警司一身警服站在采访位,正接受香江大批记者的采访,他调整了下麦克风的位置,微笑。
“除了上述的工作变动之外,重案组部门也有一个好消息向大家宣布,相信记者朋友或多或少都听说过庙街神算的事情。比推理更直接的五行八卦,可以帮助到警方破案。”
“警署目前计划,重聘楚小姐加入警队,且已经完成邀约。接下来的日子,记者朋友们可以期待一下,楚小姐在重案组的表现。”
显然记者朋友们更期待另一件事。
“梁警司。”一位女性记者举手。
梁警司保持笑容:“请答。”
记者看了下采访稿,拿起话筒,“梁警司,我们留意到,二十年前的施家凶杀案被重新翻出调查,有这件事吗?”
“有。”梁警司没有否认,“凶杀案件不论过去多久,我们都会持续调查,直到还受害者以及家属一个公道。社会上心理变态的人还是很多,新案件也一直在增加,我建议你们不用只盯着旧案,很多新案,我们重案组的兄弟,都表现的非常不错。”
记者继续追问:“贵警署换了许多警探都没有破获的案件,二十年后,会有破获的希望吗?”
一宗二十年都没能破的案件,重翻势必就会面对来自各界的压力。
梁警司如何能面向媒体打包票?他只能笑道:“请大家放心,重翻此案的D组兄弟,一定会对这单Case尽心尽力。”
话音刚落,记者传来一阵骚动。
大家往楼梯间看去,只见四道身影齐齐冲出。
梁警司觉得奇怪,“一祖,怎么回事?”
甘一祖过于激动,一时间忘记在场还有很多记者,他喊了一句:“柠姐抓住了施家凶杀案的凶手!”
按理来说,在办案流程没有走完,凶手没有确认的时候,是不允许向外透露任何案件相关人物的信息。
但是,抓到的对象是楚月柠。
楚大师什么时候出过错?
梁警司没责怪甘一祖,愣了下,反倒是没憋住抓着麦克风哈哈哈大笑,一时间笑声通过话筒传递的越加大。
记者们一脸茫然。
原先的记者又来问。
“你刚没听到?”梁警司擦了擦笑出的眼泪花,“施家凶杀案的凶手抓到了。”
“我劝你们,想去拿消息的可以快点,不然晚了,我担心你们看不到全过程,D组的madam速度很快的啊。哈哈哈哈哈。”
破了!困扰香江警署二十年的凶杀旧案,在决定重查还不到36个小时的时间,就抓到了凶手!
梁警司原本的忧虑一扫而空,大笑着离开现场。
剩下现场的记者们瞠目挢舌。
梁警司啊,你是不是忘记,现在还是采访你的发布会啊?